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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婚礼(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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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羽回到房间,感觉有点累,他第一次穿这样又大又重的婚纱,也第一次发现穿婚纱是个力气活。
他趴在床沿边歇了两分钟,站起身准备把裙子脱掉换常服离开,但他一个人没法脱这条裙子,因为系带在他身后。
“你们帮我解一下吧。”他趴回床边冲造型师的方向说说,但是过了几秒既没人帮他,也没人回答他。
游羽疑惑地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悚然一惊,猛地站起身,又因为厚重的裙子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上。造型师早不知道去了哪,站在他身后的是池临世,此刻池临世面色阴暗地盯着他,身边跟着的保镖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你一定要再这样的场合给我丢脸?”池临世阴沉地问他。
游羽不说话也不辩解。
“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听话,不要跟我对着干?”池临世的目光扫过他,用不认可的厌恶将他整个人打量一番,“你真的很恶心。”
游羽坐在那,像个没有灵魂的安静人偶,好像只会聆听,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池临世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床铺,“还准备了两条裙子,一会儿晚宴你还要再来一次?有意思吗,池月?”
“那不是我准备的,我来的时候那条裙子就在那里了。”游羽说。
池临世冷笑一声,伸手狠狠戳了他的额头两下,“撒谎!顶嘴!除了你,谁还会给你准备这种东西?”
游羽被他戳得头偏了过去,他目光垂落在地上,脑海也在思考池临世问他的问题,是啊,这条裙子是谁放在这里的?
池临世继续抬手指着他,“换好西装下去参加晚宴,别再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对你已经很耐心了,只要你听话而已,池月。”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指着游羽脑门的手展开,温柔地抚摸游羽的头顶,游羽僵硬着不动,并不觉得他是真的想对自己温柔。
房间门被“咔”地打开,费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助理,助理手里抱着一套西服。看见池临世的时候,费文一点也不惊讶。
“池叔叔,我把自己备用的西服拿过来了,阿月应该能穿。”他对池临世的态度很恭敬,池临世也很受用,冲他点点头。
“谢谢你了,费文。池月太不懂事,总是犯错、撒谎,婚礼上也要你为他操心,还好你有多余的西服。”池临世回头看向游羽,“如果你能有你费文哥哥一点优秀,爸爸也不会这么操心,看看你这个样子。”
游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池临世察觉了他的欲言又止,但完全当做没看见,继续吩咐道:“赶紧把衣服换了下去,别耽误时间。”
游羽终于抬起头,“我还有事,晚宴就不去了。”
池临世皱眉看他,“听不懂我的话?”
“婚礼的仪式已经结束了,晚宴有没有我都可以。一个月前就告诉过你我今天必须去实验室,你非要故意把时间定在今天。”游羽强忍着不适把话说完,他能感觉到池临世生气了,刺鼻的广藿香Alpha信息素压在他身上,让他很难受。
“必须去。”池临世盯着他,“好好见见集团的人,我这是为你好,你那些实验有什么意义?学位都是我给你安排的。”他再次用手指重重指了下游羽的头,把游羽的头戳得后仰。
“不。”游羽坚持,仰头看他,“你在所有人面前叫我‘唯金’,你明知道这个称呼有多恶心,我不想去,以后也不会去。”他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
听见这名字,池临世的反应比游羽还大,他抬手扇了游羽一耳光,又觉得不解气,回身从保镖身上抽出鞭子,一步跨到游羽近前,连着给了游羽两鞭。
游羽站起身想躲,池临世死死盯着他,“别动,池月。”
那声音一字一顿,阴沉又恶毒,出声的那一秒,游羽就感觉自己的动不了了,紧接而来的鞭子毫不留情,一下下落在他身上,游羽沉默垂着头,盯着自己左手手臂上的印记,目光冷厉得像是想剜掉那块肉。
池临世对他使用了异能,也是控制系,但是是Ⅲ级,跟裘然的效果也不太一样。池临世的异能是通过语言和【烙印】起效的。烙印正是他左手手臂上那个印记。
“这是你爷爷给你起的名字!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过去的事情你还放不下?记着那些事有意思?”池临世怒吼时表情狰狞,一下比一下狠。
游羽感觉背上火辣辣地疼,嘴角抽动着笑了下,双眼越发有神,“你把我打成这样,我也没必要去了吧,怪给你丢人的,是不是,爸爸?”
这话说得池临世一愣,还要往下抽的手顿住,他看见游羽有血肉模糊的背,脸色变了几番,最后那一鞭还是带着疾风落了下来,只不过更狠更重,游羽疼得抽了一下,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撑在床上不动了。
池临世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趴在床边的游羽,终于大发慈悲,“那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游羽松了口气。
池临世接着说:“实验室也别去了,新婚夜做什么实验,有没有规矩?”
他看向门口的费文,“麻烦你帮他把衣服换了,以后他还需要你多照顾着,哪怕结婚了也一样。费佐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做哥哥的多帮着点。”
“我明白。”费文笑了笑,显得恭敬有礼。
池临世最后看了游羽一眼,他此刻已然发泄完了,心情舒畅很多,将脚边游羽碍事的婚纱踢到一边,鞭子扔给保镖,理了下袖口,大步走了出去。
池临世一走,他对游羽的控制也就暂时撤销了,游羽趴在床上缓了片刻。
费文送池临世走了出去之后又返回,他企图将游羽从地上扶起来,游羽拍掉了他的手,费文的目光落在游羽的背上看了好几秒,“你怎么又惹你爸生气,池叔叔每天那么忙,在集团树立威信也不容易,你为什么要这样?”
游羽不想讲话。他不是没有顺从过,但不管顺从还是反抗,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池临世早已习惯在他身上寻求发泄。这一切从他从混乱区回来之后就注定了。
“池叔叔其实很爱你,他只是不会表达,在集团里提起你的时候他都很开心。”费文安慰着游羽,对他背上的伤视若不见,同时让助理把西服放在一边,两人一起把游羽扶起来,这次游羽没拒绝,他顺势坐在了床边。
“是吗?”游羽接着费文的话茫然地应,这些话费文给他说过很多次,但听了再多次都不能让他从每次的殴打中感觉好过一点,只让他更加迷茫。
费文叹了口气,想帮他捋一下耳边的头发,游羽下意识偏头躲开,费文的手悬在空中几秒,又收了回去,“你今天真的不该这样,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游羽缓缓低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控制不了,我就是需要这条裙子,有这条裙子我才能——”
“不,游羽,”费文打断了他,“你已经不需要这条裙子了,你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对吗?你现在很安全,你回到了猫头鹰市,七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吗?”游羽低喃。每个人都给他说一切都过去了,但他总觉得一切都过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切就都过不去了。
“嗯,对。”费文重复地肯定,他感觉游羽的情绪不好,但也没太在意,又看一眼他身上穿的裙子,其实他觉得这条裙子挺适合游羽,只是游羽不应该穿它,至少不应该这样穿给所有人看。
“我帮你把裙子脱下来怎么样?”费文问,“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换了西服去晚宴,这样池叔叔会高兴的,好吗?”费文循循善诱,说话间,他已经凑近了游羽。
游羽骤然清醒,“不,我不去,我要去实验室。”他抬头看向凑近的费文,紧张地盯着他。
费文接收到了他的紧张,“好好,那不去,”他把手按在游羽的肩上,试图让游羽冷静下来,“那我们先把裙子脱掉?”
游羽本能地不喜欢他的碰触,绕开了他的手,但接受了提议,“让你的Beta助理帮我就行,你去外面吧。”
“没事,我来吧。”费文示意助理离开,助理一言不发地离开,为费文带上门。游羽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今天的费文有点不一样。
费文打量婚纱背后繁复的装饰和锁紧的拉链,游羽的背光洁且线条柔和,此刻血肉的鲜红模糊了线条,和金色的装饰交融着,莫名显出一种凌虐的美,他一路往上看到游羽的后颈,盯着后颈那片皮肤喉头发紧。
他像是着了魔,伸出手去触碰卡在腰窝上的拉链,指尖刚触到皮肤,游羽就退开了,攥着他的手。
“我自己可以。”游羽完全清醒了,后知后觉察觉出些危险的Alpha气息。
费文定定看着他,许久之后说,“我会继续照顾你的,阿月,费佐不是问题,他……”他想说什么,但随即打住了,“让我照顾你吧,刚才你也听见池叔叔说的了,他也希望我来照顾你。”
游羽面色一沉,费文此刻说的话,终于让他回过劲,联系刚刚池临世的话,他从中品出些恶心的含义,“你疯了?!?!”
池临世已经用这场婚姻跟费衫换取了集团1%的股份,他怎么还嫌不够,还企图用他从费文身上获利。
费文一把抓住游羽的手,“阿月,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你跟他……只是联姻!”
游羽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有病!滚出去!”他站起身,抱着裙子,从费文身边退开几步,“你把我当什么?”
费文一脸慌张,他逼上去,再次拉住游羽,“阿月,你听我说,我是认真的!我会对你好!这场婚姻只是逢场作戏,费佐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目的,你不如跟我——”
游羽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抽了下去,毕竟游羽也是个男人,甚至比费文高一点,这一巴掌把费文给抽懵了,他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你打我?”
游羽又往后退几步,跟费文拉开距离,“你清醒一点,费文,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不,不,如果不是当初那件事,我们本来是可以的。”费文继续靠近游羽,“但我不在意,我不在意的,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费文,我不愿意,”游羽又退了一步,“你冷静一点。”
“为什么?”费文不解,“我们这么多年关系都很好,为什么不愿意?”
游羽皱着眉,表情哽了一下,跟他关系好完全是因为在池临世的控制之下,他只能跟费文关系好,但凡他对费文的态度差一点,池临世就会发火,“因为……我不喜欢你,费文,你别这样,我们只是朋友。”
费文一脸难以置信,“不可能,我们之间……阿月,你别拒绝我,好不好,我们是有感情的,你别因为这场狗屁的联姻拒绝我好吗?池叔叔都答应了,他不介意,我母亲也不会说什么的,没关系的,你跟费佐不用真的在一起。”
费文像是永远学不会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他永远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和想法里。
“为什么不?”游羽反问他,“既然结婚了,那我就可以跟在他一起,今天完成仪式我就已经算是跟他在一起了。”他举起左手,晃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得有些残忍,“这不是你们所有人的希望吗?”
“不是,”费文面色苍白,“这只是个仪式,你们甚至都没领证,随时可以分开!”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游羽转过手背仔细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还挺闪的。
费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崩溃大叫,“拜托,阿月!别这样,明天是周末,你也没法领证,别拒绝我,好吗?”
“啊,那我们可以周一去。”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盯着戒指看的游羽愣了一下,他好像没说话,怎么有人替他说了想说的话。他迟疑半晌,感觉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不由得回头,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那个要跟他领证的人正站在门口,抱着手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笑。
费文一脸呆滞,看着门口的费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注意到费佐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对方听了多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