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养》贫瘠的岛

3、03

　　周聿淮在回应长辈没有看夏礼，反而她的姐姐周霓云这会儿目光落在了夏礼的身上。
　　夏礼就这么跟她对视上。
　　周霓云很是自然地扬起嘴角冲自己笑了笑，显得大方亲切。

　　晚饭结束以后，周家人多待了一会儿，就动身离开。
　　临走之前，周聿淮去书房跟爷爷谈了点事情。

　　夏礼没什么事，就在楼下看元宝干饭。小狗吃饭很香，砸吧嘴不停。
　　夏熠也过来逗了逗元宝，奖励它一根肉骨头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夏礼低着头顺它软乎乎的毛，听见逐渐靠近的步伐。
　　下一秒，有人也伸手过来摸元宝的脑袋。

　　小狗把骨头抱着啃，忙得很，没空搭理人类。
　　夏礼抬眸，周聿淮蹲在了自己身边，也看过来。

　　“炸虾好吃吗？”周聿淮问他。
　　“你不是吃了吗？”
　　夏礼垂下眼，目光落在元宝身上，反问回去。
　　周聿淮收回手，轻笑了下，“你看到我吃了。”
　　他不是询问，语气显示出肯定的意思。夏礼本来也不太想跟他说话，就默默挠小狗下巴。

　　周聿淮偏头看他：“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夏礼否认，但周聿淮知道他的心思。
　　夏礼表露出来的情绪不多，不过在周聿淮眼里终归是个小孩，他其实并不复杂，所以很好猜。

　　“没有吗？”
　　“没有。”
　　周聿淮安静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

　　夏礼感到不怎么自在，起了身。
　　两人之间似乎没什么话要说，夏礼也没有要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就打算离开。

　　没走几步，周聿淮在身后又忽然开了口：“夏礼。”
　　或许是想到夏礼一直在兼职赚钱，周聿淮说：“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夏礼脚步顿住，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怜自己吗。
　　他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但周聿淮是一个各方面都考虑挺周到的人，他很有钱，又有能力，周家在云市的家族地位也高，很多人都很看重这个人。
　　他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帮助称得上是一个很好的资源。
　　夏礼想了想，如果以后真有什么意外事件，这句话也许很管用。
　　所以他没有对周聿淮的可怜表示计较。

　　这周末，夏礼待在房间写论文报告。
　　不只是写自己周一要交上去的论文，还有夏礼在学弟学妹那里接的作业代写。
　　夏礼之前那份店里的假期兼职已经结束，大二开学后时间零碎专业功课多，不太好去店里上班，夏礼就辞掉了，在学校里接了点小活。

　　他学习好，写大一通识课的作业还算擅长，线上英文听读的网课刷分虽繁琐但很简单，还有平时上课认真，以前的部分课程笔记也能出掉。
　　价格不算便宜，但总有人需要。
　　夏礼忙起来的时候就不怎么爱看手机，放在一旁就不管了。

　　周六夏熠也在家待了半天。
　　夏礼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了，两人倒没聊什么，各自吃自己的。
　　夏熠吃东西快，他吃完没立刻走，身体往后一靠，看夏礼吃饭吃得慢吞吞的。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夏熠问他，“想要什么？”
　　夏礼停下动作，抬头和他对视着，没说话。
　　“别这么看我行吗。”
　　夏熠莫名感到不太自在，夏礼这眼神好像是在说他这突然的关心不安好心一样。

　　夏熠承认自己以前对夏礼是不怎么样，现在他已经改了不少，还是有点作为兄长的自觉的。
　　“要什么随便开口。”
　　夏礼认真想了想，说：“不缺什么，没有想要的。”
　　夏熠没等来具体的回答，有点兴致缺缺。
　　他“啧”一声，说夏礼真没劲。

　　但夏礼的确不缺东西，他本人物欲不高，不追求时尚名牌，也不对什么ip感兴趣，送礼物都不好送。
　　夏熠记得最开始夏礼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很旧，又便宜，除了那张干净的脸，其它都是一股穷酸样，连牛仔裤都洗到发白。

　　夏家有给他准备衣服，但夏礼还是更喜欢自己去买，挑不贵又合适的款。
　　夏礼认为一件过于昂贵的衣服的钱不如拿来买更实用的东西，或者存起来，所以在穿着和日常用品上，他不会花很多钱。

　　“等你想到再告诉我。”
　　夏熠扔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下午他约了周聿淮有事，一会儿就得出发了。

　　他走后，夏礼忙着吃饭，就没想过那个问题。
　　比起绞尽脑汁去想自己需要什么，还是面前的食物更能提起兴致。
　　用脑过后，食欲就会明显上升。

　　当天他没有出门，面对屏幕久了累了之后，他会休息，有时候去楼下，再陪爷爷出去散散步。
　　夏信鸿现在身体没有以前好，大多数时候都待在老宅休养，养花养狗，过得清闲。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搁置下不管，很多时候面对夏家的事情还会有人过来问他的意见，所以在老宅不时有人进出，也不算彻底闲下来。

　　下午，夏礼睡了一个小时，起来继续刷题。
　　他觉得自己的电脑似乎不太耐用，电池应该不行了，充满电之后关机，第二次打开后还是电量很少。
　　夏礼想或许需要换一个电池。

　　上一次在宿舍写文档，还突然自己死机了一下，放了一会儿又好起来，刚码好的报告文字丢失一小半。
　　由此夏礼就养成了写东西会经常点存档的习惯，免得再出什么故障。

　　电脑还是他高中的时候买的，也好几年了，买的时候不算贵，不是什么很顶的配置，所以时间长了必然有点毛病。
　　夏礼需要攒钱买一台新电脑了。

　　晚上他在房间外的露台吹风，夜里的风比起下午要凉爽许多，吹散闷热。
　　过了会儿，他听到别墅外传来停车的声音，夏礼往外望，看到了夜色下周聿淮搀着夏熠回来。

　　看起来夏熠像是喝了酒，有点醉，脚下步伐不稳。
　　他们这个年纪，应酬多，哪怕平时也爱喝酒找乐子，夏熠尤其，这倒是常事。

　　不过夏礼还是头一回在这里看到喝醉的夏熠回老宅。
　　夏熠在市里自己的公寓，房子那么大，又豪华，怎么说也不至于要回这里来。
　　他只能把这归结会醉后不省人事的行为。

　　家里有保姆在，周聿淮把夏熠送回房间后自然有人会照顾着。
　　夏礼没去凑热闹，没兴趣看醉醺醺的人，看时间也不算早了，他自己待了会儿就准备洗漱休息。

　　今天看了一天电脑屏幕，眼睛累，也困了。
　　不过还没进浴室，外面就有人敲门。
　　这个点，不知道有谁会过来。

　　夏礼开门，看到周聿淮就站在门外。
　　他没穿正装，随意简单的日常穿搭，由于本人个子高身材好，所以显得很好看。
　　周聿淮轻倚在门框边，姿态悠闲。
　　因为距离近夏礼闻到点淡淡的酒气。

　　“有事吗？”他问。
　　“我送夏熠回来，他喝醉了。”
　　周聿淮这么说，夏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其实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
　　“...噢。”
　　夏礼应了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个忘给你了。”
　　周聿淮说着从身后拿出一袋礼盒，看起来是出差回来买的伴手礼。

　　夏礼顿了下，犹豫要不要接。又想到写论文的时候能有点零嘴吃，补充能量，也就没有推辞。
　　“谢谢，我收下了。”

　　他伸手接过，但对方这时候并没有立刻松手。
　　“夏礼，”周聿淮垂着眸，目光落在夏礼打过哈欠而水润的眼睫上，“怎么不回消息？”

　　此时周聿淮的语气和眼神，让夏礼不由得想到了很久之前，周聿淮加自己好友的时候。
　　夏礼回神，轻声回答：“我没看手机。”

　　他又解释说：“我一整天都在写作业。”
　　这时候周聿淮才神情松动，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的姿态，没再继续追问。

　　“睡前记得回我。”
　　“...噢。”
　　夏礼应着，模样瞧着有点呆。
　　“那我进去了。”他说。
　　“嗯，晚安。”

　　夏礼关掉房间门，先去洗漱，他不知道周聿淮是什么时候走掉的，也没去在意。
　　洗完漱他躺在床上，才有空拿起手机，点开与周聿淮的聊天页面，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他本来有点困，这会儿又不怎么睡得着了。
　　房间灯关着，夏礼在黑暗里翻了个身。

　　想起从前的某个晚上，也是在这里，周聿淮来找自己，问：“夏礼，你微信好友满了吗？”
　　“什么？”
　　那时的夏礼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感觉莫名其妙。

　　“那怎么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周聿淮语气很轻，淡淡陈述了这句话，但夏礼听来却不是这样。

　　“我没看手机。”
　　夏礼说等一下，然后重新去拿自己的手机。

　　他的确很少看手机，更不怎么看好友申请，因为加他的人很多，还会骚扰自己，夏礼懒得通过，干脆就不看，等那些申请自动过期。

　　他点开一直标红的通讯录，看到“新的朋友”里面罗列不少申请人信息。
　　周的姓氏在里面，没有打全自己的名字。
　　就是最顶上的那条申请。

　　“这个吗？”
　　他将手机屏幕对着周聿淮，让他看一眼，以防通过错人。
　　周聿淮目光在那个页面短暂停留，说是。
　　然后他不太明显地挑了下眉，“加你的人挺多。”

　　“嗯。”
　　夏礼没怎么思考地顺口答应了声，低头点了通过，变成已添加。
　　两人新的对话框出现。

　　夏礼的微信列表好友并不多，他不怎么加人，里面基本上是有过联系的亲戚，还有不得不需要加好友的一些同学。

　　现在多了个周聿淮，勉强也能扯上一点关系，加上也行，那时候的夏礼这么想，没什么好介意的。
　　也自然不会没想到后面会有的一切发展。

　　“可以了。”夏礼说。
　　再抬头的时候，他正好对上周聿淮的眼神。
　　周聿淮眼睛是好看的，平日里常带着点轻淡的笑意，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但不笑的时候，神情就偏冷，无端生出距离感。
　　夏礼看不懂里面的情绪，别过眼睛，不跟他对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