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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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谢晏睁开双眼，眉间有一丝郁结。
他并未立刻起身，盘腿静心冥想。
冥想又过一月，任然无果。
他困在这最后一步，已经几年了，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也罢。
既然闭关参悟不出，那就出去看看，兴许会有解决之法。
山洞石门缓缓打开，露出更加深邃内敛的谢晏。
眼还是那双桃花眼，黑瞳还是那双黑瞳，但凌厉削人的气场不见了。
并不是消失，而是更深的藏进他的眸子里。
他出关的第一件事，是去宁昭懿的山洞唤醒她。
一路上有弟子见他出来了，连忙奔走相告。
“大师兄出关了！大师兄出关了！”
……
小二忽然警醒打坐中的宁昭懿:“宿主，谢晏出关了，正在朝你这边赶。”
宁昭懿赶忙躺下，边躺边查询目标进度。
小二:“当前目标进度:73%。”
宁昭懿还算满意，躺下不久，谢晏就来了。
她无知无觉，还是小二提醒才知道谢晏来了。
糟糕，不会下一步她就要人头落地了吧！
宁昭懿一边战战兢兢地等着，一边蓄力。
谢晏看着宁昭懿。
她躺在白玉床上，仍然是他离开时的姿势。黑发如云披散着，在白玉衬托下如同缎子一般。
眼睛安安静静的闭着，将眼中淡淡的忧愁遮盖，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投射出小片阴影。
呼吸清浅，手也轻轻放在腹部，手腕上的带白色祥云滚边的青色袖袍滑落到手腕处，露出比白玉还要乳白的肌肤，而手腕上那串红色玛瑙链，又点缀了勃勃生机。
宁昭懿:“……”
你到底打不打？
不打可以唤醒了不？
她百无聊赖的等着，终于感觉到下颚被掰开，嘴里喂进一颗丹药。
过了不久，她终于悠悠转醒。
躺了二十年，肌肉都僵硬了，她说不了话，做不了表情，也起不来身。
她眨着纯净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谢晏，长长的睫毛扇啊扇，仿佛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全世界。
谢晏这次倒体贴了不少。
“我先抱你出去，等你完全恢复还要过一阵。”
宁昭懿穿进这个世界，第一次享受公主抱待遇。
但这个想法持续了没多久，就被无情戳破了。
“师兄！”啊，这熟悉的声音，是云慕霜吧。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无数道大师兄。
宁昭懿:“……”
脸皮好痒，大概是要长厚了。
呸！
怎么没人告诉她山洞外全是人呐！！
社死，除了社死没别的词！
就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她不敢再看，糟心回想刚才那一眼。
里三层，外三层，中间站着三个人……
分别是:副门主，这个不认识，云慕霜。
中间那名陌生男子看上去不过弱冠年纪，穿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衣袍，面容俊美又严肃，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放到除妖文里，他就是那位嫉恶如仇的天师，白蛇传里的法海。
还不等她揣测来人身份，就感觉到谢晏抱着她恭正行礼，声音里是难得的欣喜，
“师尊。”
“您出关了。”
此话一出，宁昭懿就“……”
“……”
“……”
“……”
谢谢。
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将脸埋进谢晏胸膛。
然后成功感到谢晏一僵。
云慕霜气急，恼怒道:“爹，你看看她，让师兄当着这么多人面抱她！爹你来了她还不肯下来！”
被称作爹的男子温润一笑示意她莫急。
看着弟子怀中之人，不急不徐道:“这是我儿媳？”
宁昭懿:“？？”
真是稀奇。
很少有做师父的将弟子的妻子称作儿媳。
谢晏点头，“夫人她昏睡二十年，我才将她唤醒，目前没什么力气走路，也说不了话。”
云慕霜一噎，不是闭关了二十年啊。
副门主终于发话了:“为何要睡二十年？她修为低，闭关二十年更有长进不是吗？”
宁昭懿:“……”
今天这脸，是一定保不住了吗。
谢晏难得沉默了，实在是不太好说出来。
师尊摆手一笑，“师叔，别追问年轻小夫妻了。”
宁昭懿简直热泪盈眶。
师尊是大好人呐！
大好人师尊却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依为师看，儿媳不像修为低啊，还修的无情道。
按君子剑来看，得是化神中期了吧。
与此同时，小二警铃大作，“宿主！男主师尊是渡劫中期的修为，渡劫期在这个世界又称为半仙，我的障眼法对他不起作用！”
宁昭懿一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二别慌，他看见我时就看出来了，但到现在都没拆穿我，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宁昭懿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什么时候结束对话都不知道，知道被放在床榻上才回过神来。
谢晏放下她就走了，然后回到自己屋子，用清洁咒把自己清洁了一遍又一遍。
收拾妥当，才去见师尊。
到师尊居所，此处布置地像凡间小院，院中大树上甚至挂着一个秋千，云慕霜幼时玩过。
师尊正在堂屋里，坐在木椅上，泪眼朦胧的看着手上的法宝材料。
见徒弟来了，连忙招呼他进门。
师尊献宝似的捧着那块材料，炫耀一般在谢晏面前转一圈，“看见没？”
“这是我女儿送的，女儿长大了，会给爹爹送东西了。”
老父亲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用，但看外形可以打造一个茶杯，从此以后这就是我最爱的茶杯！
谢晏再次沉默了。
这个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然后他就看到师尊拿出一块云锦，把那块材料擦了又擦，然后珍而重之的放进一个铺满金银细软的木匣里，再放进乾坤袋。
还是舍不得打成茶杯，多多少少会有损耗，就这样全须全尾的放着吧。
谢晏:“……”
师尊做完这一切，才神清气爽的转过来看他，“找为师所为何事？”
谢晏正色道:“闭关时，无情道最后一步我始终不得要领，停滞在那儿快几年了，左右不得其解，特来问问师尊。”
师尊敛起玩笑神色，“你可知无情道的精髓？”
谢晏:“无情。”
师尊摇了摇头，“这就是你始终不能大成的原因。”
“无情道的精髓在于动情之后的斩情。用此生挚爱证道，方成无情大道。”
谢晏静静坐在那里，面容平静内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盯着前方甚至有些失神。
有风吹进堂屋，带来一阵微凉，长发和衣袍都飞舞起来纠缠在一起，好像此时他繁杂的思绪。
谢晏全无动作，坐在那里像大理石雕塑一般。
师尊也不催他，徒弟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
无情无义这么多年，骤然得知要动情，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得多给孩子点时间缓缓。
他喝了两杯茶，正要去倒第三杯，茶壶抢先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拿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斟进茶杯。
师尊喝了一口，“想明白了？”
谢晏点头，师尊甚感欣慰，“问完了？”
“是。”
“我有个问题。”
“儿媳怎么就喜欢你？还喜欢的死心塌地？”
谢晏回想了下初次见面的场景，以及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因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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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从师尊那儿回去，路过宁昭懿的书房。
他站在一片竹林里，宁昭懿正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看书。
女子每隔一阵便翻一页，修长青葱的手指抚在微黄书卷上，看得认真而专注。时而停顿下来，思考书中这段含义，频眉蹙目。
炽热的阳光照进书房，触碰到这位安静看书的女子也不由柔和下来，像给她镀了一层蒙蒙浅光。
竹林里的风卷起谢晏的一侧长发，贴在脸上，也卷起宽大的长衫，像舞者飞扬的裙摆。然后风又向前驰骋，打破女子的岁月静好。
她正看着一页词句出神，这风来的突然，让书页被翻动起来噼啪作响，吹起桌上的宣纸，还好有书镇压着，不至于吹得满天飞。
但毛笔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一只刚用了还没被挂起的毛笔悬在砚上，被风一吹，打着滚掉在地上。
女子放下书，去把那支毛笔捡起来，不小心瞥到窗外站着的郎君，不由愣住了，风的余韵轻抚过女子脸颊，将垂在肩前的长发吹得飘飘悠悠，甚至有几根从她眼前划过。
谢晏看着宁昭懿，眼前落下一片绿油油的竹叶，可这割不断两人的视线。
这他的妻，他想。
他一定会动心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千方百计也会动心的。
只有你，能证我的大道。
郎君走了。
宁昭懿终于松了口气，还好额头的汗干了，她才敢转身看。
谢晏这厮越发神出鬼没了，她练剑练的好好的，忽然就过来了。
正是满头大汗呢，被迫装着看书，乱翻几页，额头的汗都干了，竟然还不走。
还好有阵东风，不然还要盯到什么时候。
宁昭懿哪儿知道，今天这事儿只是个开始，未来很久都得时不时提防谢晏忽然出现，并展开死亡扫射。
逼得宁昭懿不得不走哪都带本书，谢晏一出现，立马原地坐下作岁月静好状。
后来每本书都带过了，她干脆拿了条丝娟，带着针开始绣花。
这是作为一个前?最强宫斗npc最基本的技能。
谢晏真是没完没了了。
盯盯盯，一天天的就知道盯。
就是闲的慌！
看她都绣了多少条丝娟了！
从梅兰竹菊到富贵牡丹，甚至连最不屑的鸳鸯戏水都绣了。
谢晏竟然还来，那副鸳鸯戏水看她看的最久，都给看盯出逆反心理来了。
仗着谢晏看不懂，开始明目张胆摆烂，开始放飞自我。
什么海绵宝宝派大星，喜羊羊美羊羊，甚至连奥特曼都绣了。
严邈:“……”
他磕着不知从哪来的瓜子，边磕边说:“要不要本少爷帮你。”
宁昭懿一拳锤桌子上，眼中是勃勃斗志，“不用！他再来我就给他绣幅鬼片。”
严邈:“？？”
虽然本少爷不懂什么是鬼片，但一定很厉害。
这天，宁昭懿好不容易逮到个谢晏不在的机会，赶忙去半山腰练剑。
她现在的修为，在院子里施展不开，此处她盯了很久，不会有人来的。
甚美剑出，宁昭懿凌空一跃握住剑柄，在空中挽出朵朵剑花，炫白亮眼，令人目不暇接，她自身形成一个强大气场，连竹叶都不敢靠近。
勾剑，下腰，突刺，一个个动作行云流水迅捷利落。
人和剑仿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足尖一点，整个人不失力道凌空后倒，与地面接触点仅有一个足尖。
剑尖向后刺出，恰好一片打着旋的狭长竹叶被从上到下削为两半。
也是这一倒，让她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师尊。
宁昭懿:“……”
宁昭懿:“小二你怎么不提醒我。”
小二:“宿主，不是小二不提醒你，你在第二式的时候他就来了，正好看到你力拔山兮，小二提不提醒你都没用了……”
宁昭懿一噎。
师尊要走，宁昭懿快速反应过来。
不是，你别走啊，你听我狡辩。
师尊疾步如飞，走着走着不小心从身上掉下一本书。
宁昭懿立马捡起，看也没看追的更快了，“师尊，你东西掉了。”
师尊走的更快了。
宁昭懿:“……”
这诡异的熟悉感。
要不是在问剑门，不可能出现大批魔障，宁昭懿差点就念力出体去质问严邈了！
宁昭懿索性一狠心提速，反正已经被看见了，她一脚杀到师尊面前，“师尊，你东西掉了。”
师尊:“……”
这孩子，你咋那么实诚。
师尊忽然耳聋眼盲，双眼无神四处看看，两只手抬起来到处乱摸，以不符合他正经人形象的声音大声喊道:“什么？？”
“是不是有人在叫我？？？谁在叫我啊？说什么？？？”他边看边摸边向前走，装的跟真的似的。
“谁呀？叫我干什么？最近练功练的有点走火入魔？突发性耳聋眼盲，儿媳……不不，谁啊，在说什么呀？？”
“我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呐！！！”一边大声喊，一边精准避开每棵竹子灵活走位。
宁昭懿:“……”
惊掉下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尊！
但这是谢晏师尊，为什么要帮我？
她这才翻过那本书册，书册上简单粗暴几个大字:快速提升功法。
宁昭懿:“……”
翻开第一页，大概知道这是一本心经，上面利弊写的很清楚。
好处是使用者每修炼一分，功力会双倍增长。
坏处是使用者如果遭遇重大攻击，功法将全部崩坏。
小二:“宿主会练吗？”
宁昭懿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道:“练，为什么不练，如果我失败了，也会被谢晏证道，届时修为是不是废了，已经不再重要。”
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越到后期越难修。
师尊晃晃悠悠往自己山头走。
命定之人，命定之人，徒弟你还是不明白呐。
不仅仅是八字相合这么简单，你们注定会相爱。
师尊回到小院时，徒弟正站的笔直等在门口。
谢晏看着比上次求教更疑惑了，“师尊，弟子甚为苦恼。”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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