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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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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压力裹着余未明的身躯，不断涌动的压迫迫使雄虫更多更快地发生变化。
余未明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疯狂溢出，不受意志控制，此刻求生的本能接管了一切。
脸因为缺氧憋得涨红，眼睛在黏液的阻碍下无法睁开。死亡步步逼近，即使他努力保持清醒，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心里苦笑，连他都陷入这样的困境，那些身娇体弱的雄虫又怎么活得下去？
还是托大了。看来这次，他和雄后不能如愿了。
这么想着，余未明却没有放弃，多番挣扎下，不知是不是药剂起了作用，绞紧他的力道突然一松，禁锢如蛋糕般松弛融化，胸腔瞬间松快。
余未明费力抬起手，指间夹着一个眼熟的吊坠，下一刻，尖锐处狠狠刺入肉壁。
惨烈的虫鸣响起，所处空间剧烈震动。
余未明不管不顾加大力气，坚硬地、连炮弹也无法轻易伤害的虫躯，竟被他刺出一个血洞。
顶着窒息的倒计时，未明摸索着撕开伤口，用尽全身力气向外剖。
“嗡——”
震动、颤抖，空间天旋地转。
挤压的力道再次强烈，要将他挤出去。
余未明死死扒着伤口，不肯松手。
药剂需要雌虫的血肉，他要更多、更多、更多的血！
终于，在一声凄惨的悲鸣后，余未明生生剖开虫腹，顶着满脸的血污，重见“天日”。
身下重重一震，这只陌生凶残的雌虫像一座大山倾颓，震得地面都抖动起来。
血如雨落下，余未明沐浴着血雨，踉跄站起。
空气再次吸入胸腔，他贪婪地大口呼吸，胸膛剧烈起伏，看不出模样的脸上前所未有的畅快。那种隐约的、无形的、恼人的束缚，仿佛跟着虫躯一起被他撕开，他的眼底惊人的亮，宛若浴血新生。
但当他环顾周围，短暂的快活褪去，强烈的紧张再次袭来。
空地上落着很多懒洋洋的雌虫，正悠然“消化”自己的猎物。
然而更多的雌虫飞在天上，落下地来，狰狞的复眼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警惕、震怒、不解的目光一道道投射而来。
莱伯瑞停在附近，对手不知所踪。他的虫肢没有收起，似乎本打算攻击吞了未明的雌虫，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大大的复眼里满是惊愕。
“嗡——”微弱的鸣声打破了现场的凝滞，那只雌虫没有死，只是奄奄一息。狰狞的虫躯在所有虫的注视下慢慢消解，腹部破了个大洞的人形躺在一地血泊中，终于有了凶杀现场的实感，一瞬间唤回了所有雌虫的理解力。
“找死！”不知是谁怒喝一声。
下一瞬，虫群、密密麻麻的虫群迅速聚集，翅膀震动摩擦产生的声浪让余未明一阵耳鸣，眨眼间，虫群俯冲下来。
遮天蔽日，在这样的数量体型对比下，更显得余未明弱小可怜。
但这小可怜的身上脸上，却还沾着“强者”的血。
警惕地后退几步，余未明离血泊中的雌虫更近，在极限危急之中，他的第一反应是：再次压榨体内的信息素，一把搂起地上的伤虫，让药剂挥发的更快更浓。
这一动作惊呆了众虫，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然而他的下一步更叫人惊讶。
只见雄虫两指夹起吊坠，锋锐的尖端一下划破手臂，强烈到无法忽视的信息素随着血液溢出，融合了雌虫的血液，瞬间产生了微妙又强烈的化学反应。在所有雌虫没意识到的时候，隐秘的药剂分子已达到足够的浓度，围绕着余未明的附近经久不散。
雌虫们没有因为他的疯癫行为停下脚步，反在心里笑他发疯，以为他没认清现实，妄图用自残威胁雌虫，却不知道已经不在虫星。他们本就是冲着他的命去的！
这么想的雌虫飞的更快了，迫不及待想看到雄虫惊恐绝望的神情。
近了，更近了。
最前方的雌虫看清了雄虫微缩的瞳孔，兴奋地毛孔翕张。
惊变突生。
有力的虫翅忽然比新生儿还要无力，再承载不住沉重的身躯，下一刻，庞大的虫躯迅速坠落，还没落地便恢复了拟态，四肢前所未有的无力。
不单是一只虫，所有靠近的雌虫无一幸免。
不过瞬息，之前还危在旦夕的雄虫周围落了一堆任他施为的虫质，还没靠近的雌虫紧急悬停，警惕忌惮地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嗡嗡的虫鸣质问。
余未明沉默不语，松开了攥的僵直的手指。
他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唬弄的雌虫不敢上前，一时之间，氛围凝滞。
但很快，有虫恼怒起来。
眼前的不过是一只弱小的雄虫，从没被他们看在眼里，现在成千上万的雌虫在现场，却被区区一只雄虫吓住，还是在首领的面前，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巢里混？
“怕什么？倒下的雌虫才多少只，我们还有这么多雌虫。堆人数也能堆上去，你们要是怕，我先去探路！”
虫群再次蠢蠢欲动。
一滴冷汗，滑过未明的额角。
该死，雄后的鬼计划！那些弱鸡雄虫，真去他的，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要搭上他的一条命。
药剂被迅速消耗，眼前的虫群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余未明不禁绝望，不会真要交代在这吧。
这一刻，脑海不合时宜开始播放幻灯片，他的雄父、叔叔、哥哥们，他平静的生活，他汲汲营营追求的，还有昂斯特……
未明恶狠狠挥退画面，他还没活够呢！
此时他衷心向雄虫们祈祷：我再也不说你们弱小、怯懦、一无是处，我知道你们有力量。你们的情感比雌虫细腻，品行比雌虫善良。你们的“废物”是雌虫的谎言，是社会的话语欺骗了你们……也欺骗了我。我也是雄虫，我们是同胞，我现在悔悟，你们也证明给我看吧！
唯心主义在这时被不可思议的论证，随着他内心的乱语，此起彼伏的悲鸣声陡然响起。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空间，霎时将药剂的效力发挥到最大。
“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大片的虫族坠落，像施工时抛下的袋装水泥，沉甸甸摔在地上。
微弱的咳嗽声夹杂在里面，透过虫子的缝隙，余未明瞧见了血淋淋的奥苏，四处看去，海伦、米菲、赞波，全都安然无恙，只是一个个憋得脸部通红，一边咳嗽一边疯狂的呼吸。
差一点，他们就要憋死在雌虫体内了。
端坐上首的首领豁然起身，看出了什么，“开启通风系统，快去！”
他的反应很快，然而，“首领，系统故障了，入口也被封闭，现在怎么办？”
没有这么巧的事。
首领闭住气，身体仍然逐渐无力，他顿时知道这是无用功，毫不犹豫按下手腕间的按钮，顿时，整个巢中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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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它。”顾觉看着唯一剩下的一个按钮，深呼吸一口气。
摩拉克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二虫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到按钮上空，“按了？”
就在马上按下的那一刻，顾觉突然停下动作，制止摩拉克。
“怎么了？”
眼神游移地看向另一边对称的按钮，越看越觉得眼熟，“你觉不觉得，这个布置，有点像……传送装置的排列线。”
“传送定位？”摩拉克听他这么讲，确实也觉得熟悉，“要是这样，那这么做应该能调出上次的坐标线路。”他犹豫了下，试探操作了几下。
光屏弹出一个熟悉的坐标，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虫星？！”
顾觉毫不犹豫按下去，同一时间，摩拉克一把按住屏蔽系统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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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星，边缘防区
昂斯特和费蒙无声坐在临时指挥室，面色沉郁，没有说话的心情。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特殊提示音突兀响起。
昂斯特猛地睁开眼睛，急切点开抢来的接收器。
一串陌生又遥远的坐标一闪一闪刷着存在感，定位器编码正是未明带走的那串。
站起身，他激动地心脏砰砰急跳，“他成功了。”
费蒙有种预料成真的踏实，焦躁道，“不计代价，动作必须快。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未未的。”
昂斯特不用他说，立即就去整军。
还没出门，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闯进来，胡乱敬了个礼，“长官，那个传送门又出现了！”
传送门？
昂斯特和费蒙同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立即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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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的空间，药剂几乎放倒了所有的雌虫，宽广平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摆着他们的身体，像一粒粒微不足道的黑芝麻。
毁了他的人生，夺走他挚爱的首领，这个让他又恨又怕的雌虫，也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再也没有了“绝对力量”。
他一步步走上去，站到首领座位旁，没去看首领，反倒俯视着台下的一切。此时，雄虫们狼狈地站立，或扶或靠，而雌虫们则是铺在地面，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出雄虫们都松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嗤笑了声，“别高兴地太早，这才到哪里。”
很多雄虫早就注意到了他，他一出声，就有很多雄虫倾听。
奥苏永远第一个回应，他兴奋地挥起手，浮夸地喊，“首领万岁！首领万岁！”
“首领万岁！”“首领万岁！”“万岁！”
很多雄虫响应起来，余未明稍微观察了下，立即知道大部分应该真的投靠了雄后，少部分凑数的，则是一些没搞清事态的糊涂蛋。看来联络其他雄虫的事情，就是雄后手下这些雄虫做的。
雄后抬手止住声音，“同胞们，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这些雌虫只是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等到他们恢复，你们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们？”
不用他们回答，雄后直接说，“他们会杀了你们。”
氛围再次变得肃杀。
雄后满意这个效果，“你们该怎么办？”
雄虫面面相觑，有虫小声说，“我们，我们跑吧？”
“你们是靠逃跑活下来的吗？”雄后厉声问，“逃跑？想逃跑的，根本没跑出雌虫的肚子。”
“只有反击！”他抽出随身带的匕首，终于转身看向首领。
“噌！”
匕首出鞘，锋利的刀刃抵在雌虫如今软弱的脖子上。
首领动了动嘴唇，“你要杀我吗？”
雄后一刀捅在首领肋下——他没打算现在让他死。
面向雄虫举起血色的刀刃，“杀掉他们，或者被杀。没有时间犹豫，现在杀，或之后死！”
激烈地小声争执，雄虫间爆发了不小的躁动。
不等他们争执出结果，余未明再次寄出自己的小吊坠，提起一个雌虫的头发，利索割破了他的脖子。
雄虫们像是被吓住了，一下消了声，直愣愣盯着未明。
余未明一个个回视他们，目光刚扫到米菲，他马上受了刺激，大叫一声，有样学样用自己杀出虫腹的吊坠向偶像致敬。
余未明惊讶了下，但下一刻，像是破了什么禁忌，浴血而出的这些雄虫眼神坚定起来，干脆利落动起手来。
米菲拱到附近求夸奖和安慰，余未明的目光却投向了台上。
台上，雄后垂头注视着首领。
血从伤口流出来，药剂封锁了他的体质，自愈能力从未有过的差，可能他这辈子都没体会过血液慢慢流的感觉。
首领是只高鼻深目的英俊雌虫，他有一双野心家的眼睛，这样的眼睛，他曾以为雄后也有。后来他承认，是他看错了。
“你之后要怎么办呢？”
首领笑起来，“像我杀了你的雌君和虫崽那样，你要那样杀了我吗？”
雄后没说话，他继续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要当首领吗？”
死到临头，他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欲望，对着他以为了解而实际并不了解的伴侣，“就算杀了这里所有的雌虫，下层的士兵也不会听从你的号令。雌虫的世界和雄虫不同，并不会因为你是前首领的伴侣，就推举你做首领。他们只会推举出新首领，然后继承你。”笑了，“这是最好的情况。”
雄后冷眼看着他，“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首领的笑容淡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要更多的权力。你要雄虫推翻雌虫，像雌虫奴役雄虫那样奴役他们。”
“我不要。”雄后淡淡道，举起了匕首。
“你要。”首领的脸色难看，“我知道你要这些。”
雄后垂眼看他，“我只要复仇。”
首领摇头，他知道，但他不想知道。他听到的哪里是复仇，他听到的分明是他对雌君的爱。
他是野心家，他不需要爱。他的伴侣也没有爱。
没有。
匕首插进心脏，生命力随着温度从体内流逝。
首领眼睛睁大了，看见雄后对他笑起来，“不要装的你有爱。我不会把时间拖延到士兵来。”
扯了扯嘴角，首领的最后一句是，“是吗？那真可惜。”
雄后平静地看着台下的杀戮，和余未明对上了视线。
现在，要等待命运的判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