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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在舞会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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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舞会开始了。”
在舞台上的安妮打了一个手势。随着聚光灯的扫射,红幕布上蓝蝶纷飞。一颗硕大的猎犬头颅立在她背后,若隐若现。
舞台明亮起来。管风琴在黑夜呼啸,惨白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与那座站在高山上的古堡融为一体。
“晚上好,凯恩先生。”
门口的西泽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他站在厚重的门前,头顶月光与他那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融为一体。
“舞会已经开始了……”没等凯恩开口,西泽响他弯腰递酒,“凯恩先生,您最好少和生人搭话,里面人杂。”
“您不参加吗?”
凯恩有些迷茫。他站在门外,层层白雾围绕着古堡寂静花园——他有些犹豫,紫色的鸢尾花在寒风中颤抖。
“谢谢您的关心。但很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办。”
西泽微笑着摇头,别在他腰上的那把银色刺剑随着屋外寒风摇摆。他抚了抚垂在耳边的银发,手指拂过他眼下的泪痣,顶上的窗户隐隐约约地透出微弱的烛光来。
“这样呀……回见。”
凯恩微微皱眉,红眸望向缓缓颤动的大厅木门。那木门又高又大,门框上还停着几只麻雀。他盯着西泽那张清秀的脸,一种古怪的不安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回见。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维多利亚先生。”
“Mr.红。别乱动!”
卡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前面舞台的灯光熄灭,被绑在椅子上的瑞德感觉到大腿一轻,腿上恶魔之书也随即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只见瑞德面前的聚光灯一闪,匍匐在他身后的触手开始摇晃。他感觉到湿滑的触手缠绕住他的小腿,昏暗的剧院底下开始涌现出巨大法阵——阵眼上摆满了猩红的贤者之石。
“别担心,别担心……”克洛莫里茨的声音从剧院的四面八方穿来。只见几根巨大的触手缠绕住瑞德和卡洛的裤脚,把他们从座位上拽到了法阵边缘。
“现在,我会把你们送回舞台……”只见克洛莫里茨立在剧院的阁楼上。他身披黑巫师长袍,手持魔杖。一阵烈风掠过剧院,他手扶眼镜,细长的舌头开始搅着嘴唇中的咒语,背后龙翼和龙尾张开。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他脚底的法阵迸发出墨绿色的光辉,躺在剧院边缘的触手一拥而上,底下的侦探与助手拖进了法阵中央。
“但愿你们能从这舞会中找到真相!”
克洛莫里茨的声音在舞台回荡。瑞德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我……”
他感觉自己落入了深渊,脑海缺失的记忆碎片随着他模糊的意识拼凑。
“贤者之石。这种光泽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熟悉的声音。
在一片黯淡朦胧的光中,他瞧见自己在克洛莫里茨的房间里,手中握着一颗手掌大小的红色贤者之石。
“晚上好,先生。”
随着一片光闪烁,卡洛的声音在瑞德耳边响起。
“晚上好。”瑞德发现自己的嘴吐出陌生的声音。
“什么?”
他心脏一停,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腿和手,发现自己的服装跟凯恩的一模一样。
“妈的!这个癫子!”
“你好,凯恩先生。我是卡洛,威廉公爵的执事之一……您应该见过我。”面前的卡洛蓝色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威廉公爵托我告诉您,缓解您腿疾的药品在舞会二层的房间里。”
瑞德看着眼前的卡洛,回头环顾挤着一大堆贵族的哥特古堡前殿。他皱着眉,对着表情极其不自然的卡洛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瑞德说,“威廉公爵是要我先去找些药品么?”
“我想是的。”
话音刚落,古堡大厅悬挂的水晶吊灯忽然亮了起来。直接古堡两侧各摆放着一条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满了精致的饭菜与酒水。
“这些跳舞的贵族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他们舞步僵硬,深情木然,像一排幽灵。”
这里太过拥挤,瑞德不得不往舞会的边缘挪动身子。
“还有凯恩这双长满红结晶的腿……”
“我在这边等您。”卡洛对他点点头,“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瑞德点头,转身扶墙走向了舞会边古堡老楼梯——和第一层热闹的场景截然不同,楼上的长廊又空又宽,叫人害怕。四周没有一个人,只剩那片深色的墙纸,廊顶挂着一排快燃尽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
“管风琴停了。”
瑞德扶在挂着犬牙十字架的门前,擦着金发上的汗水。一首轻快的弗拉明戈从楼底掉了漆留声机中传来。
“哟。”
门忽然张开。
“你好。”
约兹纳尔穿着深红色的西装,胸前打着一条黑色的领带,他冲瑞德笑笑,双手握小提琴,红色的短发垂耳侧,背贴着门前的猎犬头像。
“好久不见。”
约兹纳尔挑挑眉,红发摇晃。
“好久不见。”瑞德叹气,“威廉公爵在楼上吗?”
“大概吧。”约兹纳尔双手抱胸,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很急。但我建议你最好找点药。小心点,别把你脆弱的腿摔折了。”
“你就是这样跟贵宾说话的吗?”
“我们彼此都很了解,不是吗?”约兹纳尔咧开嘴笑了笑,“先去拿药吧,我可是为了你着想。”
“好吧。”瑞德看着他的红色短发,“你剪头发了,为什么?”
“长发太麻烦啦。”约兹纳尔甩了甩头,金眸闪烁。他仍背靠着门,双手握着紧紧地小提琴,“你不认为吗?”
“我搞不懂。”瑞德盯着他的脸,四周的烛火随风颤抖,“你现在要去哪里?”
“跳舞啊。”约兹纳尔笑了笑,他抬起手,小提琴在他手上摇晃,“我还要为他们伴奏。我小时候在教堂的时候,老爸教我拉过这玩意……到现在我也很喜欢小提琴。虽然我那没用的神父老爸被别人一枪打死了,真是太可怜了。”
瑞德盯着他的脸,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在意。”
“所以你才一直带着十字架项链和耳饰?”
“嗯哼。”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而已。”这个高大魔族男人砸砸嘴,在黑夜中摇晃的红发犹如鲜血,“毕竟你见过那个神官,也见识过那条猎犬。”
“神官与猎犬……”
瑞德忽然想起死亡之舞的教堂幻象来。
“我们说点别的吧。”
瑞德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但这条猎犬不需要任何怜悯。
“别在意。”约兹纳尔再次说到,红色的西装把胸口勒住。他宽阔肩膀也把衣褶撑直了,“嗨,别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讲的又不是你爸你妈。赶快去拿药吧,小作家。他们都在等我了。”
“等一下。”瑞德摸了摸金发,“还有昨天在餐桌上的故事。”
约兹纳尔仰头,旁边烛火摇晃,古堡的窗帘飞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喜欢刨根问底呢。”约兹纳尔顿了顿,金眸带笑,“故事呢,自然会有人讲。可惜,给你讲完最后故事的人不是我。”
“约兹纳尔!”
瑞德望着约兹纳尔渐行渐远的背影。
“等一下!”
他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了——约兹纳尔的手心沾满了未凝固的鲜血。
“你真不打算去见他?”舞台下的克洛莫里茨的龙爪抚摸着缠绕住他肩膀的触手,“你不是就为了他来的吗?”
旁边瘦高的男人扶着黑色的猎人帽,蓝色的短马尾垂到肩膀。他沉默不语,身后的黑尾扫着舞台的红地毯。
“哎,你也不爱理我。”克洛莫里茨闭眼叹气,“你既不喜欢我,也讨厌小路……”
“我没有喜欢你们的理由。”卡斯戴维扶了扶猎人帽,他脱下背后的银剑,握住手中的金色手枪。
“有时候啊,我真觉得你们的行为和思维有些难以理解。”克洛莫里茨摇摇头,“不过,也很有趣。”
“或许吧。”卡斯戴维扶了扶猎人帽,黑白的剧院摇晃。
“和你聊天真没意思。”克洛莫里茨朝他摆摆手,身后的触手缠绕着舞台背后的玫瑰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