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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一)
浮生若梦,人生几多虚幻。
当我们身处梦境之中,却恍然不觉自己不过庄周梦蝶,为了梦中人事或哭或笑。
等到清醒时拥被静坐,才恍然一切不过一场笑话。
而此刻的我,便身处这样的幻境之中。
因为我听到了胡青牛,听到了胡青羊,听到了鲜于通,听到了王难姑。
若是换成其他路人甲乙丙的名字,或者我还不会记得这般清楚。
但偏偏,之前我沉溺于同人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更是用我那烂到极点的文笔和故事构架胡诌了许多故事。
倚天,却是我最熟悉最喜欢拿来用的故事。
而与张无忌息息相关的蝶谷医仙,我又怎会陌生?
初时,我尚有闲情于心底莞尔轻笑,以为一切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映射。
但当我迟迟无法从梦境中苏醒,而是被禁锢在一个婴儿的身体内只能凭借双耳去听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纵然是写惯了穿越的我,也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无法从这个梦境中清醒,又不能浑噩度日,那便只有接受事实。
好在此时的我不过是个婴儿,不用去烦恼如何伪装失忆,如何去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性格去替换原主人。
这件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待得这具身体的眼睛终于能够勉强看见近距离的事物,我在心底默默泪流满面。
暗无天日的日子真的是太痛苦了!
以眼去看着身周陌生中带点熟悉的景物,以耳去听着那对一直尽心照顾我的夫妻的话语。
慢慢地,我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穿越前名唤苏玥莲的我,如今尚未有大名,成天被胡青牛和王难姑丫头丫头地叫着。
而我,却是胡青羊和鲜于通成亲后留下的孩子。
鲜于通贪恋掌门之位,抛下胡青羊回师门迎娶师妹,胡青羊挽留不成反被对方一掌击中。
彼时,鲜于通尚不知胡青羊身怀六甲。好在胡青羊跟随兄长多年,马虎懂得一点医术,这才保住了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
只是胡青羊忙着保住孩子,不曾及时处理那一掌留在自己身上的暗伤,以至于分娩时旧伤复发。
那沉重伤势,便是被誉为医仙的胡青牛和被称为毒仙的王难姑两人联手,也是无力回头。
我,便是成为那个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小家伙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二)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
当我回神,已是十载。
我的名字仍是玥莲。
不是凑巧,而是舅父一直用丫头称呼我,因为他若是用其他名字称呼我……我绝对不会搭理他的!
直到某年某月,我觉得时机成熟时,巧妙“讨要”了玥莲这个伴随我许久的名字。
舅父和舅母还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初时,我还有几分担忧,到了后来便明了他们是将打闹当成了夫妻间的情趣。
不过为了舅母王难姑的小性子,舅父仍是立下了非明教中人不救的试验,依然一如原著中博得了见死不救的“美名”。
但他不救,我救。
出身这“医毒世家”的好处,便是虽达不到舅父那种程度的医术,但小打小闹总是无妨的。
偶尔碰上棘手的患者,我向舅父讨教几番,再向舅母撒撒娇,一般也能学到急救手段。
于是,蝶谷就在这等奇怪的三人关系中,莫名其妙地变成一个武林盛地——是盛,不是圣。
随着前来求医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此地人气不盛都不行。
待我十岁那年,虽然我不敢自夸自己的医术如何高明,却也比那一般庸医强上许多。
学医之人,只是从书上学那些文字,是根本不能成为医者的。
而我身在蝶谷的幸运,让我多了太多太多实践的机会。
在这个年代,许多平民百姓无钱求医,待拖得不能再拖时才不得不求医。
那“不得不”三个字何等残忍,初时我尚无太大感触,直到亲眼所见,才知其背后之残酷。
于是若见到这样的病人,我总会倾力相救。
只有人力有穷时,在面对阎王的请帖时,我一次又一次感悟到什么叫做渺小和无奈。
也明白,若他们能早点就医,结局或者会不一样。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有的,只是眼前那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都说医者的心,在见惯了生死后,总会变得坚硬。
我也一样。
但所谓的心硬,却从来不是对他人的哀号无动于衷,而是……坦然面对。
曾想过就这样离开蝶谷四处行走,行医天下。
但顾念舅父发下的誓言,以及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的事情,我还是留了下来。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终于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那对夫妻。
毫无意外地,舅父以誓言为借口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就在双方即将闹翻时,我闯了进去,毛遂自荐。
颇费了一番周折,我才让黛绮丝勉强相信我这个“小家伙”的说辞,并答应让我试试。
银叶先生所中的毒相当棘手,好在我从舅母那边也习得了不少毒术,两相结合倒还真让我解了对方身上的毒。
送走这对伉俪,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当晚,舅父就将我叫了过去,难得地夸奖一番我的表现,并玩笑道我可以出师了。
既然我心头忧患已除,自是提出我想行走江湖的心愿。
谁知这件在我看来不算什么的事情,却当场让舅父变了脸色并拂袖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舅母推门而入,劝导于我。
我才明白舅父那时想到的是我母亲——胡青羊的事情。
我当即只觉得囧字在我心头盘旋。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
而就算我意外陷落情网,也绝不会如母亲那般痴情。
人生,本就是一个只许前进不许回头的过程。
就算选错了人,但在发现他真面目的时候,只需要将他一脚踹开即是,又何苦为了他无端端毁了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
为了我那行走江湖的心愿,我难得坦陈地对舅母详述一番我的看法。
看着舅母颇为意外的神色,我忍不住担心自己是否说得太多,却见她换上了赞赏神色。
次日,神色依然不好的舅父却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看他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不得不努力安抚对方的情绪。
那一瞬间,我真的有我与舅父角色对换的错觉。
临行前,我又与舅母详谈一番。
此次,为的却是舅父那个“非明教中人不救”的誓言。
我隐晦地以这次金花银叶的事情为例,将撒手不管后可能的结果说出,看着舅母若有所思的神色,我终于放下了心。
舅父舅母他们虽然小孩心性了点,但却不是笨人傻子。
此事之后,如何抉择,如何处置,想来他们也有几番计较吧。
再不济……舅父不肯救舅母也能救啊!
就这样,我背着自己的简单行囊,一如我想象的那般,一袭青衫,一匹小黑马,再加上几本医术,就这样离开了我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
(三)
一路行,一路玩,一路看,一路救。
一路的精彩,一路的感触,一路的随性。
曾遇到值得相交的朋友,也曾遇到口蜜腹剑的小人。
曾见到大侠行侠仗义,也曾见到混账仗势欺人。
曾在手头宽裕时住着最好的客栈吃着最好的美食,也曾在手头紧缺时啃着干馍馍蹲在城外的路边将就一夜。
只是出了门,才醒悟银子的重要,也才明白自己在蝶谷时不用考虑那些药材的价格跟来源真是一件太过幸福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我也从来不曾改变自己的原则。
遇到当救之人,自然相救。遇到坏事做尽之人,再多银钱,不为所动。
虽然这个时代有了飞鸽传书等等较为神奇的江湖传讯手段,但是我平日里交流消息,仍是习惯托人送信。
一封信笺,几句话语。
也许是平日里的一点琐事,也许是天气转换间的几句问候,又或是自己见到某些事物时的一点感叹。
便如此,我将所见所思所感记录在册,再送给我那在我离谷不久后也携手云游天下的舅父舅母。
虽不知多少时日他们才能见到我的信函,但我相信,他们收到我的信函时心中那种欢欣放心的感觉,定然与我接到他们的消息时那种感触十分相似。
不知不觉间,我就这样独身行走江湖三载。
偶尔见舅父于字里行间隐晦提及我是否曾春心萌动,又或是舅母八卦地问我可曾有意中人的时候,我心底总是涌起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我却明白,他们这种长辈期盼下隐藏的,其实也是对我的关心,以及……对我独自行走江湖的一点不安。
流云悠悠,江山风光无限,江湖美色无尽。
虽诱惑甚多,然我坚信,我必可守住吾之本心。
江湖路,若想行得开心,自需行得从容超脱。
莫入局,入局便成棋子。
且观局,笑看那人生如戏。
(四)
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的好处,便是江湖两道,无论黑白,见到你时总是会带上几分恭敬。
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冷不防地挨上一枪一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需要大夫的救治。
即使我无意留名,即使我希望一直低调下去,可是不知不觉中,我也算是小有名气——每次总是随意散在身后以一根青色缎带扎住的长发和那宽松的书生青衫以及那一匹早已长大的小红马算是成了我的标志。
而我结交的朋友,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而最神奇的便是……与灭绝扯上了交情。
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灭绝原来很漂亮,才知道她虽然正邪不两立的思想顽固了些但却从来与凶神恶煞差得很远。
就在我客套着称赞她年轻有为时,她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告诉我她其实已经年纪一大把了。
我呆了片刻,当即脑袋抽风凑上前去问她怎么保养的。
事后回想,我都为我当时的行为捏了好大一把汗。
对方不是他人,是峨眉派那杀伐决断的灭绝师太,是那让人谈之色变的峨眉掌门啊!
让我意外的是,灭绝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告诉我那是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的馈赠。
当即听得我十分向往,满眼冒着充满期待的小星星,并嘟囔着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有那等功夫。
却见灭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问我是否有兴趣成为她的弟子。
闻言,我一口茶当即喷了出来。
虽然很诱惑,虽然很心动,但我却是遗憾地推拒了。
我从来不曾主动吐露过自己的来历,但当初还在蝶谷行医时,却是有许多人见过我,并直到此时仍记得我。
灭绝会说出这番话,想来并不知道我的来历。
我也没有当场解释,只是想着,终有一日她会明白我拒绝的理由。
(五)
江湖虽大,但若是有缘,总会再遇。
又半年,我再度遇到灭绝。
此时,峨眉武当两派却是有事同行。
灭绝见我,竟是再提当初的话题。
我隐约提及自己的出身,但却被对方笑着挡回来。
她言我一颗济世心肠,又如何是那些邪魔外道?
听到邪魔外道四字,我浅浅笑着,却是自斟了一杯清茶,拿着一只筷子轻敲茶碗,将明教的教义将他们抗击鞑子的行为一一道来。
虽然我很想将那些主事人物的风姿宣扬,但我却深知此刻绝不是好时机。
言毕,我笑道一己之浅见,恐不能入诸位耳。
却见在场之人虽唇角含笑,但脸上神情却是万般不同。
灭绝却是一推面前茶盏,说起当年旧事。
我才知她当年曾有一名寄予厚望的大弟子,误交匪人深陷情网,最后含恨而终。
见灭绝提及往事语带愤然,听她对自己当年的无声默许表达最深的悔恨。
我敲击茶碗的动作缓了下来,却是轻笑数声,讲起自己的身世。
隐去那小人的姓名身份,我将胡青羊的遭遇缓缓述说。
末了,我笑问,此等败类又何止现身明教?
便如我那生身父亲,披着名门正派的外衣,做的却是那猪狗不如的恶事。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有太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之事而被意外地认定了身份。
但他们的本性,却不会因为他们披上的那层身份外衣而被染上相同的颜色。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人;但每一个人,总是会或多或少地被人圈进各种不同的身份范畴。
正如江湖统称的江湖正道,只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要求他们循规蹈矩;而明教被奉为反面教材,却也不过因为他们行事不顾礼法,只求随心二字。
说来我这番话语,在卫道士眼中只怕也是黑白不分的愚昧吧。
但即使心头转过这样的念头,说完我也是丝毫不恼。
言毕推开眼前杯子,起身告辞便上了楼。
拂袖转身,我走得潇洒,但心底却不是没有一丝遗憾的。
方才在我对面坐着的可是武当弟子,看过倚天的人,又会有几人对武当没有好感?
只是今日我忍不住多话了些,怕是跟面前那几位侠士失之交臂了。
(六)
虽曾想着驰骋江湖,与那些英雄侠士多多论交。
但行走了几年,倒也学会了一点看淡的心思。
次日晨起,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除了微微遗憾,但也没有更多沮丧。
洗漱完毕,从容下了楼。
此时正是早餐高峰,客栈一楼满满都是用餐之人。
我扫视一圈,竟是见不到任何空座。
彼时,峨眉武当两派的人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餐。
不巧,他们占据的是店中最大的那张桌子。
我看了看他们的桌子,目光下意识地移开,终于在角落处寻到一处空位。
经过他们桌边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仍是对着他们点头致礼。
就在我准备与他们擦身而过时,有位武当侠士却是率先出口。
“这位姑娘,若不嫌弃,一起入座如何?”
我停下了脚步,相当意外地看着他们。
此时灭绝也望向我,目光中微染笑意,开口相邀时语气也是分外柔软。
我十分讶异地眨着眼。
就在我纠结着是否真要入座时,早有那相识的峨眉女弟子拽着我的手臂,令我不得拒绝地入座。
本是一份简单的早餐,却是让我的心情波澜迭起。
灭绝言道她昨晚思索过我的话语,虽不得十分赞同,却也不能说我的看法是错的。
而武当刚才开口的那位侠士更是言道,岂能严苛他人看法均是如出一辙?
原来……是我将正道人士想得太死板了吗?
于是放开了心中的一点顾忌,一桌人倒是相谈甚欢。
末了,我才想起请教武当诸位侠客的姓名。
听到方才开口那人自称俞岱岩,我颇为意外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
才明白此时武当七侠尚不能称为七侠,而俞岱岩的年岁也不过刚过二十。
(七)
熟悉之后,俞岱岩说话间不与我拘束。
提起我那次言及的身世,他却是隐约带了几分忧虑。
那一刻,我们谈话时根本不曾顾忌四周耳目,谁知是否有有心人暗中窥探?
我笑他多虑,一月后,方知他所顾虑的并非毫无道理。
连番暗杀,多番追袭。
我逃得甚为艰辛,好在俞岱岩当日出言提醒后见我不以为意,竟暗中拨出了几分心思关注我的动态,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令我平安渡险。
虽然我只是江湖一个不起眼的小游医,但大夫,自然有身为大夫的人脉和关系。
既然鲜于通要对我下手,自然也想好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
他人既然已经欺到了我头上,我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脸送出去让对方继续打?
一番筹划,一番设计,我看着鲜于通身败名裂,看着他被废除武功后逐出师门,随后以一个无关的旁观者的身份缓缓离去。
我不需要在江湖上做出什么苦主的表示,我更不需要让他人知晓我的经历。
我需要的,只是我自己心底那份平静,足矣。
再后来,我仍是行走江湖。
只是身边,偶尔会多出那么一个人。
我与他,从来不曾多说过什么。
但彼此眼神对视间,总会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温暖和默契。
江湖,依然是江湖。
但江湖,却也不再是我能够预见的江湖。
如此,也是很好。
(完)
男主吗……是文中有点出姓名的人。
说实话,这篇文我一度想将它写成长篇的。
但不知为何,最近提及同人,自己心里的感觉都是十分微妙。
于是长篇变成了简洁的短篇~~
另一个原因,想来便是自己先前已经写过四篇倚天同人了,也实在不愿再去糟蹋这部经典了吧~
双掌合十,谢谢诸位的支持。
江湖有缘,自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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