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狂欢》晨光微曦

3、狗还是挺幸福的

　　看着黑色的沙子经过机器切割和碾碎，提取和燃烧，一道道复杂且精确的过程，机器运转的金属碰撞声、轰隆声、沙子流淌的声音，刘平安的内心总能感到无比平静，仿佛看着它们人生就不会中断，就能感受到踏实。
　　刘平安呆呆的看着防辐射窗外的场景，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站了这个人。
　　“很伟大，不是吗。”刘平安突然被这道声音惊醒，看向旁边的人。
　　“父亲。”刘平安叫到。
　　来人点了点头，继续说：“寂静而有声，就像是人最基本的代谢一样。”他顿了顿。“只有在出了问题的时候才能察觉到它们，在其他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
　　刘平安又重新看向了防辐射窗外，点了点头，说：“有时候，我会觉得那些沙子应该是红色的。”然后她又继续说：“不过，怎么可能呢，它们就是黑色的。”
　　她父亲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到：“快过去吧，你导师该急了。”
　　刘平安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些沙子，转身走了，只不过在她转身时，眼里闪过一道红色的光，但很快不见了。
　　穿过带有防辐射玻璃的走廊，向左拐，就来到了刘平安所在的研究室。
　　在门旁电子触摸屏输入密码后，刘平安进入了实验室。
　　“刘平安！！！！！”刚进入实验室，就听到一个含有怒气的声音喊着刘平安的名字，刘平安哆嗦了一下，脸上挂起讨好的笑，走到实验台跟前。
　　那里站着刘平安的导师，是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有点丰腴的女士。
　　“珊姐，珊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基因所离这里真的太远了，路上有点堵。”刘平安的导师叫刘珊，说起来和刘平安还有一些渊源，所以刘平安才叫她珊姐。
　　刘平安下意识抹去了路上发生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自从污染时期的集体暴动后，政府对形态意识这方面抓的比较严。
　　“油嘴滑舌，样本呢？”珊姐嗔了刘平安一句，然后问。
　　“这儿呢，这儿呢。”刘平安说着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的样本带，里面放了灰褐色的固体状的不明物体。
　　刘平安一边把样本袋递给刘珊，然后一边说着：“不是，珊姐，我们真的要研究这个东西啊，这东西放了几千年了，都臭了，你不知道我对取样本这事都免疫了，可是围观基因所那些老家伙取这东西的时候还是恶心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把那东西当宝贝，我连碰都不能碰。”
　　刘珊对着光看了看样本袋里的东西，然后瞪了刘平安一眼：“不该你的事少管，少说话……”
　　“多做事。”刘平安接了一嘴，“我懂，我知道了，您老都说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了。”刘平安叹了口气，继续说：“好了好了，您老忙吧，我去做我的课题了。”
　　刘珊一边在实验台操作着，一边对刘平安摆了摆手，随口应付道：“行了，快去吧。”
　　刘平安其实是她父亲带进来的，但是刘平安感兴趣的课题和她父亲方向不同，所以选了刘珊作为导师。
　　刘平安的课题是从地球生物基因库中寻找解决核辐射对人类基因破坏的方法，而她的父亲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研究出防辐射生物。
　　刘平安后半天都是在实验室泡着的，到了下班时间，她看了看实验记录，然后到刘珊办公室准备和她说一下就走了，但是她发现她导师门没关，而刘珊正在和谁打电话。
　　刘平安本来打算等刘珊打完电话后再给她说，但是她无意中听到了她和对方的对话，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你说的是真的？你知道你这样做对得起平安和她妈妈吗？”
　　“……”
　　“你就是个疯子，万一后果不是你设想的那样呢，你要杀了她吗？”
　　“……”
　　“你疯了，都疯了，一个个的都是疯子！”
　　等办公室里再没有声音响起后，刘平安又等了一会儿，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从门口探进去和脑袋，笑着说：“珊姐，我下班啦，给你说一声。”
　　刘珊看着刘平安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才做起表情，嗔怪道：“又偷懒，你这是在浪费资源，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人类的未来该怎么办。”
　　刘平安笑笑，没有说话，每次都是这些说辞，她都要听烦啦。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注意安全。”刘珊例行公事一样的说教一句，同意了刘平安的请求。
　　刘平安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刘珊又说了一句：“平安，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会向着我们这边的，对吗？”
　　刘平安身体顿了一下，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闻言回答道：“珊姐，说什么呢，我是人哎，怎么会不向着我们呢。”
　　刘珊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布满冷汗。
　　刘珊平生看人无数却有两个人看不透，一个是刘平安的父亲吴鑫，另一个就是刘平安。
　　但是吴鑫就像是针一样，他的所做所为都能让人意识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刘平安，她以前觉得她只是一块洁白的绸缎，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觉得这块绸缎下面藏着针。
　　那是刘平安上大四的时候，由于刘平安大学学的医学，所以她大四开始进入医院开始实习，让刘珊印象最深的是，刘平安在大学里面成绩向来优异，与同学关系也很融洽。
　　但是在她大四那年发生了一起医患矛盾，原因是她作为实习生参与一场病症专家讨论会时，她举手发言说病人患病太过严重，根本没有医治的必要，是在浪费社会资源之类的话，患者家属当场就和她理论起来。
　　最后这件事是吴鑫带着刘平安给那位家属赔礼道歉后才平息。
　　刘珊当时还不是刘平安的导师，但是她是刘平安的妈妈刘雪的好友，曾在这家医院工作过，被带着一起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刘珊莫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而且自那之后，她再与刘平安接触时，她总觉得刘平安与她嬉皮笑脸的背后藏着东西。
　　但是她也只当自己想多了，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是了解她好友的品行的，她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但是她刚才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可怕的秘密，一个能颠覆人类世界的秘密。
　　现在，她觉得刘平安再也不会是绸缎了。
　　刘平安家在基因所附近，所以刘珊才叫她捎带样本，下了地铁，刘平安去了食物基点，那里相当于一个大型食堂，只不过既卖原料也卖加工好的饭菜，后者会贵一些。
　　刘平安一般是买原料回去的，因为刘绮在家里，用不着刘平安做饭。
　　刘绮年轻时也是实验室的研究员，只不过研究的不是什么热点，现在国家也逐渐取消了研究，刘绮也就退了下来。
　　刘平安每个月的工资和政府补贴再加上吴鑫每个月也会寄一些钱来，刘平安家过得也算轻松。
　　至少不用吃政府每个月发的营养剂，那种营养剂是用来补充人体所需要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避免有的人太穷，患上维生素缺乏症之类的病。
　　那种营养剂好是好，只不过太过难吃，刘平安还记忆尤深的记得刘珊当时第一次吃营养剂的评价：“像是她年轻时和一群几个周没洗澡的男研究员在臭气熏天的变异动物战场里取样本的味道。”最后还补了句“狗都不吃”。
　　狗这种生物在他们这个时代已经灭绝的差不多了，唯有的几只被放在物种博物馆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刘平安对比过照片，已经胖的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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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看上去活着，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