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的咒术界不存在回战》答香

5、咒术界哪儿都有他的五条悟

　　咒术师应该是不太做梦的。
　　做为曾经的特级咒术师，现在的头号诅咒师的夏油杰当然无比清楚这一点。
　　但从他最初“保护普通人而成为咒术师”的信念动摇开始，他总是很爱做梦。原本以为推翻之前的想法，重新确定自己往后人生的生活方式，去为了建立一个咒术师的世界而努力之后，纷乱的梦境不会再侵扰他，但事实上一切并没有好转。
　　在睡眠变得糟糕的同时，作息也很不规律。他小小的眯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很不同寻常的梦。
　　夏油杰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高专的学习生涯的最后那段时间，一个人在摇晃的电车里从一个地方追寻一条条简单的指令去往另一个地方。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模糊不清；身边完全看不清脸孔的人来来去去；环境极端的嘈杂，但耳边似乎又听见蜂鸣，呈现怪异的死寂。
　　热，但不是能畅快流汗的那种热；闷，但又非要人张口喘息的那种闷。
　　虽然有空的坐位，可无法逃离的感觉，让夏油杰完全无法移动身体，只是抓着扶手任由电车拉着他奔向不知何处的下一站。
　　让夏油杰稍微在梦境中意识到“自己”的，是猛然窜入鼻腔里的血腥味。一抬头，整个城市沐浴在血雨中的景象让他几乎从梦中惊醒。
　　但另外一说，咒术师是很信梦的。
　　所以夏油杰下一瞬间非常有职业素养的稳住了情绪，让自己依旧飘荡在幻梦里。假寐一般的眯着眼睛低着头，他瞥见天空中色彩怪异的淅淅沥沥滴着血的云往天边逃走，露出后面黑沉又没有星子的夜空。车外的景色瞬间被黑夜吞噬。
　　车里的灯亮了起来，同乘的零星几个乘客，形象变得清晰，有的嘟嘟囔囔，有的一脸神游般的呆滞，显然全都并不清醒。扫视一圈，对车内的情况失去兴趣后，夏油杰就注意到了车外完全没入黑暗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光，或者说一个仿佛笼罩在光亮里的人形。
　　随着电车的靠近，夏油杰意外的发现那是他一年多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五条悟。
　　五条悟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他存在的地方都被他照亮，然后拖入夏油杰所存在的黑夜世界里，显出形状来。那边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当他站到电车轨道旁时，抬头就恰好看进夏油杰的眼睛里。
　　五条悟的眼睛非常漂亮，宝石般的蓝仿如将天空收纳，那是附加了名为六眼的特殊性状才会出现的明丽。夏油杰对五条悟太熟悉，来自“六眼”的视线落在身上是什么样的分量他很清楚。
　　于是夏油杰非常愕然的惊觉……他似乎在梦里遇见了五条悟本人？而且看五条悟的样子，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夏油杰看到了很不科学的一幕，电车带起的气流吹起了五条悟额前的雪发，发丝在空气中舒展，配上他现在在夏油杰眼里完全是个发光体的样子，像是什么偶像剧里剪辑出来的，要配上大段内心独白的那种慢镜头。在这很不“合理”的时间里，夏油杰曾经的挚友就在交错的这短短几秒里，语调轻缓的说完了“在我们约好的时间打给我，我会在我们约好的时间给你回电”这么老长的两句话。
　　这两句话才说完，一切的速度又恢复了正常。夏油杰猛的偏头都没追上被车窗甩出视线范围的身影。于是夏油杰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在车内其他乘客的惊呼中，抓着窗沿将大半个身体探出车窗外回望站在路边的五条悟。果然就见五条悟朝他挥挥手再见，然后“看见”对方也不知是和自己说，还是对他咕哝：“好有趣，并不是单纯的梦呢……”
　　“唉……”有感而发的叹气，直接让夏油杰醒了过来。
　　就在他捏着鼻梁试图让自己完全清醒的过程中，他去年收养的双胞胎女孩儿，菜菜子和美美子凑过来，关心又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夏油大人您睡的好吗？”
　　对着已经能够算作自己女儿的两个小姑娘，夏油杰并不吝啬展露温柔的笑意：“很好。让你们担心了吗？”
　　菜菜子非常可爱的歪歪头道：“感觉您有点……苦恼？”
　　夏油杰伸手摸摸菜菜子的小脑袋，然后在美美子期待的眼神里也在她的小脑袋上揉揉，站起身一边整理自己身上的袈裟，一边道：“苦恼吗？有点儿吧。但是，这是大人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晚一点的时候，夏油杰拿到了五条悟回到日本的消息，还附上了对方在机场被拍到的照片。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加上雪白的头发，嚣张的墨镜，让他在人群里十分的扎眼。但夏油杰更加留意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很时髦的运动休闲风格，似乎是今年的潮流，而且和他今日早些时候在梦里看见的一样。
　　不算五条悟几乎不会把一套私服穿两遍的习惯，夏油杰也可以确定，这套衣服之前他肯定没见五条悟穿过。
　　所以说是真的在梦里遇到了？
　　作为一个咒术师，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就是咒术术式效果了。那么是五条悟做了什么吗？夏油杰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很快得出结论，应该不是。如果是五条悟做的的话，他没有理由还要猜谜语一样的约在什么约定的时间。他们上一次联系，都要数到一年多以前。哪有什么约好的时间。夏油杰把双手拢到袖子里，回忆了一番五条悟这人，猜测很大概率，五条悟是认为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才故意说的这么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还有第三个人可能听到五条悟对他说的话……那确实是很有趣。
　　夏油杰眯起眼睛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可以算得上反派标准邪笑的表情。持续打扰的梦真的是让他很困扰呢！与这次梦境有没有关联呢？希望不是巧合吧！
　　所以说五条悟说的是让他什么时间打过去，又要在什么时候回电话呢？这种根本没有过的约定，对于夏油杰来说却是极其好猜的。他什么时候最多的打给五条悟？当然是上课时间，五条悟没到的时候。而五条悟什么时候约他最多呢？当然是放学他不在，五条悟又准备出去玩的时候。
　　那么夏油杰需要的就是找一个还没在总监部监视下的号码在高专上早课的时间点打一个电话给五条悟，然后等、下午放学的时间点等五条悟回电话给他。
　　犹豫了一瞬，夏油杰还是决定打过去问问什么情况。他觉得如果真没事的话，五条悟是不会平白无故联系自己的。就算是确认一下梦境的事也好。
　　叛逃后，夏油杰以为他会和五条悟拉开距离，对方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占据他的生活，但他想差了。以前一个阵营的时候，他其实才不需要特别的去注意五条悟的信息，一旦立场相悖，曾经的挚友在哪里？在干嘛？准备去哪儿？又准备干嘛？一切一切都得关注。毕竟那可是咒术界公认的，唯一享有最强咒术师称号的人。
　　日本诅咒师的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让自己的活动避开五条悟。
　　虽然夏油杰觉得五条悟也并不想在不合适的情况下与他狭路相逢，但夏油杰觉得五条悟要获得他的信息，相较于他获得在暗网上有专门板块的五条悟的信息要困难的多。要是真因为他自己一个不注意凑上了，那就是搞笑故事了。
　　咒术界最近很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本来五条悟接了任务出国，也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很是适合乱起来的样子，但表面上真的非常消停。
　　处于诅咒师阵营之后夏油杰更能感觉到暗流的存在，有人在秘密的网罗人手。非常的高效而且精准的在收罗游历在咒术总监会控制之外的闲散术师。不区分咒术师还是诅咒师的招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苗头，但他察觉到的时候一定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聚集人手出于什么目的也没有头绪，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招揽失败而露出来的风声。他只是能够感觉得到有些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激起波澜的是五条悟大约半个月前传回来的说要收一个徒弟的传闻。才过十八岁的人说要收一个徒弟，换个人的话估计会被当成笑话。但如果是五条悟，即便没有实锤消息为真，在咒术界也足以掀起风浪。
　　出生于御三家这种历史清晰的高门显贵家族，坏处之一就是随便来个人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知道跟脚。何况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曾经是一个班的同学，又两隔壁的住了三年宿舍，一些外面无法打听的五条家秘闻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说他想要徒弟的时候是想没想那么多，但整个咒术界显然想的都不少。
　　五条悟算起来是五条家出现的第五个“六眼”。第一位和第二位“六眼”活着的时候都是当时咒术师的巅峰。第三位在襁褓中夭折，但很快又出现了第四位成年的“六眼”，这位最终和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同归于尽，结下了两大家族至今的仇怨。除去夭折的那位不谈，其实只有第四位，也就是上一任的“六眼”有过一个女儿，也只有这位有收过徒弟的记录。他的这个徒弟后来娶了他的女儿，再然后以婿养子的身份成了五条家的家主。再再后来这条血线笔直的拉下来又诞生了第五个“六眼”，也就是五条悟。
　　真的认识五条悟的人，大约都不会认为他这个人能娶妻生子。夏油杰就不觉得五条悟能找得到老婆，如果哪天五条悟结婚了，那他一定是遇到了一个菩萨一样的女人。有能度化人的慈悲，还有能超度人的实力。
　　一个大体上是不会有自己孩子的人说要找一个徒弟，再加上历史上还真有这种先例，就很让人浮想联翩。反正一直让夏油杰感慨人丁稀薄的咒术界忽然就能密集的听到哪家出生的孩子，那谁谁，有天赋、肯吃苦、人品佳、性格好的传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