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烟花》夜光

2、紫色的眼花（二）

　　我跟姐姐一起走进教堂，所有的人都因为看到我而开始窃窃私语，仿佛看见从侏罗纪的恐龙一样，原本平静的安宁的教堂开始骚动。因为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在这里有我的很多曾经。
　　一个女人抱着刚才的小男孩从我身边走过，凶狠的瞪了我一眼，好象在警告我别勾引他的丈夫一样，抬头挺胸好象在示威？或者是挑畔？她的胸的确很伟大，因为也许她正在哺育婴儿，丰硕的身躯是在犒赏她的功绩。只是让我莫名她为何向我表示如此强烈的敌意，同时又显示出一种优越感，优越感？我实在无法理解。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姐姐的话让我突然醒悟，原来她是李铁的老婆。
　　李铁？我知道了，难怪那些晒太阳的女人会收买李铁的儿子，难怪他的老婆会这样。
　　不过她好象也并不是冤枉我，我是差点勾引了她的丈夫，事实上是我差点成了李铁的老婆，在他们结婚以前。
　　如果当年我不离开家，如果当年我答应嫁给李铁，那么也许我就是她现在的样子，我也许就真是那个男孩的妈妈。
　　想到这里我一阵发寒，我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这次回来之前我是觉得不幸，有时候我希望像所有的小镇女人那样，结婚生孩子，或者先生孩子再结婚，总之我会有丈夫，会有孩子。
　　但是在看到她们之后，我感到恐慌，我怕我没天赋讲不好别人的故事，我怕我听不下去她们一遍一遍传来传去的故事，而站起来给她们一巴掌让她们闭嘴，那么我将还是个可怜的孤独的女人。

　　我坐在姐姐的旁边，听着台上传道人在讲一个叫《浪子》的故事，我记得在小时就听过很多次的故事，我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教堂里依然在讲这个故事，还是今天因为我来到了教堂，当然，这是我个人虚荣心理的想法，我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不值得他们为而做任何事情的。
　　我偷偷的告诉姐姐我实在听不下去，我要出去。
　　姐姐问我回家了没，事实上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来，我没回家，我只是住到同学家，本想呆几天就回上海。
　　姐姐让她的女儿婷婷陪我一起出来，说等散会要我一去回到父母的家。事实上我很害怕回去，我害怕见到他，因为他说过，今生不会让我进家门了，因为我让他丢尽了脸面，我剥夺了他身为一个家长，一个父亲的尊严。

　　婷婷带着我上了后山，我让婷婷去买零食吃，而我开始对着天空发呆。这片天空我曾经如此熟悉，而今却感觉如此陌生，生命几何，人世无常。一切真是注定的吗？我曾经如此坚决的不做一个平凡的小镇女人，而今我错了吗？很多时候我恨上帝，为何给予我生命，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我一定选择不要，所以我不结婚，不生孩子，因为我不希望再带一条无辜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我害怕他跟我一样，然而在我25年的生命里有男人向我求过婚吗？也许有，也许没有。

　　教堂就是个社会的缩影，它包容了所有的故事，一代一代的女孩变成女人，又从女人变成老女人，只是她们都会把八卦的接力棒稳固的传承下去，因为她们也会培养新生力量，就好比教堂要培养年轻的传道士一样，而且她们的八卦主题也跟传道士的故事一样，一代人讲完，到了下一代他们继续讲着同样的故事，年轻的要多听，因为有一天他们将继承这一切，年老的听不厌，因为那是从他们那传下来的。
　　“玫，真的是你？”
　　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身边，暗红的西装有些皱，灰色的领带上沾染了点奶粉渍，尽管他很刻意的希望保持整洁的外表，但是无法隐藏背后的混乱。
　　这个男人就是李铁，大我两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差点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是为了续情吗？还是告诉我当初离去是错误的选择？”
　　“我听到你来了，就想来看看你，我从没忘记过你。”
　　“呵呵，李铁，我见过你老婆了。”
　　“提那个傻女人干吗。”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在别的女人面前这样贬低自己的老婆？”
　　“我们不同啊。”
　　“呵，不同？因为我们以前定过娃娃亲？”
　　“是的，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你的儿子过来了。”
　　“爸爸，妈叫你。”
　　“知道了，你一边玩去。”
　　“你不打算去？”
　　“她没什么事的，就这样。”
　　“那你继续在这里看风景吧，我要先走了。”

　　终于等到教堂散会，我跟着姐姐回到另一个小镇，所有的一切都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景象，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有一种东西没变，那就是空气，不知为什么随着车越来越进，呼吸越来越压抑，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然而有的东西依然没变，也许永远不变。
　　我突然有些害怕，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没回来过。
　　果然，他不让我进家门，他说过我要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他还是为了面子而活，因为我的自私只顾自己，不顾家人死活，让别人取笑他连一个女儿都管教不住，说他把女儿养家里当祖奶奶供着……
　　他还在怪我当初悔婚，这不是我的家，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门口已经趴了很多人，小镇正因为有那么多“热心”的人们，所以的信息远比高科技来的更快。
　　我知道从我离开小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那么我只有离开，然而到底哪才是我的归宿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
　　茫茫夜空我独自走在街上，一切太过讽刺，我为什么会走这个世界上，我的世界不在这里，我是一个游离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