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Jupi特

3、第 3 章

　　“有八卦，快说说。“王一一一听有八卦的苗头，立马精神抖擞，还甩了甩双手，一副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就不罢休的架势。而木易则只是盯着大家。
　　“小光，你说，你为啥要选这里碰头。初恋真是伤人。“花花这次是认认真真看着杨光说的。
　　杨光没作声，只是喝着酒。
　　“详细说说！“王一一一听初恋，更激动了。
　　就在花花因为酒精的作用，准备开始说故事的时候，木易仿佛看出，杨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突然蹲到杨光面前，说：“可以给我也倒杯酒吗？“ 一下就把话题给改了，现在王一一和花花都特别激动的尖叫，”木易，这是你人生第一杯酒吗？“王一一甚至拿出了手机，要把这神圣的一刻给拍下来。
　　杨光把最后一瓶红酒打开了，给木易倒了三分之一杯。然后自己倒了半杯。
　　”干杯。谢谢。“杨光轻轻碰了碰木易的酒杯。
　　木易就好像看透了杨光对于这个话题的不自在一般，轻轻地就把话题移开。现在王一一和花花都吵着要给木易拍视屏。
　　下午6点的阳光依旧刺眼。木易喝了一点酒后，渐渐跟大家热络起来。
　　“不如我们去马黑区走走吧。“突然木易提议道，”别人告诉我那是巴黎的潮人街区，一直很想去逛逛。“
　　花花彻底喝多了，也没管木易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回答，“好好好，走走走。“
　　杨光现在也稍稍有点上头，但是人还是清醒的。阳光从不远处的拱桥上穿过，打在杨光的脸上，杨光看了一眼河对面的巴黎圣母院，觉得现在就是对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什么也没说，杨光有点踉跄的收拾好酒瓶和塑料酒杯，背着书包就走，也没管其他人。王一一和木易先是一愣不知道发生什么。花花站起来就想去追杨光，差点没站稳，被木易一把扶住。然后三个人去追杨光。
　　爬上河堤的楼梯，回到主道上，杨光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在哪。天空的边际处，泛着紫红色的彩霞，而近处依旧蔚蓝，河面上闪着粼粼波光，周围建筑泛着古老的黄色。马路对面的圣米歇尔喷泉前围着很多人，一些人坐在喷泉旁的餐厅外，喝着酒，享受着这夏天的美好。杨光有那么一秒分不清自己应该往哪边走，就好像在这她最熟悉的城市迷路了一般。她呆了几秒，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握住了她的手臂。
　　”喂，你怎么走这么快，你还好吗？“
　　杨光回头一看，是木易。两人离的很近。突然酒精作用就上来了，周围的景色都被模糊了，而眼前这个人的细节都被一一放大，就仿佛手机人物拍照功能。对面这个男孩的右嘴角下面长了一颗痘痘，而刚喝了红酒的他，内嘴唇被染成了酒红色，就像画了咬唇妆一样。挺直的鼻子上微微冒汗，被鸭舌帽遮住的眼睛现在正俯视着杨光，透着一点担心，如墨的浓眉微微皱起，额前的刘海也因为出汗贴着额头。
　　平时，木易的眼睛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时尚圈的知名摄影师，都喜欢木易这双看不透的眼睛的表现力，并为他拍摄了无数大卖的硬照。而现在他的眼神透着轻轻试探似的担忧和温柔，不需要他开口，眼睛已经诉说了一切。杨光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入了迷。觉得有点晕的杨光，忽然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杨光自己都没有发现。而见此状的木易，突然眉头皱得更深了，立马用白色卫衣的袖口给杨光擦了擦。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内，但是，杨光却觉得这一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久到，很久很久以后，杨光还是会时不时梦到木易的这个眼神，梦到木易这样看着她。

　　杨光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巴黎圣母院，怎么经过巴黎市政厅，怎么在马黑区的石板街上穿梭，只记得自己一直扯着木易的袖子，一路领着他往前走，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直到她在马黑区犹太街区上的Miznon餐厅坐下，她才稍稍有点清醒。
　　Miznon服务员嗓门全开的报着客人的点单，一下把杨光震醒了。杨光环顾四周，发现花花正趴在自己对面，王一一正起身去端水，而自己则还紧紧揪着木易的衣袖。而木易也没管，正用空闲的左手，查着手机上的翻译机，尝试看懂法语菜单。

　　Miznon是杨光以前每周都会来的餐厅，杨光喜欢这个气氛随意的法式以色列餐厅。

　　餐厅是个很小的L型开放式厨房，一进餐厅门，就可以看见店员们在准备蔬菜。一切厨房活动尽收眼底。而食材也都是最新鲜的，还沾着泥土的蔬菜摆在餐厅的各个角落，时不时服务生就会从你身旁拿走一颗花菜。Miznon抛弃了所有法餐的正式感，没有精致盘子，只有类似于国内90年代初时用的瓷盆子，没有一个个小巧拥挤的法式餐桌，而是木头的大桌子，很多人挤在一起坐着。熟悉的法国菜也不是放在盘子里，美美地端上来，而是被放入了Pita面包中，于是你就象在吃西安泡馍一般地吃着法国菜。吃的满手满脸都是浆汁，完全没有了法餐的严肃。餐厅充满着有以色列人的随意性，但是食物的味道和品质又透露着法国人的认真劲。

　　餐厅里面全是以色列人和法国人，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而他们几个又坐在了靠角落的位子，外面看不见他们。木易脱了帽子放在旁边，顺了顺头发。木易突然发现，杨光不说话了。从揪着他的衣服开始，杨光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经过每一个建筑，都跟木易说一大段历史，经过一些杨光去过的小餐厅，都会给木易介绍各家的特色菜，经过咖啡馆时，也会说一堆咖啡和甜点，给木易科教一下法式甜点。经过小精品店的时候，杨光也会拖着木易进去逛，但是木易怕杨光会碰坏里面的东西，都小心的护着杨光。经过潮牌店的时候，杨光还会给木易挑衣服。而他们后面就跟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花花，和扶着花花努力跟上他们脚步的王一一。

　　看到Miznon的时候，杨光也没打个招呼，就拉着木易进来坐下了。服务员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会说法语的花花直接趴在了桌上，杨光则自说自话的说着法语，不知道是不是在跟服务员交谈，而王一一则一直说着：“water，water，water，please。”服务员指了指不远处的水壶和杯子，这里的水都是自己去倒的。木易只好用手机查下菜单，看看能不能自己尝试着点菜。

　　王一一走了两趟，端了四杯水上来。
　　木易看杨光不说话，就盯着杨光，怕她有什么事情。突然，杨光就放手了，呼的甩开木易的袖子。甩的时候动作太大，没控制力道，手直接打在了木头桌子上，杨光疼到酒全醒了。

　　”你还好吗？“木易想检查一下杨光的手，杨光一把把手收回去，说：”没事，没事。“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了4份包在冒着热气的Pita面包里面的Boeuf bourguignon（红酒炖牛肉），2份Ratatouille（普罗旺斯炖菜），2个烤红薯和一个烤花菜。服务员放下菜，说了句“Bon appétit.”就走了。杨光立马伸手去拿摆在娄子里的刀叉，并发给每个人。想转移大家的关注，但是手背却有点红肿起来。

　　王一一把花花摇醒，让她喝了些水醒醒酒。然后，花花抓着红酒炖牛肉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这也太好吃了吧！”酱都糊到脸上了，完全没在管形象。王一一则挑剔的用刀切着花菜，“我在减肥，我吃点菜。你们不用管我。”
　　木易看着杨光奇怪的沉默，便问道：“你不介绍一下这些菜吗？你刚才不是一路都在给我们做各种介绍么？“木易把刘海拨了上去，露出了整个额头，看起来一下成熟了很多，少年气里带着男人的成熟感。
　　杨光突然就哑巴了，她尝试着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细节如烟雾般，慢慢退去模糊的面纱，一点点回到杨光的脑海中。

　　杨光记得，在经过巴黎圣母院的时候，有几个中国游客认出了木易，要和木易合影，杨光一把挡住了她们说：“我是他经纪人，现在是私人时间，不方便拍照。”拖着木易就往前走。但是，没走几步，杨光停了下来，说：“你都到这里了，还是拍张纪念照吧。”说着，一边揪着木易的衣袖，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木易和自己，以巴黎圣母院为背景，拍了张自拍。然后，还强制性的用airdrop传给了木易。经过一个精品店的时候，杨光拖着木易进去，在里面试了很多耳环。这时，杨光摸了摸了自己的耳朵，然后用手机壳上的镜子一照，发现自己居然正戴着一副巨夸张的镀金耳环，跟她今天的穿着完全不搭。杨光不记得自己付过钱。她好像还在一个潮牌店，给木易拿了很多衣服。一路上，木易都老老实实任她拖着衣袖往前拽，进各种店的时候，也是小心的护着她。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木易才19岁，杨光会觉得木易是个成熟的，懂得照顾别人的男人。

　　越想杨光越觉得丢脸，突然就说：“你试试这个Ratatouille，很好吃。”想用食物封住大家的嘴，让自己不要继续想起那些丢脸的事情。

　　“这个Ratatouille是不是料理鼠王里面那个菜？刚才查菜单的时候，跳出了这个电影。“木易提问道。

　　“嗯，是的，但是做法和那个动画片里面有点不一样。“杨光说着就吃起了这道菜。

　　”有什么不同？“

　　“这里的Ratatouille使用了更多的茄子，而且他们做茄子的方法与中国人的方式非常相似 –用很多油爆炒，让茄子变的又软又入味。并且还加了削成了丝状的煮鸡蛋，来中和茄子的油腻。和电影里面偏家庭式的Ratatouille不太一样。“

　　“谢谢，今天真的学了很多东西呢。“木易哈哈笑了起来。现在的木易跟刚刚看见他时，完全变了一个人，疏离感彻底消失了。

　　吃了两口Ratatouille，杨光就开始吃Boeuf bourguignon。这就是杨光一直都很想念的味道。充满了幸福回忆的味道，也是初恋破碎的味道。

　　现在再来这家餐厅，这道菜依然是原来的滋味，但是杨光的心境却全然不一样了。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三个人，再来到这家餐厅，杨光现在只觉得很温暖。没有任何伤感的情绪了。
　　花花吃完Boeuf bourguignon又吃了一个烤红薯，吃了足够的碳水后，花花也清醒了过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来这里的。

　　由于菜实在是太好吃，木易也是放开了肚子，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把王一一的那份也吃了。今天木易觉得过得特别的满足。

　　吃完饭，大家走在巴黎夕阳下的石板路上，王一一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很夸张的把杨光如何拖着木易走，他自己如何扛着花花一路追，从头到尾拍电影般的表演了出来。
　　“王一一，如果我有钱投资电影，我一定找你当男主角，你真的很有表演天赋。“杨光很尴尬的边看王一一的表演边说。
　　“小光姐姐，你可记着你的承诺啊，拍电影一定找我当男主角哦。“王一一捂着嘴，嘻嘻的笑。
　　“光，从离开河边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刚才吃的东西，我今天绝对碳水摄取爆炸。“花花捂着头。

　　木易带着帽子，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后面，来回看着身边的建筑，又看了看杨光，想着刚才她给自己讲的历史和故事。之前，木易只觉得巴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但现在，巴黎仿佛有了生命，这些建筑都在缓缓的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木易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巴黎是座浪漫的城市。走在这样街道上，每一块石板都有着自己的年轮，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手牵手，亲身感受这文化的包裹，在静静流淌的时间中，沉浸在这些历史见证者中，那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情。木易在巴黎的氛围下，悄悄的有了点情窦初开的心情。

　　经过一个咖啡馆时，王一一说自己走太多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他们便找了个靠街边的位子，四张椅子都朝着马路，两张很小的圆桌，用来放咖啡。

　　餐厅旁边有很多的酒吧，很多男男女女站在街道上，手里端着酒抽着烟聊着。马黑区是巴黎有名的同性恋街区，经常可以看到法国型男。王一一挑了个正对酒吧的位置坐下，可以好好看看周围的男人们。而杨光和木易则挑了一个可以影影约约看到远处教堂尖顶的位置。

　　刚才确实是喝多了，杨光点了Café au lait（欧蕾咖啡）想醒醒酒，花花破罐子破摔，点了热巧克力，木易点了和杨光一样的，王一一点了巴黎水。杨光还很贪心的点了Tarte Tatin（苹果塔），她非常喜欢的法式甜点，顺便也给木易点了Crème Brulee（法式焦糖燉蛋），花花自己要了个Millefeuille （千层蛋糕）。王一一减肥，没要甜点。
　　木易边喝着咖啡，边用勺子舀了一勺Crème Brulee放入嘴中，香脆的焦糖糖衣，又软又滑的奶黄，甜味刚刚好。配着咖啡一起吃，简直是人生至高享受。由于是偶像，要保持身材，木易平时很难会有机会吃这些甜点。吃完自己的Crème Brulee，木易依旧回味无穷，想尝尝杨光的甜点。木易看了看杨光的Tarte Tatin，又看了看杨光。但是，木易不好意思开口。杨光侧过头瞄了他一眼，然后，说：“你要不要试试我的甜点？非常好吃。“
　　木易一听，都没回答，就伸勺子去挖杨光的甜点了。Tarte Tatin上面的派皮很薄，下面的烤苹果散发着自然的甘甜，配着焦糖和法式酸奶酱，酸酸甜甜的。木易没忍住，一下吃掉了剩下的一半。木易不是甜食党，但是巴黎的甜品实在是太美味了。本来还想着要试试花花的甜点，但是，花花早就把她的Millefeuille给消灭掉了。
　　“你要不要也点个Millefeuille试试？“杨光问道。
　　“不了，下次吧，今天确实是吃太多了。等下可能还要去趟健身房才行。“
　　“嗯，下次我带你去吃全巴黎最好吃的甜点。“杨光想都没想就接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