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白月光师兄》江南踏歌

16、第 16 章

　　苏湛然轻跃到了沈陌面前，持剑拦住了王真人。

　　“湛然，你进来干什么？”王真人看到苏湛然挡在自己面前，有些不解。
　　“师父……不要再继续了。”苏湛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真人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湛然话中的意思。

　　“你想阻止我？”声音中有些怒意。
　　“嗯。我想阻止你。”苏湛然说道。

　　一旁的徐景之看到这一幕师徒对峙的画面，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虽然苏湛然掩饰得很好，但是他早看出了这人心底并不喜欢魔修。

　　“湛然兄，你持剑闯进来，是想杀了你师父吗？”徐景之轻笑道。

　　苏湛然厌恶地看了一眼徐景之，一道剑气朝着徐景之挥过，徐景之连忙往一边滚闪，差点被击倒。

　　徐景之见苏湛然还想挥出第二剑，连忙躲在了一根石柱之后。苏湛然的剑气太过可怕了，完全克制了他的魔气。他决定先躲在一旁，静看那师徒二人对峙。

　　“滚开。”王真人见苏湛然仍然挡住沈陌面前，怒斥道。

　　苏湛然低垂着羽睫，昏暗的石室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手中的剑缓缓举起，指向了王真人。

　　王真人见状，脸上怒意更甚：“苏湛然，你真想杀我？”

　　“师父，我只是不想你再错下去了。”

　　王真人觉得不可思议，往日那个乖巧听话的徒弟，竟然敢对他持剑相向。

　　“我何错之有！”王真人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不过是拿几个炼气期修士提升修为而已。

　　“师父……我曾问过你，你的道是什么？你跟我说，你的道是心怀苍生之道。”
　　“所以，你将我从万千死尸中救了出来。”
　　“但是，如今你的道，却是用无数他人的骨血堆积而成的。”
　　“师父，你被魔虫吞噬了心智，背弃了你的道。”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王真人勃然大怒：“我的所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王真人朝着苏湛然释放着威压，将苏湛然击退了几步。他抬起手，想要袭向苏湛然，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终是心软了。
　　“你给我滚出去。”

　　但是，苏湛然却又坚定地站了起来，举着剑又指向了王真人。

　　王真人闻言，喉咙底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既然如此，那么你也献祭给我吧。”

　　王真人的身上黑雾愈浓，召唤出法术，向苏湛然袭去。

　　苏湛然连忙抬剑反击。他的剑术与身法极为极为高明，不仅连着躲开了王真人的几次攻击，还帮沈陌挡了一次。

　　王真人见此，也拔出了长剑。

　　“湛然，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那么为师就教你最后一招。”

　　王真人说着，挥剑向苏湛然攻去。他的剑术与苏湛然同出一辙，但是实力却更在苏湛然之上。

　　元婴期与金丹期虽然只是一个层级的差距，但是却是一条鸿沟。

　　即便两人用相同的剑术，王真人使得更快，力量更恐怖。

　　只是一会，苏湛然节节败退，只能被动的防御着王真人的攻击，身上被划了多条伤痕。

　　“苏湛然，你的剑术是我教的。”
　　“你学的每一种法术，都是我教的。”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挑战我？”

　　王真人的攻势愈发凌厉，根本不给苏湛然喘息的机会。

　　但是，苏湛然却根本没有退缩。明明自不量力，但是却依然放下手中的剑。

　　一旁的徐景之见苏湛然被击得退到了一边，无暇顾及沈陌。便从石柱从走了出来。

　　地上的沈陌处于半昏迷状态，他早就在缥缈香之下失去的神志。徐景之用脚轻轻踢了踢沈陌，身下的人毫无反应。

　　徐景之见状，将沈陌抱了起来，打算将人再放入阵法中。但是徐景之刚刚迈入阵法中，变故发生了。

　　一张高级符咒直接打向了徐景之的腹部，他的腹部瞬间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徐景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大量的血从腹部流了出来，滴在阵法中，置换阵上的暗光闪烁地更加厉害。

　　沈陌也从徐景之的手上滚了下来，摔在阵法中。他被符咒波及到，吐了一大口血。

　　沈陌冷笑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徐景之，终于彻底昏死过去。

　　徐景之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逝，他想伸手阻止，想要堵住腹部的伤口，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些血液成了置换阵的养分，反而让他的生命流逝地更加快速。

　　徐景之实在太不甘心了，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沈陌，瞪大了眼睛，失去了生机。

　　置换阵中，符咒涌动，魔修成了祭品，正派弟子反而成了神明。

　　无数的魔气拥入了沈陌的体内，冲刷着他身体，将原有的灵气挤压地一干二净。徐景之的身体慢慢化为尘土，只余下一小截万年魔骨，孤零零地躺在阵法中。

　　当年，徐景之不过是个落魄的书生，偶尔间得到这截魔骨，便踏入了修行之路。可惜，他本是个凡人，没有人指点，修行之路坎坷万分，那截魔骨的力量也只发挥了万分之一。

　　如今，这截魔骨找到了新目标，它随着置换阵的驱动，终于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便隐入了沈陌的体内。

　　另一边，苏湛然节节败退，他所学的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师父，无论他使出什么招数，王真人总能很快的破解掉。

　　当再一次被逼至绝境时，苏湛然直接迎了上去。

　　“噗嗤——”

　　王真人的剑，瞬间穿过了苏湛然的肩胛骨，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

　　“乖徒儿，你……呃……”

　　王真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把与沈陌手中如出一辙的匕首，此时正插在腹中。

　　匕首中的紫色符咒，将王真人的腹部烧出了一个洞。

　　王真人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他伸手想要拔出那把匕首，但是王真人的手碰到匕首上的符咒，手上也冒起了白烟。

　　“啊——”王真人痛苦地惨叫着，进行着死前最后的挣扎。

　　“湛然！苏湛然！快把匕首拔掉！”
　　“我没有被魔虫附体！我是你师父啊……”
　　“我没有失了本心……”
　　“我只是想长生而已……”
　　“啊——”
　　“我不想……死……”

　　苏湛然拔出自己肩膀上那把剑。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个已经没有人样的师父，脸上有些恍惚。

　　曾经心怀天下的平阳真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苏湛然的父亲是个小小县令，矜矜业业，勤恳为民。
　　但是，这样的官员并没有被重用，反而成了不肯同流合污的替罪羊。

　　苏湛然八岁时，他的父亲被上司污蔑贪腐，脱去官袍，下了大狱。不等宣判，父亲便死在了狱中。
　　而他全家上下十几口人，一夜之间也遭流放。

　　但是，父亲治下的百姓，无一人愿为父亲说话。明明前几天，还喊着青天大老爷，转眼就能拍手称快，直叫死得好。

　　流放途中，苏湛然见多了皇权之下的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那时候的他，恨父亲的顽固不化，自视清高，为什么要去做为民请命的清官，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不好吗？

　　但是，他更恨这些甘做伥鬼，令人作恶的普通人。

　　流放途中，家人们一个个倒在了半道。如果不是师父，他也早就死在了途中。

　　师父说他陷入了魔障，带着他花了一年时间，游历大半个国家。

　　他看着师父，救起一个个凡人，为他们治病救灾。有人对他心存感激，有人却并不领情。

　　“你不厌恶那些人吗？他们并没有感激你的施救？”苏湛然曾问过师父一个问题。

　　“那又如何？我救人，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我。”
　　“只要那些人能够好好活下去，少受一些磨难就好了。”
　　“湛然，这是我追求的道。”

　　苏湛然似懂非懂，仍然不明白。

　　后来，师父父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打坐修行，就连这一身剑术，都是师父手把手教他的。
　　“湛然，修行之人，不能忘了本心。”

　　可是，即将寿满无法突破的师父，却逐渐迷失了他的道。

　　从师父出现天人五衰开始，就失去了往日的道心。师父的灵力越来越弱，原本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却终日缠绵病榻。

　　苏湛然看着自己的师父在魔虫的诱惑下，越陷越深。

　　眼下的这人，到底是师父，还是魔虫呢？
　　有着师父的记忆，却也有魔虫无尽的欲望。
　　师父，你一直说修道之人要保持本心。
　　那么，师父，你真正的本心是什么呢？
　　是长生吗？
　　所谓的心系苍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道君，对于凡人的施舍吧？

　　所以，当你失去自己所依仗的一切时，你心甘情愿被魔虫附体，渴望重新获得那股力量。
　　师父，这才是你的本心吗？

　　“呜——”不可抑制的轻吟声打断了苏湛然的沉思。

　　苏湛然转头，就看到阵法中沈陌。先天道体排斥着半截魔骨的入侵，两者在沈陌的体内剧烈地进行交战，将沈陌折腾的浑身无力。

　　但是空气中浓郁的缥缈香，又让他头脑昏沉，全身滚烫，脸红通通的。

　　苏湛然收回思绪，快步走到了沈陌身侧，将他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

　　沈陌身体无力，苏湛然扶起他后，沈陌又瘫软了下去，几乎整个人要压在苏湛然身上。

　　滚烫的气息吹过苏湛然的耳畔，苏湛然的后背一僵。

　　“你中了缥缈香。”
　　“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解毒。”

　　沈陌没有听到苏湛然的声音，此刻他的大脑已经没法思考了。他本能地拉扯着衣领，想要让身体凉快一些。

　　“呜——”

　　苏湛然感受着身旁的人不安地扭动着，根本没法走动。

　　“抱歉……”

　　苏湛然叹了口气，将沈陌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此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地上王真人发生的变化。

　　“咔嚓——咔嚓——”

　　魔虫从王真人的身体里爬了出来。它的身体逐渐变大，动作也愈发地迅速。

　　它的四肢飞轻快的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等苏湛然看到地面魔虫的影子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魔虫带着锋利牙齿的口器直接咬下了苏湛然肩膀的一口肉。

　　“唔——”苏湛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但是他还是紧紧护着身下的沈陌。

　　那虫子一着得手，动作更加迅捷了。

　　它在墙壁在攀爬着，又一次向自己的猎物发起了进攻。

　　“噗——”

　　突然，一团黑色的雾气缠住了虫子的四肢，随后包裹住了魔虫的全身。

　　那团黑雾将虫子像扔垃圾一般，摔在了远处。

　　那只虫子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黏在了地面上，无法动弹。

　　“嘶——嘶——”

　　那是极度恐惧的嘶吼声，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天敌。

　　苏湛然抬起头，看了一抹红色。

　　他从未见过有男子竟然可以把红色穿的这样的脱俗，仿若谪仙。只是那人的面色不善，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就是一剑挑九州的苏湛然？”声音低沉带着嘲意。
　　“连这种最低贱的杂虫，都能把你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