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人归 ...
-
五百年匆匆而过，时间对于神仙来说，不值一提。
帝熙已经习惯带着曾经的迷惘生活。
青槐，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
帝熙总是想要问问清梦自己和锦泽的过去，
她却闭口不说这些事情。
“唉”长长的一声叹气，是谁？是谁在他的梦中叹气？为什么听起来让他感到那么的悲伤呢？
梦里的人啊你在为谁叹气？你又是谁呢？
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是谁那么悲伤的叹息，却只看到了一片沾血的黑色衣角。
水汽迷漫在床幔之外，淡蓝色的床幔似被风轻轻扬起。
今夜此刻，月明星淡，万物寂静之声，他激烈的喘息是那么的明显。他似乎被什么痛苦的回忆所困住，让他即使在梦中也无法解脱。
“帝熙大人，您可又是做噩梦了？”听到响动，一位背着乌龟壳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乌龟精用玉钩挑起帘子，进来询问。
“无事。”帝熙挥挥手让乌龟精出去，自己却是下床倒了一杯茶，五百年了，已经整整五百年了，自己已经忘记到底做过几次这样的梦了。也始终不曾知道，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杯凉茶下肚，帝熙低头玩把着玉杯。他今晚的梦似乎与以往不同，他今日……既然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梦，那是一片衣角，一片黑色，滴着鲜血的衣角，他还似乎闻到了一股香气，那香味让人似醉非醒，那是……混沌的味道。
那是来自在混沌之中，盛开的醉心花的味道，和清梦身上的味道很像。
披上了外衣，出门走了几步，就到了一处海之上，这片海是那么的平静，直到帝熙的足尖落到上面才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这是青槐，这片海是由混沌之中而生，整片海便也和混沌一样让人无法看清楚。但是伴随着昔日混沌之主锦泽之死，这片海也逐渐显露出原有的模样。
深蓝色的湖面，远处传来的阵阵哀鸣，那是锦泽昔日的坐骑胤龙，锦泽死后，他昔日的坐骑也被困在这这片海。
声响越来越近，一只长有双翼的小黑龙出现在帝熙身边，因为没有了力量的来源，胤龙也早已不见昔日的威风凛凛，现在居然只有手臂长短。
帝熙伸手让胤龙在他的手臂上驻足，胤龙还记得他，帝熙看着胤龙，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胤龙，五百年了，你还能记清他的模样吗？”
胤龙摇了摇头。
“就连你也记不清了吗？”帝熙自嘲般笑了笑，呐呐自语道，“若是连你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那我记不清岂不是情有可原……？”
帝熙脸上是谁都没曾见过的模样，追忆，平静，思索，还夹杂着几分没有人能察觉到的温柔……帝熙你在想什么呢？
胤龙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他的悲伤，默不作声，然后便突然煽动翅膀，双翼扇出的气流让帝熙的衣摆飘摆起来。
“胤龙，怎么了？”
胤龙摇了摇头，向一处地方飞去，并不是漫无目的飞，而是似乎在带领着他寻找些什么。
帝熙心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询问胤龙，也许只是他自作多情了，也许胤龙只是想要让他跟随着它走罢了……也许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不论心中如何想要说服自己不要有所期望，但是心还是无可避免的颤动起来。
胤龙一直在向前飞，帝熙也紧紧的跟随着它，深蓝色的湖水之外，果然别有洞天，银蓝色的光在帝熙踏入一处结界后铺满了湖面，这里盛开着美丽的花，但是却没有一朵花是开着的。是的……这些美丽的花只有叶子而没有花朵，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有一朵花，在颤动。
胤龙在走入这里后，也没有再向前，他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睛里是说不出来的痛苦。
“胤龙……你是想要带我来到这里吗？”帝熙的声音有些颤抖，他
这里是存放天机镜的地方。
胤龙曾说要和自己一起保护好这个镜子，这会是锦泽复生的关键，但是已经等了五百年，究竟是真是假，胤龙也说不清楚。
帝熙缓步走上前，那片海，平白有着几分光闪烁着，帝熙蹲了下去，“是你吗？”
锦泽……这两个字没有被他说出口，也许是害怕事与愿违又或者是害怕其他，但无论如何他始终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他的手指拂过海面，天机镜缓缓升起，一阵光芒之后一副玉棺缓缓升到了他的面前。
帝熙再上前一步，玉棺淡淡的青色也遮挡不住棺中人的样貌。
帝熙仔细的看了又看，棺中人似乎是他的珍宝一般，满眼眷恋与喜悦。
时间似乎过了良久，帝熙才开口，“锦泽……你果然，没有死……”
他似是痛苦似是快乐，明明那颗晶莹的水滴已经砸落在棺材之上，他的嘴角却还是勾起。说不清他到底是换揣着怎么的一种心情。
帝熙里面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锦泽，当初你明明已经是魂飞魄散，为何……
锦泽，当我以为可以忘却一切的时候，你却再次出现。
我怎能忘记？。
不论多么强大的法术，都抵不住心的再次跳动。
帝熙知道，自己以为已经沉寂了五百多年的心，再次跳动了。
五百年前，锦泽给他施加的法术，直到现在，终于失败了。
曾经的迷惘，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就陪着你。”
“如果你能记住我.....我就会再次回来。”
国师，宴清都。
重绮，帝熙。
锦泽.......
这三人的面容再次清晰无比。
迷惘被伤心取代，又是不解。
当初对决，自己带着必死的信念去，然而锦泽却作出了让他震惊的事情，五百年前，那场迷雾中，自己被锦泽欺骗了够。
醒来却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是锦泽对自己的惩罚吗？
不！
这些都是前话。
快步上前，这些前话，在死而复生的人面前，什么都不算了！
“锦泽……好久不见……”帝熙的喃喃细语没有传入到玉棺中，那人依旧双目紧闭，一身黑色的衣袍，眉目如旧，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啪”一声，原是一滴泪落到了玉棺上，很快便顺着青色玉棺落到了地面，锦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帝熙只觉得心疼，不论是相逢，是相遇，是相识，还是相知，不论是仙界，还是人间。自己都是被动的那个，眼前的人似乎掌握着一切……
但是现在起，动作轻柔的把人抱起来，冰冷的身躯，却让他的心逐渐涌上热血。
帝熙眼中的泪逐渐消失，锦泽.......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我也不允许，你再次欺骗我。
“父亲！”
夜中，帝熙敲开了帝喾的门。
“何事打扰？”
刚刚醒来的帝喾披着衣服，
“这股力量！”
锦泽？！
面面相觑，
帝喾在帝熙眼中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锦泽！”
“他醒来了！”
帝熙疯狂点头，
“是的！”
帝熙似笑非笑，
“就在青槐，父亲可要喊上哥哥？”
“先不要，先领我去！”
帝喾赶快穿好衣物，
挥手招来云，
“咱俩先走。”
帝熙站在云上，夜风冷冷吹，把他的心情吹清醒......
“帝熙。”
“父亲。”
帝喾面色严肃，
“我知道锦泽对你有些欺瞒之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他。”
“我知道。”
帝熙摇摇头，
“我曾经怨过他骗我许多，但是在他醒来这一刻，我想，骗我就骗我吧。”
帝熙笑的有点苦涩，
“我是不是有点傻。”
帝喾看他一副被锦泽迷得不要不要，
含笑点点头。
“其实锦泽对我挺好的。”
帝熙低声说了一句，
“他只是不说，对我却是十分好。”
他救过自己一命，这一命，值得他用一生还。
蓝色床幔被玉钩拴在柱子上，
烟雾在空中弥漫，
锦泽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父亲，天机镜。”
“正是。”
帝喾上前探视，
“多亏天机镜，让我保存了锦泽的一丝灵魂，放置青槐得以恢复。”
帝喾又是诊脉，虽然他不懂这些。
“我看锦泽并无大碍，不多几日就能醒来。”
“父亲此话当真！”
帝熙听到此言也是开心不已。
“当真，不可思议......”
五百年？不，算上他们相识，已经快有千年......
帝熙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欣喜若狂？喜出望外？
哈哈哈哈，不！此时此刻，只有仰天大笑才能表现自己的开心！
今夜无端相思起，清魂入梦，又见昔人归。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