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爱侦探社》山月客

36、第 36 章

　　“你的快递。”
　　阿福把一个箱子扔给伍三一，伍三一没接住，箱子“啪”地摔砸地上，她低头看了箱子两秒钟，整个人如被吸干了精气般眼神涣散直挺挺地向沙发倒去。
　　昨天马觉走后，两个人研究张绍元的资料直到半夜，伍三一点了一堆串和啤酒，就着月亮全部吃光，结果就是今早醒来，脸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去买点冰的喝。”好不到哪里去的阿福撂下一句话，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伍三一躺在沙发上，试图用意念让身体内的水分迅速蒸发，正在她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楼梯间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一瘸一拐的，不太健康。
　　杨凯乐拄着拐，艰难地爬上了三楼，用拐头戳开了侦探社的门。
　　伍三一的困意不知为何全部消散，她一个翻身坐起来，稀奇地围着杨凯乐转了两圈，用脚尖轻轻点了下他打着石膏的左腿，“腿好了？”
　　杨凯乐扔开双拐，试图证明自己完好如初，没想到落下的拐碰到沙发脚，反弹回来打在他腿上，他重心一个不稳，身体向旁侧倒去。
　　伍三一惊慌地伸出双臂，斜跨一大步，迎面架住他。
　　“不带你这样碰瓷儿的，我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凯乐看上去精瘦，但毕竟是一米八七的个子，伍三一拼尽全力承担着他的重量，脚下仍旧不稳当地晃了几步，险些跌倒。
　　“想抱我就直说，何必动手动脚的。”杨凯乐半开玩笑地调侃。
　　伍三一的双手瞬间松开，他的下颚不偏不倚地磕到伍三一的肩胛骨，硌得生疼。
　　“您这浑身上下都是骨头，抱你一下都能咯出淤青来。”他抱怨道。
　　伍三一淡定地向后退了两步，杨凯乐重心不稳地在原地做了一整套伸展运动后，才得以靠自己健康的右腿找到了平衡。
　　“伍三一，相识一场，你可越来越不厚道了。”
　　伍三一捡起地上的拐，重新架在他的腋下。
　　“废话这么多。急着出院就是来找骂的吗？”
　　杨凯乐三条腿走路，一颠一颠地走到桌旁，“听说你见过秦磊了？”
　　“你听谁……”伍三一的话问到半截颓然停下，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杨凯乐想知道的事他自然有办法知道，于是大方承认，“见过。”
　　在伍三一看来，见秦磊这件事没有任何需要藏着掖着的地方，况且她也不屑于隐瞒。
　　杨凯乐半眯着双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乎不在意，又似乎很在意，让人捉摸不透。
　　静默了一阵，他才缓缓开口，“您现在混得不错啊，都能见着溽发会的会长了。”
　　伍三一最受不了他这种阴阳怪调的样子，仿佛自己没做错什么，也被他说出了错来，她没好气地说，“你能好好说话就说，不能好好说话就……滚。”
　　杨凯乐的笑意更深，一双丹凤眼弯成两道弧线，他觉得自己进了趟医院，病得更重了，他明明在气恼伍三一和秦磊见面，也料定了伍三一会因为他来管这事而不开心，被骂也是情理之中，但现在伍三一真的骂他，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慎得慌。”伍三一躲过他的视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杨凯乐敛了笑容，正色道，“我现在给你买机票，你去国外呆一阵子。”
　　“国外？”
　　伍三一被这八杆子打不到的话题说得一愣，不由诧异地努力睁了睁浮肿的双眼。
　　杨凯乐也不解释，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款浅蓝色的app，一边浏览一边问，“想去哪里？欧洲怎么样？巴黎，米兰，或者都柏林？”
　　伍三一眼神诧异地望着他。
　　“不喜欢？”杨凯乐见伍三一没反应，继续说道，“那美国？纽约，三番，LA?”
　　伍三一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了快递箱子。
　　“还不行？不然老挝，越南，柬埔寨？”
　　伍三一手臂用力，箱子朝杨凯乐的脑袋直直飞去。
　　杨凯乐腿虽然残了，但手已经恢复，他接住箱子，毫不在意地丢在一旁。
　　“你倒是说个地方，我现在订票。”
　　伍三一站起身，一脚踩在茶几上，身子前倾，指着杨凯乐的鼻子说道，“大清早的，是你脑袋没修复好，还是我出现了幻觉？好好的，我去国外干嘛，打黑工？我会的英语单词一只手能数过来，出了国怎么交流？天天打手语吗！”
　　她觉得杨凯乐的脑子一定是被电坏了，都说天才和疯子是一线之隔，很明显，杨凯乐从天才这边跨过了那条线，是彻头彻尾地疯了。
　　杨凯乐睁开丹凤眼，他嘴角的笑意还在，只是多了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他不是不了解伍三一。
　　伍三一虽然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迅速适应新的环境，但能做到不代表喜欢，实际上，她极其恋旧，吃穿用度的物品很少更换，虽然跟邻里街坊的话少，也从不搬家，要问她世界上最不喜欢的事，怕是只有身边的人事物改变这一件了。
　　但他没有了办法。
　　杨凯乐徐徐说，“你记得上次差点把我折腾死的那帮人吧，他们是秦磊的手下。”
　　伍三一终于完全睁开了她那浮肿的双眼，似乎之前阻滞在眼皮上的水分一瞬间蒸发了。
　　杨凯乐继续说，“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名叫刘冲，曾经是名特警，因为做事风格太极端而被开除，后来在缅甸一带当过雇佣兵。他的手里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儿。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识秦磊，但你一定不了解他。溽发会的会长，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坐稳的。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杨凯乐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伍三一，你不会是看上人家长得好看了吧！我跟你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要是色到溽发会会长头上，那就不是一把刀的事儿了，那是刀山火海，你会被片成一片一片，投进池塘喂他的锦鲤。”
　　伍三一不知道杨凯乐从哪里得出了她好色的结论，也不知道秦磊装锦鲤的池塘在哪里，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杨凯乐，像看个白痴一样。
　　杨凯乐意识到自己偏了题，干咳了一声，“提醒你，提醒你而已。总之，他这个人心思极深，没人猜得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最好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伍三一抓起箱子，杨凯乐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却是挡了个寂寞，伍三一压根没扔。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伍三一看得出杨凯乐是在担心她，不过他这担心着实晚了些，她扯出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容，“我不能走，他买了光华路的那块地。”
　　杨凯乐眼神一震，伍三一知道他听懂了，便省了解释的口舌，只说，“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如果我不见了，他会拆那栋房子。”
　　杨凯乐无可奈何地长出一口气，“唉……，溽发会的会长果然不一般，一出手就抓住了你的七寸，看来我还是赶紧回医院继续装病号，以免被你这失火的城门，殃及到我这条……美人鱼。”
　　伍三一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扔出了手中的箱子。
　　“杨凯乐！是你拿人家的东西不还，被人家折磨得半死不活，差点归西！我都没嫌弃你，你反倒嫌弃起我来了！你好意思吗你！”
　　“小点声，小点声……”杨凯乐堵住自己的耳朵，“这么大声你也不怕吓到自己！知道您没嫌弃我，大人大量，在千钧一发之刻英勇出手，美救英雄，所以这个给你。”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密码……当然不是你的生日！是我的生日……961221。”
　　伍三一将银行卡推回到他的手边，“拿回去。”
　　杨凯乐又把卡推过来，“我还不至于无耻到你救了我，还收你的钱。”
　　伍三一摇摇头，“你会出事，是因为帮我，所以我去救你，天经地义。算起来，本就是我欠你的情，不可能再欠你的钱。”
　　她深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杨凯乐断然不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你付钱，我做事，这不叫帮。我做了事，付出代价，本就与你无关。而你救了我的命，我如果再要你钱，即使是我，也会觉得无耻了些。”
　　杨凯乐的表情决绝。
　　伍三一这么多年依旧是搞不懂杨凯乐，明明是个“天塌下来，我就趴下”，搓揉不出棱角的人，为什么却会有如此执拗的一面，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尤记得在福利院时，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中，总是冲突不断，唯有杨凯乐，时时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地观察着一切。即使偶尔战火烧到了他身上，他也是笑着不还手。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老师不会体罚他，食堂阿姨经常给他开小灶，新到的东西，他可以第一个随意挑选。
　　孩子们的羡慕和嫉妒中掺杂了害怕。
　　有大一点的孩子恶意挑衅，他依旧笑着接受恶意，不生气，不发火。
　　就是这样一团棉花似的人物，却硬要跟伍三一一起逃离。伍三一不想带他，他便执着地跟着，寸步不离，搞得伍三一没了脾气，只得答应。
　　伍三一想着过去的事情分了神，杨凯乐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这才重新聚拢了视线，假笑了一下。
　　杨凯乐调侃道，“面对我这张脸你还分神，我会很没面子的。”
　　伍三一这回有了真切的笑意，“鬼门关里走一着，你的脸皮是愈发厚了。”
　　对于这个表扬，杨凯乐深以为然的点头同意。
　　伍三一觉得即便貌美如杨凯乐，如此自恋，也着实招人烦了，她向后退了一步，与杨凯乐拉开了距离，以防不要脸会传染。忽地，她又想起些什么，身体向前探说道，“有个人你帮我查一下。”
　　“谁？”杨凯乐对她这种要求已经习以为常。
　　“舍儿……丽，反正就那么个英文名，中文名叫雪莉，也不知道她姓啥，估计也不是她真名。”
　　“雪莉？大波浪，齐刘海，高鼻梁，鹅蛋脸？跟你差不多高？”
　　“对。”伍三一面露疑惑，“你认识？”
　　杨凯乐点点头，“认识。夜皇后的老板。”
　　“夜皇后？”阿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嘴里含着半截吸管，手里捧着柠檬茶的阿福，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走进来，手上的袋子一晃一晃，活像个地痞小流氓。
　　“谁去夜皇后了？”他一边问，一边从袋子里掏出满是雾气的冰柠茶递给伍三一。
　　然后才转过头，像刚发现沙发上还有人一样，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来，没买你的。”
　　杨凯乐耸了耸肩，“没关系，你品味向来差，买了我也不喝。”
　　阿福把手中的冰柠茶吸得“呲啦呲啦”响，报复一般故意问伍三一，“夜皇后的消费可不低，谁去了？”
　　伍三一的视线飘向杨凯乐，阿福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自从上次的潮河路事件后，他总觉得伍三一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不信任，不是那种大是大非面前的不信任，而是对于他的私生活那种隐隐的不信任，但她没直接问，他也不好强行做解释，毕竟他俩目前的关系，处在一种解释实在是有些多余，弄不好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但不解释他又有些恻恻不安，这下倒好，想解释也没法解释了。
　　“我没去过。”
　　杨凯乐本想理直气壮，但气差了一分，显得心虚了不少，像刀下的活鸡，死之前，强弩着脖子。他不知道自己这颗发育十分充分的大脑为何偏偏露下了感情这块区域，只得一五一十地实话实说，“我认识她是因为老彭，也就是我老板，他介绍的。她的会所需要装安保设备，让我帮忙弄一下，纯业务来往。”
　　他说话时，不安地望着伍三一，伍三一倒是没什么表变化，只有阿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嚷道，“这么说，你还是去过夜皇后喽，而且安保设备不可能一天搞完吧，所以你去过不止一次。”
　　如果眼神能杀人，阿福现在已经死得透透的，杨凯乐紧紧盯着阿福，恨不得用拐怼进阿福的嘴里，让他在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纯业务来往，只是纯业务来往。”
　　“夜皇后的业务是什么？”
　　伍三一突然开口，问得分外真诚，但也不知道是问谁。
　　阿福忍不住笑出了声，滋啦滋啦把杯底的冰柠茶吸干净，一声不吭，坐等看好戏。
　　杨凯乐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伍三一向来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的私生活可以丰富多彩，但她身边的人不可以。
　　这么多年，他也发现伍三一对身边的人有种病态的保护欲，当然大多数人走不进她画的那个圈，于是看她上去便只有淡淡的冷漠和事不关己，但一旦被她归进了自己的圈子里，她便会像只母鸡一样，大张着翅膀护着你，不让你受一星半点的伤害。
　　她这样的行为模式对于亲情、友情都是挺不错的，但对于爱情，就有点渣而不自知的味道了。
　　不过这一次，他确实误解了伍三一。
　　伍三一是真的不知道夜皇后是做什么的，也是真的想了解夜皇后。她感觉自己被卷入了很大的漩涡里，无论是秦磊对她莫名其妙的纠缠，还是雪莉以爱情之名找上门，她都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她见杨凯乐半天默不作声，又继续问道，“你知道雪莉和秦磊，他俩关系不一般吗？”
　　“我和你，关系也不一般。”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平静而冰冷。
　　三人齐刷刷地转头，只见秦磊周正的站在门口。他衬衫整洁，西裤挺直，高档衣料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肩宽胸阔，虚实相称，像古希腊神祇的雕塑从美术馆里跑了出来。
　　杨凯乐和阿福虽然没见过秦磊，但两人心照不宣地知道来人是谁。
　　没等伍三一反应，杨凯乐先站起身，愣是放着双拐没碰，靠着一条右腿直直地立住。
　　“秦会长不请自来，有何贵干？”他的双眼狭长地眯起，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冰冷。
　　阿福则是无声息地挡在了伍三一身前，收起了刚才幸灾乐祸的态势。
　　秦磊对于两人如临大敌的态度十分满意，顿了顿，说道，“没什么，来看看我女朋友。”
　　“女朋友！”
　　阿福和杨凯乐异口同声地惊呼，扭转头望向伍三一。
　　伍三一本就一脑门子官司，还没解决掉之前的，这又来了一个，她不耐烦地挠了挠头，“你来干嘛？”
　　秦磊微微皱了眉，似乎对伍三一的态度颇为不满意，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句，“约会。”
　　“忙正事呢，没空。”
　　伍三一的正事指的是张绍元的案子，当然也包含了一些关于秦磊的事情，不过秦磊不知其中的原委，只看到两个两个对他虎视眈眈的男人，还有作为他女朋友竟然对他不耐烦的伍三一。
　　“正事？”秦磊不顾三个人的目光，稳当地在沙发上坐下。
　　“你的正事如果是他俩，我并不乐于你继续；如果是调查我和雪莉的关系……直接问我不是更有效率？”
　　至此，秦磊没有正眼瞧过屋内另外的两人，而男人之间的较量往往一触即发，往往在异性面前，往往简单粗暴。
　　杨凯乐一双丹凤眼眯了眯，“秦会长这样的人物，怎么满嘴鬼话呢。”
　　秦磊没有抬眼，只是说道，“现在真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敢叫两声。”
　　以秦磊的身份和性格，他从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尤其是男人。放在平时，他断不会跟杨凯乐多说一句，只会让手下把人快速清走，好还他个清净，但此时此刻，他介意了，他查过伍三一，自然知道这两人与伍三一的关系，而这种关系让他不舒服，或者说是不开心，而这种不开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胜杨凯乐一筹，即使是在他最不喜浪费精力的口舌上。
　　杨凯乐并不恼秦磊的无视，他冷笑一声，“秦会长害怕辱没了斯文，骂人都这么文明，不愧是文化发展协会的会长。”
　　溽发会最为旁人所诟病的一点便是明明野蛮地做着生意，但起了个文化发展协会的名字，就像民国的流氓为了装高雅，穿长衫一样，遮得住人，遮不住心，最后被人说成了道貌岸然，附庸风雅，不伦不类。
　　“我不喜欢文化人，他们大都做起事来装腔作势，表里不一，但秦会长这个文化人不一样，做起事来却是坦坦荡荡，流氓本色，全是下三滥的手段，着实刷新了我对文化人的认知。”
　　要说吵架，杨凯乐除了吵不过伍三一，吵得过天下人，都说写代码的是理工直男，杨凯乐就深刻地演绎了会写代码的也会骂街。
　　秦磊终是抬眼看了看他，目光最后落在了杨凯乐打着石膏的左腿上。
　　“你如果想重新进医院，我可以帮忙。”
　　杨凯乐丝毫不惧。
　　“好啊，我会在病房的电视里看秦会长如何被捕，秦会长这种长相的进了监狱，怕是要迷倒一片，到时候……”
　　他的后半句话没说，但意思不含而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颇有些小鸡互啄的架势，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是说一不二的溽发会会长，一个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黑客。
　　伍三一“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桌子，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她指着大门方向，“两位，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秦磊装作没听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杨凯乐右脚掸到桌子上，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们都这么闲吗！”伍三一扶着脑袋吼道，“你……一个会长，你……一个黑客，你……”
　　阿福无辜地抬起头，“你是很闲……你这么闲帮我查张绍元资料啊，在这没事干看他俩吵架，张绍元的两个儿子是能被他俩吵出来，还是能被你看出来！”
　　伍三一抓着桌沿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秦磊的意外出现，杨凯乐与秦磊的对峙，让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无论是秦磊的城府，还是他的实力，都不是一个杨凯乐能对抗的，万一秦磊真是个小心眼，杨凯乐今天算是踩了天大的雷，怕是哪一天会炸得他粉身碎骨。
　　她抓起双拐，递给杨凯乐，“赶紧走，没空听你废话。”
　　杨凯乐此时也察觉出了伍三一的紧张，但他不想秦磊和伍三一单独相处，当然在他看来，阿福此刻相当于空气，可忽略不计。
　　他接过拐，对秦磊说，“走吧，秦会长，惹人嫌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该做的事。”
　　秦磊紧紧地盯着伍三一，在他这里，从没有别人赶他走这一说。
　　杨凯乐见秦磊不动，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
　　“秦会长看起来是真的闲，巧了，我也没事干，一起帮你查资料啊。”
　　伍三一只觉得脑瓜仁嗡嗡地响，身上的水肿似乎被吸到了脑子里，整个脑袋发胀，一个头两个大。
　　阿福默默地把脚下的箱子拆开，拿出一本小小的英汉词典。
　　“扔了。”伍三一没好气地说道。
　　“啊？你不学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