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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怕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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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疑惑间,一辆马车停在几人面前,车帘被掀开,从马车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白发矍铄的老人。
多鱼看见姜静在望到两个老人时脸色明显高兴起来并急忙下台阶朝两个老人走去,周雪安和周容也紧随其后。
姜静走过去和周雪安一左一右搀扶住老太太,又扭头对周容道:“阿容,搀好你外祖父。”
这两人一个是姜静的父亲姜游,一个是母亲贾露。
话落,姜游不耐烦的摆摆手,中气十足的道:“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人扶!”
多鱼站在周渡身后好奇的望着那倔强又不服老的老头姜游。
多鱼正看的开心,却没想到姜游矍铄的目光在现场扫视一圈后直接锁定她。
多鱼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笑,就听他声音洪亮的对她道:“你就是我那亲外孙女!?”
多鱼没料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愣了下后就要点头,可不等她动作,姜静就不大高兴的先她一步开了口:“爹,您说什么呢!”
姜游眼一瞪、胡子一吹:“我说的不对吗!”
随后多鱼就见老者一脸嫌弃的望着她:“这怎么是个傻的!”
多鱼:“......”
虽然多鱼不理解老者的意思,但好在周渡解了她的围:“去扶外祖父。”
多鱼回过神,点点头,连忙朝姜游小跑过去。
多鱼还记得刚刚周容要扶姜游而被他吼退的场景,于是乎,此时她手虽然朝他伸过去了,但却有些不敢碰。
姜游瞪了她一眼,哼哧道:“还真是个傻的!”
话落他就将手臂重重放在了她手里。
多鱼一怔,随即小心翼翼的搀着他往台阶上走。
台阶上的周渡对姜游行礼:“岳父。”
姜游爱搭不理的点点头:“你这女儿是个哑巴?”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老丈人的这种说话方式,周渡面不改色的答道:“不是哑巴。”
姜游转头故作稀奇的望了多鱼一眼:“那怎么不说话?”
周渡做姜游的女婿十几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老丈人现在心中所想,当即对多鱼开口:“多鱼,唤人。”
多鱼没想到,跟外祖父第一次见面,人就怀疑她是个哑巴,心里正郁闷时,听到周渡叫她唤人,立即轻轻清了清嗓子,开口唤道:“外祖父。”
喊完姜游,多鱼有眼力见的扭头看着台阶下的老太太甜甜的唤了一声:“外祖母。”
那面容亲切温和的老太太慈祥应声:“诶。”
多鱼望着老太太从台阶下走上来,只见贾老太太上到台阶上时瞪了眼姜游一眼,随后贾老太太将一旁扶着她的姜静推开,拉过多鱼的手,扭头左看看周雪安,右看看多鱼,脸上溢着满意的笑:“不用你扶,安安和多鱼扶我进去就行。”
姜游微抬头用鼻子对着周渡哼了一声,也背起手跟了上去。
今日的宴席设在庭院里,共两桌,一桌坐长辈,一桌坐小辈。
周家长辈和周家小辈都来齐了,谈笑间,周渡夫妇拥着谢遒和他身边的妇人走了进来,而他们身侧则是多鱼以为不会在这个时刻见到的谢怍。
谢怍今天着了一身宽松白衣,眉眼间皆是平和、淡然。
多鱼在看到谢怍的时候,人就傻了,随即懊恼的垂下头,她怎么就忘了谢怍跟周府也是沾亲带故的,谢怍的姑姑可是嫁给了她三叔的!
多鱼目光不经意瞥到次桌上的人,待看清他们脸上的神色后,微微一怔,周家小辈除了男的和望着一脸荣辱与焉的周欢,其他女眷的视线都在偷偷往谢怍身上看,一边看一边双颊还泛起了胭脂似的薄红,娇俏极了。
是了,她们虽唤谢怍一声谢表哥,但实际上真正和他有亲缘关系的就只有周欢,一个既没血缘关系又前途明朗、渊清玉絜的男子放在眼前,怎能不令人浮想、心痒。
多鱼坐着的主桌对面传来动静,她那第一次见面的三婶婶脸色飞扬站起身,朝爹娘中间的谢遒和妇人走去,而她身边的男子也就是她的三叔也紧随其后。
就见三婶谢瑶面色开心的对那谢遒和妇人唤道:“哥哥,嫂嫂。”
多鱼这时才将注意力转向谢遒身边的妇人,周身华贵,白腻的肌肤,五官无一处不透着精致,连眼角的那道细纹都只是在她脸上添了两分风情而已,那人应该就是谢怍的母亲、当朝的大公主宋暮。
但她怎么感觉这夫妻俩之间不太熟啊。
众人落座,好在长辈和小辈是分开坐的,多鱼有幸,今天坐在了长辈这一桌,当然,这份特殊并不止她有,周雪安也与她一般坐在了主桌,理由是,外祖母要两个外孙女陪着。
这次宴会本就是因为多鱼的原因才设的,所以大家的话题中心多半是围着多鱼展开的。
虽说谢怍没有坐在主桌,但他的位置离多鱼不算远,只要一抬头,侧前方在那道白色身影就会不可控制的闯进多鱼的眼中。
多鱼当真是越逼迫自己忽视就越发的忽视不掉,就像饭里突然出现的一根头发,纵使后来换了一碗全新的米饭,但你在吃那碗新米饭时,总会有意无意的去关注碗里有没有头发这个事,总之就是,既要将饭吃下去又担心饭里会有头发。
这种感觉不畅快极了!
家宴上,别人谈笑聊天,而她则是魂不守舍的频频望向侧前方,望的时候还不敢叫旁人瞧出来,只能频繁而又偷摸的望过去。
见谢怍没有注意她,她就垂头松口气,但轻松的心情不过转瞬,下一秒多鱼又再次担心起谢怍有没有注意她,又快速的抬头朝他看过去。
恍恍惚惚,整个人神经脆弱的不行。
“多鱼?”
“周多鱼!?”
多鱼被这中气十足的嗓音吓了一跳,她倏地扭过头,惊疑不定的看向叫她的姜游。
姜游老大不高兴的皱眉训她:“吃饭就好好吃饭,魂不守舍的像什么样子!”
多鱼在心中哀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往周围一看,果然见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她脸一烫,立马收回目光,心里一片羞尬。
坐在对面的谢瑶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周雪安:“安安,前段时间,听教你琴的师傅说,你如今在琴上的造诣都快赶超她了?”
周雪安笑着摇摇头:“师傅她老人家夸张了,我人拙,在琴技一事上才刚刚入门。”
姜静惊喜的嗓音响起:“这事你怎么没跟娘说?”
周雪安:“一桩小事而已,不好意思拿去烦娘,更何况那段时间,娘心里一直为二妹妹的事忧心,我更不好拿这件事去烦娘了。”
姜静高兴而又嗔怪的道:“那件事哪有你这件事来的重要。”
话一落,姜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扭过头讪讪的看着多鱼:“咳,那个,多鱼,娘不是那个意思。”
多鱼望着周雪安,面上尽是崇拜,听姜静这么说,目光转向她,笑道:“娘,我明白。”
姜静仔细望了望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的确没多想后,心中松了口气。
谢瑶用帕子擦拭嘴角,掩饰住唇边的笑意,一个中途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哪比得上虽无血缘关系但却如珠似宝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往后这母女三人之间的事怕是要比那戏台上的戏文还要精彩上几分。
宴席散去,除了谢遒夫妇、谢怍和多鱼的外祖父、外祖母要离开外,其他人都是不用的,毕竟都住在同一个府邸,到时各回各的院子就行。
但多鱼的外祖父、外祖母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先送谢怍他们离开。
外祖父、外祖母走在最前面,他们两侧分别陪着谢遒和宋暮,因距离有点远,只能听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多鱼走在人群的最后面,突然,一阵清竹香飘到鼻中,随后,一道温和清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周二姑娘好像对谢某的父母很感兴趣?”
多鱼脚步猛地一停,扭头朝身旁看去!
一直走在前面的谢怍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与她相隔一人的距离,目光和煦有礼的望着她。
她不过是心中有些奇怪谢遒夫妇之间的氛围,望了他们一眼,随后便收回了目光,可她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谢怍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心中涌起一个令人寒颤的猜测,难不成谢怍一直在留意着她!?
想到这个可能,她浑身打了个冷噤。
回望谢怍平静望着她的目光,多鱼总觉得这平静的目光下有一汪深到发黑的水在静静凝视着她,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卷进深渊里。
多鱼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她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谢遒夫妇,随后转头看向谢怍,逼迫自己挤出笑脸:“谢太傅和公主,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品貌不凡,这样显赫的人物,多鱼是第一次见,不免就想多看上几眼。”
“若有冒犯谢太傅和公主之处,多鱼在这向谢大人您赔罪。”
说着,多鱼朝谢怍福了个身。
谢怍静静的望着她,半晌,错开与多鱼并肩的身子,迈步向前走去,月色明亮,但总有一些地方是月光无法照到的,他身子被假山的阴影所笼罩,声音淡淡:“是么?”
多鱼侧眸看去,但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谢怍身处的地方太过幽暗,暗的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她在亮处,他在暗处,如此对视,她心里会生出不安,不安她前面的路到底是悬崖还是平地,生怕再多走一步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是的,多鱼不敢有所欺瞒,一字一句皆真切、实意。”
一声轻笑自暗处传来:“周二姑娘倒是实诚。”
说完这一句,谢怍便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走去。
望着谢怍离开,多鱼就像掉进水里一般,浑身汗淋淋的,直到冷风袭来,她才重新迈开脚步。
等谢遒夫妇和谢怍的马车走远,姜游才冷着声对周渡和姜静道:“你们俩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