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劫》柢山鬼

13、扶桑劫 十三

　　“咪咪咪咪，小鱼干哦。”

　　哪吒趴在地上喂猫，小脑袋藏在白猫的尾巴里，完全不知有人靠近。

　　金吒见了，一把将他提溜了起来。

　　“地上、凉。”

　　金吒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都跟这小家伙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哪吒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有些费力地抱起了被养得肥肥的猫。

　　“咪咪好重哦。”

　　“这猫都快有你大了，能不重吗？”

　　金吒没好气地道。

　　“那哥哥抱。”

　　哪吒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比天上的星辰更加闪亮。

　　金吒瞟了一眼那只肥猫，将哪吒和猫一起抱了起来。

　　“你从哪弄的这么多铃铛？”

　　哪吒的手上脚上头发上全都挂满了铃铛，就连猫耳朵上都是。

　　“大柱哥哥给哪吒的，大柱哥哥给哪吒挂小铃铛，哪吒给咪咪也挂小铃铛，这样咪咪就不会走丢啦。”

　　金吒嘴角一抽，怎么看也是他自己更容易丢一些。

　　“哪吒，我买了写肉干，你看——”

　　少年见了金吒，一脸敌意地望着他，连忙将哪吒抱下来护在了身后。

　　“大柱哥哥，你认识我哥哥嘛？”

　　哪吒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白猫凑了上来，哪吒又藏到了白猫的尾巴里面。

　　金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长这么高了。”

　　大柱拂下金吒的手，冷哼一声：“少献殷勤，你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当年要不是你走了，他就不会死了！”

　　金吒心中一颤，望向了与白猫玩闹的孩童。

　　“我……我来晚了。”

　　“他说，等哥哥回来就没人敢欺负他了，那哥哥呢？去哪了？”

　　少年越想越气，他到底知不知道哪吒受了多少委屈？他眼巴巴地等着哥哥回来给他出气，可到死，都是他自己承担了一切。

　　“大柱哥哥，哪吒的小铃铛掉啦。”

　　孩童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大柱的眼神才缓了缓，将他的小铃铛重新挂了上去。

　　金吒心中有如锥刺，疼得喘不上气。

　　哪吒一直在等哥哥……

　　“哪吒想哥哥了。”

　　他永远忘不掉孩童鲜血淋漓的手中紧紧握着的小木瓜，忘不掉见到他时眼中那一瞬间的亮光。

　　在哪吒眼中，哥哥永远是他的靠山。

　　可是哥哥，没能保护好他。

　　“哪吒，我们回家。”

　　金吒把哪吒一把抱了起来，哪吒还有些意犹未尽。

　　“大柱哥哥再见，咪咪再见。”

　　孩童乖巧的容颜让大柱的心软了又软，摸了摸白猫的脑袋。

　　他不知道，学堂外探出的小脑袋，让他有多欣喜。

　　娘亲的花瓶修好了，可是那个软糯糯的小团子，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

　　哪吒很喜欢这些小铃铛，哮天犬以为是主人唤他，听到声音便扑了上来。

　　“哮天犬！”

　　黄天祥一把抓住哮天犬的尾巴，哪吒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包子被碰到了地上，小嘴一撅，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杨戬有些尴尬地将哮天犬拉了回来，哮天犬看了一眼地上的包子，又看了看主人的脸色，委屈地趴在了杨戬脚边。

　　“娘亲给哪吒的小包子，呜呜呜，大哥哥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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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一时无言，黄天祥忙用袖子给哪吒擦眼泪。

　　“我们不哭了啊，等天祥哥哥再给你买两个大包子。”

　　“呜呜呜，哪吒自己都没舍得吃，留给莲花哥哥的。”

　　黄天祥剜了杨戬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你惹哭的，哄啊。

　　“哪吒不哭了啊，大哥哥给你变大松鼠好不好？”

　　哪吒的眼泪这才止了下来，拉住了杨戬的袖子。

　　“大哥哥给哪吒变大松鼠。”

　　杨戬变作花狐貂的模样，哪吒小嘴还撅得老高，拱进花狐貂的尾巴里，用它的毛擦眼泪。

　　哪吒顺着花狐貂的尾巴爬到它的背上，揪住了花狐貂的耳朵。

　　“大松鼠快跑。”

　　“师兄，你们在干嘛？”

　　黄天化和伴生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哪吒和天祥年纪小，胡闹些也就罢了，怎么师兄还跟他们一起？

　　“莲花哥哥抱抱。”

　　伴生莲无奈地将哪吒抱了起来，杨戬化为人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莲花哥哥，大哥哥欺负哪吒，大哥哥让大狗狗把哪吒的小包子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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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哮天犬:我没吃！我冤枉！

　　伴生莲轻轻弹去哪吒的眼泪，无奈道:“小哭包，又想吃什么了？莲花哥哥带你买。”

　　“哪吒要吃蟹黄包。”

　　“我看你像个蟹黄包。”

　　黄天化一把将哪吒提溜起来，对伴生莲道:“别老惯着他，都惯坏了。走，天化哥哥带你玩儿去。”

　　“呜呜呜，哪吒要吃蟹黄包。”

　　“不许哭，不然让你变成脏脏包。”

　　黄天化连拉带拽地把哪吒拖走了，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黄天化给他吃了什么好东西，哪吒的小嘴被塞得鼓鼓囊囊，趴在黄天化呼呼大睡。

　　黄天祥不由得向自家兄长竖了个大拇指。

　　伴生莲轻轻将哪吒抱回屋中，探了探哪吒的脉象。

　　他身体特殊，纵是相携而生，哪吒的脉象也极难探寻。

　　“这小家伙，是真的爱动。”

　　黄天化坐到伴生莲身边，伴生莲揉搓着哪吒手臂上还未褪去的尸斑，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办法把这些烦人的东西弄掉，这小家伙胆子挺小的。”

　　“要放血的，这小家伙身体不是很好，又怕疼，到时候又要哭。”

　　想起这小家伙眼泪汪汪的样子，伴生莲又是头疼的很。

　　————

　　哪吒生得可爱，年纪又小，又深得武成王宠爱，在西岐很多小孩子都喜欢跟他一起玩。

　　“哪吒，这是我娘给我做的小玉花，我能换你的小铃铛吗？”

　　一个胖点的小孩子拿着一枚玉花，在哪吒跟前晃着。

　　“不要不要，这是大柱哥哥给哪吒的，大柱哥哥会生气的。”

　　小胖子撇了撇嘴，想去揪他的辫子，又怕把他惹哭了回家挨打。

　　“这个是天祥哥哥给我的，可好吃了，给你。”

　　哪吒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缩回手，一溜烟地跑了，让小胖子十分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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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哥哥～”

　　哪吒眼泪汪汪地扯了扯伴生莲的袖子，伴生莲心头一软，把哪吒抱了起来。

　　“哪吒不是去跟小胖子一起玩了吗？怎么了？小胖子欺负你了？”

　　哪吒委屈巴巴地撸起袖子，对伴生莲道:“莲花哥哥，我想把这个洗掉，哪吒怕。”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把他心疼坏了，对哪吒道:“你怕吓到小胖子吗？”

　　哪吒低着头，闷闷道:“莲花哥哥，为什么以前的事情，哪吒总是想不起来？哪吒总是做好可怕的梦，好多人都欺负哪吒。哪吒找哥哥，但是没有找到。”

　　“这……”

　　伴生莲心中一疼，哪吒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可他受到的伤害，又怎么抹得去呢？

　　“莲花哥哥舍不得哪吒受苦，哪吒再等等好不好？”

　　哪吒委屈地将脑袋埋在伴生莲的怀里，伴生莲有些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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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刚要喊伴生莲去练武场，便看到他拿着一把匕首在手腕上比划着。

　　见杨戬将匕首抢去，伴生莲微微一愣。

　　“师兄，你干嘛？”

　　“我还要问你干嘛呢？就算有什么事情，你也不能想不开啊！”

　　伴生莲这才反应过来，杨戬许是误会了，遂哭笑不得。

　　“师兄，你误会了，是哪吒想要去除身体上的污斑，我想试试…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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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会不疼？他就是，舍不得伤哪吒。

　　“哪吒还小，他……”

　　“年纪小就不会难过了么？”

　　杨戬哑口无言，若真的不会难过，又怎么会刺激得他忘却前尘？

　　“可他身子太弱了，本就容易生病，哪能放那么多血？”

　　伴生莲垂眸：“我再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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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宝贝，叔父带你举高高。”

　　黄飞虎看着哪吒，是越看越欢喜，完全无视了一旁幽怨的黄天祥。

　　正是少年意气之时，哪里会看孩子？

　　“爹爹，哪吒身体不好，您可别带着他瞎折腾了。”

　　哪吒不累，他还累呢。

　　哪吒搂着黄飞虎的脖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人看了好不心软。

　　“哪吒不累。”

　　“好好好，哪吒不累，叔父再陪哪吒玩一会儿。”

　　哮天犬不知何时偷跑了出来，哪吒蹬了蹬小腿，黄飞虎恋恋不舍地把他放了下来。

　　他还没抱够呢。

　　“嗷——”

　　只见哪吒扯住了哮天犬的尾巴，爬到了它的背上。

　　“唔，狗狗好暖和。”

　　哮天犬:“……”

　　救命啊主人！我再也不偷跑出来玩了！这小祖宗它可惹不起！

　　“狗狗快跑。”

　　哪吒学着杨戬骑马的样子，催着哮天犬往前跑。

　　“嗷呜——”

　　哮天犬可怜兮兮地望向了黄天祥，它可不敢走哇，万一把这小祖宗摔着，主人会把它剥了炖汤喝的！

　　“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淘气啊？”

　　黄天祥将哪吒拎了起来，哮天犬如释重负，一溜烟地跑走了。

　　哪吒眨了眨眼睛，拉着黄天祥的袖子撒娇。

　　“天祥哥哥骑大马好厉害，哪吒也想学。”

　　黄天祥失笑，摸了摸哪吒的头。

　　“骑马很危险的，等过几日我为哪吒寻一匹温顺的小马来骑。”

　　“嘿嘿，天祥哥哥对哪吒最好啦。”

　　“你上次跟你莲花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莲花哥哥帮哪吒喂小鱼，哪吒替小鱼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