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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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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已经休息了,褚婉阁不忍心再打扰,干脆自己去冰箱里翻找出来了柠檬和蜂蜜,将柠檬切成片,按照比例给闻灼泡了一杯蜂蜜柠檬水解酒。
她端着杯子上楼,卧室里床上却不见人,被子呈掀开的状态。
她放下水杯,转悠到卫生间门口,果不其然,失踪了的人正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呢!
褚婉阁捏着鼻子走进去,眉头紧拧,又气恼又心疼,她还不太敢弯腰,只好直着身子蹲下去,轻轻地抚着闻灼的后背,“是不是很难受?”
她的话音刚一响起,就很明显感受到手下的背部肌肉瞬间僵硬绷直。
闻灼扯了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神情冷峭中透着几分疏离。
褚婉阁的手落了空,只好尴尬地顺了顺自己耳边的碎发,慢慢地跟着站起来,轻声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
吐过之后他的酒意倒是退散了不少,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大西北的人,此刻却站在了卫生间里,和自己处在同一片屋檐下。
神思不过混沌片刻,按了按突突跳着疼的太阳穴,他已然想起来,是了,她说过今天回京的。
他沉默着转身走了出去。擦肩而过的瞬间,褚婉阁只觉得好像有一阵簌簌风声从心头吹过,那种凛冽寒峭的气息,让她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几拍。
可屋内明明暖意融融。
褚婉阁跟着走出去,然而闻灼并没有再躺回床上,而是拿了烟盒和打火机,推开卧室的阳台门,站在外间点燃了一根烟。
天已经黑透了,夜色清冷,别墅外面树影重重,就着那点微弱的月光以及远处的路灯看出去,树丛影影绰绰,忽明忽暗的。
而阳台上的闻灼整个人都陷入昏暗中,只余下指间那一点猩红微微闪动。
虽然天气转暖,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
褚婉阁一手拿了他的睡衣,一手端上那杯泡好的蜂蜜柠檬水,跟着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在他身侧站定,随即踮起脚将衣服披在他肩上。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讲讲吗?”褚婉阁耐下心来,企图让眼前的人打开心扉,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种错觉,这次回来,闻灼变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那杯水被她放在他的手边,触手可及,可他却纹丝不动。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她的语气中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抱怨,明明她还是个病患,好言好语在这里关心他,却得不到一点点回应。
她的话没有说完,闻灼已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盯着她,阴鸷的眸色中透着森森寒意。
那眼神瞧着有点令人害怕,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闻灼步步紧逼,踩着她倒退的步伐,紧跟着贴了上去,凑到她耳边,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森寒的令人绝望,“你在这惺惺作态什么?”
一字一句,犹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炸得褚婉阁恍惚了一霎,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间不知道脸上该作何表情,是恐慌还是愕然。
“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突然大手一挥,那杯蜂蜜柠檬水最终没有逃过一劫,应声落地,碎成了一块块斑驳的透明玻璃碎片。
那几片切得薄薄的柠檬片安静地躺在其中,失去了水的浸泡,干巴巴且难堪地贴在地面上,再没有在杯中漂浮着时的怡然自得。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酸涩的柠檬清香。
他不管不顾地上的水渍和玻璃碎片,面色紧绷,幽暗的眼底蕴藏着惊涛骇浪,上前一步掐着她的脖子,“褚婉阁,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捂不热暖不化,”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感受到指缝间她脖颈上跳动的脉搏,眼尾泛红,咬牙切齿道:“还是说,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褚婉阁一度以为他要掐死自己,那力道之大几乎快要让她窒息,眼底被激得不由自主地就弥漫上了一层雾气,她拼命地用手挥打他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双臂。
最后连带着脚上的动作,脚踢拳打一番,大概率是踢到了他的膝盖骨,听见闻灼闷哼一声,手下意识松开。褚婉阁弯腰抚着自己的脖子爆发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脸都咳红了。
她喘息着,惊恐地连连后退,远离他两米远。
这一番挣扎和咳嗽,又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她连呼吸都轻了几分,说话都变了声,“闻灼你是不是疯了?咳咳……你想干什么……咳咳……你想杀了我吗?”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连绵不绝的咳嗽声,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分外艰难。
目光在她脖颈处那一圈被抓过的红痕上打了个转,闻灼冷笑,“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这么做。”
最好掐死一了百了,省得他一颗心百转千回,被她捏在手里把玩之后,又不屑一顾地丢弃。
褚婉阁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低语道:“你真是疯了……”
她边说边拔腿就想离开,这样的危险她再也不想经历。
眼前这个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闻灼吗?
就因为喝了酒?可他以往也不是没有喝醉过,从来没有这样出现这样失控的、吓人的局面。
闻灼却一把将她拦腰抱住,长手一揽,轻轻松松就将人拖了回来,按在了阳台的吊椅里。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可看见她想逃,手里下意识地就想将她拉回来,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
褚婉阁拼命挣扎,一边喊着:“你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要离开这儿……”胸口的伤疼得一抽一抽的,她此刻也顾不上了。
“你想离开我?”闻灼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楚,脑海中仅仅只是闪过这个念头,他就心痛万分。
可是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他的心又变得坚硬起来。
真心换来伤心,最后只余下寒心。
心中的那份期待,如今早已化为灰烬。
就算要离开,也是他离开。他再也不想只能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闻灼,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之意,心想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狠了,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你今晚喝多了,不如等明天清醒了我们再聊吧,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马上去睡一觉。”
眼眸下的重重暗影,预示着他最近可没少熬夜,皮肤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闻灼却没有回复她,反而另起了一个话头,神情冷峻,自顾自说道:“上次给你打电话,明明听见了机场广播的声音,可是你却骗我在剧组拍戏,褚婉阁,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
褚婉阁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想不出理由继续圆谎了?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骗子。你从前说过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位置,轻轻摩挲,神情中闪过一抹悲凉,“我不是刻意想要骗你……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或许是为了你好……”毕竟知道真相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闻灼冷笑:“别介,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大可不必再讲。我只是心寒,结婚这么久了,我们的婚姻关系,在你心中竟然还是一文不值,”嘴角的那抹冷峻笑意逐渐被自嘲代替,“可笑我太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以为可以感化你,以为会日久生情,以为我们可以将婚姻经营的很幸福,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后你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结果到头来,什么也不是,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曾经试图寻找光明,却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踽踽独行。那一抹悬在在前方的光,是水中月,镜中花,是他努力许久也触碰不到的海市蜃楼。
他最后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丢下早已经在指间燃尽的香烟,大步流星离去。
褚婉阁落寞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力的跌坐到椅子里。
很快,脚步声传来,她蓦地回头,看到去而复返的闻灼,手里多了几分文件。
“我们离婚吧。”他神情恹恹的,眉眼之间,一片冰凉,“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你看一下吧,没问题的话就签字,我会尽快从这栋房子里搬出去。”
褚婉阁定定地望着他手里的文件,右下角签字人那里,他的大名赫然在上面,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她认得出,那的确是他的字迹。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他们往日缱绻缠绵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可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找得到从前的半分影子。他站在那儿,就像是天边淡淡的星光,疏离而遥远,陌生的让人害怕。
斑驳的树影落在墙上,风起,摇晃如鬼影。
好冷啊,可明明寒冬已过,外面的世界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她垂下眼睑,遮住其中快要溢出的伤感和悲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她从他手中接过文件。
她想了想,曾经跑龙套时也有演过试图通过撒泼哭闹来挽回感情的女N号,在戏中她明明应对起来毫不费力,信手拈来,轻轻松松就将一个悲情惹人怜惜的形象鲜活地呈现在荧幕中。
可真到了现实生活中,此时此刻,同样的场景,她却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恐惧,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那个地步。
如果这就是他所求,她没有理由不放手。
所以他们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即便做不成佳偶,至少也不能让他心生怨念,毕竟他也曾帮过自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