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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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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灼自然不敢再前进,他清了清嗓子,这才沉声道:“没错,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你不要冲动,有任何诉求都可以向我提。”
“他们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如果你不能满足,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扬了扬手里紧握的手机,“并且我已经提前写好遗书,跳下去之后,我就会将它公之于众,我会让世人看清你们这些资本家丑恶的嘴脸,你们视人命如草芥,我老公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鲜活生命啊,就这样没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闻灼一脸冷静,“之前在医院时你们家属明明已经接受了我司的理赔方案,如今为何又突然反悔?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找过你?”更何况这一番严密的说辞,绝不像是她这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可以说出来的话。
那女人脸上明显的一阵慌乱,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手机,仿佛这样就可以生出足够的勇气,她直摇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通了,我老公才四十出头,孩子才在读高中,老家还有年迈的父母,家里花销太大,你们赔偿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
“供养你的孩子读书,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每年我都会从我的私人账户转给你孩子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到他读完书,只要学习成绩优秀,读到哪里我可以供到哪里。但是赔偿金额这方面,我司有专业的法务部门,理赔的条款都是有法律依据支撑的,所以请恕我们不能答应。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向法院提出诉讼,我司是遵纪守法的企业,不管你告到哪里,我们作为被告都会出席。我们尊重法律,也请你尊重法律,不要用这么野蛮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女人脸色变得狰狞,歇斯底里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哪里懂我们穷人的悲哀,你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就串通好了,你们官商勾结,一个护着一个,我去告了又有什么用。”
“这种没有证据的污蔑之词,还请你慎言,”闻灼顿了顿,换了个方式,“更何况,这可是在三十多层的顶楼,你若是真跳下去,粉身碎骨都是有可能的,教唆的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可以让你这样义无反顾地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你难道不想看到你的孩子长大成才,成家立业,再抱着他的孩子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却选了代价最大的一种,你真的觉得这样值吗?”
他很少会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是以说完才觉得口干舌燥。
闻灼抬头看了看天边,灰扑扑的暗沉,让人心头压抑。
闻灼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居然会这么好,他苦口婆心地劝解,企图将这个误入歧途的女人拉回来。
说到最后,他趁着那女人低头擦眼泪的功夫,回转身,悄悄跟藏在暗处一直等待的项阳打了个手势,指了下手机,他飞速地打下几个字——带她儿子过来。
项阳接到命令,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刚推开天台的门,冷不丁地和刚刚匆匆离开此刻又折返回来的蒋方海打了个照面,他的手里正携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项阳愣住,“这是?”
“这女人的儿子,我刚刚想到他应该能派上用场,就去他家把他带过来了。”
女人的住址则是他联系度假村那边的施工方查到的。
对于蒋方海的未雨绸缪,项阳感激不尽,只恨不得能抱住他狂亲几口,能想老板所想,急老板所急,真不愧是老板的好哥们儿。
少年被带到天台上,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边缘处的母亲,急得大喊大叫。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已经懂事,自然知道他的母亲正在做的事有多危险。
那女人骤然听见儿子的声音,空洞的眼眸中瞳孔微缩,手里的手机都惊得掉到了地上,周身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滑落,声音嘶哑:“孩子,你怎么来了?”
趁着她情绪变化之际,闻灼赶紧使了个眼色,项阳将那少年往前一推,他朝着自己的母亲飞奔而去,一把抱住她。
闻灼连同项阳和蒋方海三人趁机箭步冲上前去将母子二人死死搂住带离了天台的边缘。
女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索性抱着儿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闻灼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暂时放回了肚子里。从高度紧张的情绪中释放出来,他这才感觉到脚腕处一抽一抽的疼。
他拉低袜子去查看伤口,被钢筋戳到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不过应该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项阳想过来搀扶他,被闻灼摆手制止,指了指门口位置,“将她们送去楼下的会客厅,我休整一下马上就到。”
“要不送你去医院看看?”项阳离开后,蒋方海还是扶着他,“还能走吗?本少爷可以纡尊降贵背你下去。”说着人已经蹲着马步弯下腰了。
闻灼一拳捶在他肩头,“滚,这么点小伤不至于。”
“那下楼给你找点冰块敷一下。”蒋方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冰块自然是来不及敷了,毕竟人还在会客厅等待着。
闻灼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将电话拨给了法务部和公关部的负责人,请他们过来一起商讨这件事到底如何才能圆满解决。
一个仁慈,说要不就当舍财免灾,她既然要钱就给钱好了,公司又不是赔不起,现在息事宁人最为重要。
另一个激进派,则持反对意见,坚定地认为在公司没有错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笔财力,如果真答应了她的不合理条件,就是在助纣为虐,以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家属岂不是都要狮子大开口。
讨论了五分钟,还是没有结果。
闻灼没有再等下去,他起身离开前,请法务总监迅速安排人整理赔偿条款,并重新拟定一份合约,在原有的赔偿基础上,可以考虑酌情增加部分,但房子不可能答应。
蒋方海陪他一起过去会客厅,途中向他表示自己和法务部负责人秉持着同样的观点。
“得想办法撬开她的嘴巴,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主导。”闻灼理了理袖扣,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种事情,我擅长,”蒋方海朝他挤了挤眼睛,“你就等着瞧好吧。”
他们去到会客厅时,项阳已经将人的情绪安抚了下来,女人正捧着水杯小口地喝着水,那孩子低着头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刚才匆忙间没有细看,此刻才看清那孩子长相清秀,衣着打扮虽然陈旧却干净整洁。
项阳微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闻灼会意,看来是有松口的迹象,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蒋方海也在他同侧坐下。
刚刚在办公室的几分钟时间,下属已经向他汇报过这个女人名叫李慧玲,高中学历,四十出头的年纪,经营着一家早餐店,生意说不上惨淡,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样的家庭,想拿捏住再容易不过,所以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她就是纯粹被人当了枪使,却蠢笨而不自知。
在这件事上,他已经浪费了许多的时间,手头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容不得他再在这里同她费口舌。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李太太,我还有个会议,关于你先生的遭遇,我深深地表示同情,但逝者已逝,还请你保重好身体。我的观点刚刚在楼上也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觉得可行,你可以联系我的助理,他会协助你办理好一切手续,”他起身,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随即站定,望着坐着的女人,沉声道:“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将随时等候法院的传票,不管是打官司还是怎样,我们都乐意奉陪。另外关于你提出的那些无中生有关于有损我们公司清誉的话,我们也会保留追究到底的权利。”
说完他微微颔首,“那么,再见。”
蒋方海留了下来,没有跟他一起离开。
毕竟接下来的戏,就该他登台上演了。他扬起人畜无害的笑脸,招呼着李慧玲,“李太太,累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吧?大人不打紧,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敢给饿坏了,走吧,我请你们吃顿便饭。别怕啊,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是度假村的合伙人之一,我们闻总不好说话,但我就不一样了。走走,我们边吃边聊。”
不知道蒋方海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说动她们母子二人。总之,晚上临睡前,闻灼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蒋方海开门见山道:“你知不知道胜达娱乐?”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闻灼在脑海里认真回忆了一番,终于搜寻到了关键的信息点——刘长胜。自从褚婉阁上次跟他讲过之后,这个名字他算是彻底记住了。
他想起来了,她现在进组拍的这部戏差点黄了,就是因为胜达撤资的原因。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