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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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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褚婉阁说了自己过年准备出去旅游的想法,刘一蔓倒是没什么意见,只问她闻灼有没有同行,褚婉阁抿了抿唇,只怔忪了一瞬,便扬起嘴角,笑的没心没肺,“当然啊,这还用问。”
家人听罢,随即放下心来。果然,闻灼的细致入微和会照顾人的优点,早已经深入人心。
她借口闻灼出差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太过于冷清了,刘一蔓心软,干脆就让她在这边住下来,等到闻灼回来了再来接她。后半句褚婉阁只当做没听见,在心中不无遗憾地想,刘一蔓口中的这一幕,她大概是看不到了。
陆小凤换了个地方,居然也没有很怕生,和家里的众人相处融洽,毛绒绒的手感,任是谁都想伸手摸一摸。让褚婉阁没想到的是,最爱不释手的竟然会是褚津雷,在沙发里坐着和外婆聊天的时候,也一直将它抱着放在膝盖上。
褚婉阁本来是想去楼上的健身房跑会儿步的,虽然最近没有工作,但每天该有的运动不能少,尤其是今晚的伙食标准严重超标,不锻炼一下实在是于心不安。
邬群兰看见了,忙叫住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容慈祥,“来,婉婉过来坐。”
褚婉阁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褚津雷,上次他们在家里聊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可是外婆唤自己……到底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她拿起桌上的橙子,“我给您剥一个。”说着就扒拉起橙子皮来。
邬群兰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没有阻止,“年后多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吧?”
“我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公司让不让了。”
她一说完就想起来旁边还坐着褚津雷,果然意料之中听见他哼了一声,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还在给陆小凤顺毛,“放着家里好好的公司不去,非得自己找罪受,云影那破地儿能给你提供什么好资源啊,你就一直搁那忠心耿耿。”
褚婉阁不爱听他说这些,她张嘴就想反驳,邬群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爸爸也是关心你,父女俩哪有什么隔夜仇,好好说话,不许吵架。”
褚婉阁只好闭嘴,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好吧,她忍一手,看在外婆的面子上。
邬群兰又和她聊要和闻灼去哪里玩,褚婉阁都一一作答,搂着她说回来会给她带礼物的,哄得老太太开心不已。
除夕那天,褚婉阁睡到天光大亮,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下楼。睡眼惺忪中仿佛看到了闻灼的身影,她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又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楼下那个坐在沙发里一脸怡然自得和褚津雷喝茶的人,正是已经跟她许久没有联系的闻灼。
她站在那儿没动,楼下喝茶的人似乎有所觉察,抬头往上看,目光一扫就和她对视上了。不知道他和褚津雷在聊什么,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住的淡淡笑容,整个人都笼罩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和之前跟她吵架时的阴沉暴戾简直判若两人。
褚婉阁停顿了一瞬,眼眸低垂,扶着楼梯扶手继续往下走。
闻灼还是笑着的模样,声音温和平稳,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褚婉阁企图从他脸上寻找到一丝不自在,但很遗憾,只能说他太会装了,那笑容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面具一般,将背后的情绪遮掩滴水不漏。
无所谓了,大过年的,她也无心吵架,惹得家里人担忧。为了防止之前说过的谎话被拆穿,她直接问道:“出差是昨天回来的吗?”
闻灼多聪明啊,不用细想就知道她这么说的用意,于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邬群兰晨起早院子里打了半个小时八段锦,这会儿慢悠悠地边走边活动着胳膊,从外面进来了,褚婉阁叫了一声外婆,她笑着答应,“小懒虫睡到现在,阿灼可是一大早就过来接你呢。”
外面时不时的会有小孩子放炮仗的声音,似乎终于有了一点过年的氛围。
她以为自己起来的够迟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发现褚淮安才是全家起的最晚的那个,头发像鸡窝一样凌乱,看着楼下的众人,吓得他打了一半的哈欠都憋回去了,“干嘛,你们都坐这儿。”
褚婉阁换上一副无辜的笑容,“等你起来好审问你啊。”
“审问什么?”大概是还没睡醒,褚淮安满脸不解。
从厨房里出来的刘一蔓接口道:“你妹妹指的当然是你昨天相亲的战况,还能是什么,快来给我们讲讲。”她手里端着刚泡好的两杯碧螺春,一杯递给邬群兰,一杯递给褚津雷,玻璃杯里的汤色清澈,叶片嫩绿明亮,香气浓郁。
褚淮安撇了撇嘴,眼看着闻灼也在这儿,就跟抓住了救星似的,“你赶紧把她带走吧,求求了,天天呆在这就知道气我。”
褚婉阁不乐意了,“这也是我家,干嘛,你想赶我走啊,妈妈你看他。”最后一句已经在向刘一蔓告状了。
“你妹妹难得回来住几天,你就不能跟她好好相处吗?”刘一蔓开口是教训的口吻,女孩儿家,总归是要偏心一点的。
褚淮安嘿了一声,“合着我是天天回来?妈妈,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吗?”
“垃圾桶里捡来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褚津雷终于说话了,一鸣惊人道。
“……”
行,这个家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褚淮安准备拉上闻灼去院子里抽根烟冷静下。
“前面见了这几个,真没一个看对眼的?”刘一蔓对儿子保持怀疑的态度,“你莫不是在长沙背着我们谈了一个吧,要是真谈了,就大大方方地带回来,异地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没有,真没有。”褚淮安不耐烦地回应道,飞也似地逃离客厅,拖着闻灼往外面院子里去了。
一开门,冷空气扑鼻,冻得人鼻翼酸疼,褚淮安叼了根烟,又扔给闻灼一根,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背过身去先给闻灼点燃,才低头点自己嘴里的那根。
“催婚跟催命一样。”褚淮安不满父母的行为,吐了一口烟圈,跟好友吐槽道。
“多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一想也就理解了。”闻灼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雾沉沉的,又是一个阴冷的冬日,“慢慢来,别着急,总会遇到合适的。”
身旁的男人骨相周正,面容俊雅如清风朗月,身形挺拔笔直,经年累月的在部队封闭管理,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险恶和黑暗面,他的眼神还是清澈的,纯净的。这样的男人,只要想找,又怎么会找不到。
一根烟还没抽完,身后的门半开,褚婉阁露出半个头,“快进来吃饭啦!”说罢又飞速地缩了回去,外面冷得人受不了。
“吃过饭就走了?”
“嗯,要回一趟我爸妈那儿。”闻灼的声音淡淡的,分辨不出情绪。
“大过年的,记得让你爸妈给我妹分个大红包啊!”褚淮安虽然嘴里不饶人,可心里到底还是心疼褚婉阁的。
果然他们临走之前,褚津雷从书房里拿出来了两个装得鼓鼓的红包,递给他俩一个人一个,“爸爸妈妈的一点小心意,就当过年讨个好彩头,新年快乐,明天出去玩一路要注意安全,到了就给我们打电话报个平安。”
闻灼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疑惑,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褚婉阁已经换好鞋穿好衣服站在门外等着了,他也就不好再多问,跟众人逐一打过招呼,才大步流星推门出去。
褚婉阁上了车就一直冷着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闻家门口。
闻灼熄火停下车子,车门落了锁,褚婉阁等了半晌,见他还没有解锁的打算,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什么意思?”
他的手把持在方向盘上没动弹,眸光定定地望着前方,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导致嗓子有些微微的痒,他清了清嗓,反问她:“爸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句。”褚婉阁有种被人探察到心思的窘迫感,她已经预料到,如果把自己要出去玩并且还将他排除在外的计划和盘托出,那他肯定会生气的吧。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闻灼转过头来瞥了她一眼,深潭般的眸底亮如寒星,褚婉阁只觉得寒气入侵似的,心头一阵凉意拂过。
“你跟他们说我去出差了,我也帮着你打掩护糊弄过去,现在又变成我们出去玩,我想知道你嘴里到底有一句真话没有?”
“闻灼,老实说,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吗,每次要么是避而不谈,要么就是装作看不见,但这样根本无济于事。问题依旧在那儿摆着,就像是喉咙里卡住的鱼刺,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如鲠在喉,让人难以忍受。”总要有人提起这个话题,总要有人先开这个头,与其等着他咄咄逼人地扯那些不相干的问题,不如她自己剖开来摆到台面上,一点一点地说清楚。
“你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我们一开始的结合没有感情基础,所以导致和普通夫妻的相处模式不太一样。可是我们明明已经达成一致的观念,好好经营这份婚姻生活,毕竟生活里除了爱情,还有工作,还有更多柴米油盐的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手插在羽绒服的衣兜里,厚厚的硬硬的触感,是闻灼刚刚放进去的红包,她攥紧了它,仿佛这样就可以生出更大的勇气,可以支撑她说完接下来的话,“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是修建房子时没有打好地基一样,只要稍微经历一点风吹雨打就会摇摇欲坠,而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房子根本就是危楼,压根不能住人。”
闻灼乌黑的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很累,难道你不觉得累吗?即便我一次又一次的解释,可你依旧不愿意信任我,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
好像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将心底的真实想法倾诉出来,突然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不如就让她来做一次坏女人吧,放他自由,也放过自己。
“你想和我离婚?”闻灼脸上似乎写着不可置信,声音都带了几分震怒,他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刻,呼吸间胸腔处起伏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