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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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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花梧后,凉熙便独自一人到了桃源境中,而这一待,便是两日。
她如同往常一般,提着酒壶,伫于湖前桃花树下,她纵身跃起,缓缓落于桃花树上,微风过处,她的衣玦和发丝随风拂动。
坐在桃花树上,凉熙望着眼前的碧灵湖,忽然间,一片桃花瓣从她眼前落下,凉熙伸手去接,花瓣却在刚要到触碰她掌间的那一刻化作一缕灵气消失殆尽。
凉熙看着掌间呆愣片刻,待回过神来,便拿起酒壶抿了一大口,她很清楚,碧灵湖的灵气已经支撑不了桃源境多久了,倘若再寻不到琼音铃,到时候,整个桃源境都将不复存在。
凉熙抬起衣袖擦了擦嘴,有些愠怒道:“真事的,五千年前还在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连她姑奶奶我的东西都敢拿!”
生气归生气,但凉熙知道,桃源境的结界除了她,外人是根本进不来的,所以能拿走琼音铃的人定是自己带进来的,但能让她带进桃源境的人,也定是自己十分相信的人。
可是,在五千年前的那段记忆中,她又曾相信过谁呢?
凉熙嗤笑了一声,五千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恐怕只能问那个人了,但他又怎会真的告诉她,毕竟他连她的那些记忆都不敢留下。
想着想着,凉熙有些烦了,又随手举起酒壶向嘴中倾倒,却发现壶中已然没有了酒,她不满的撇了撇嘴,将酒壶反手一丢,便从桃树枝上纵身跃下。
她前脚刚落地,便接到了花梧的传音,道:“魔尊已到,天帝设宴,速回!”
凉熙似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便化作了一道神光,赶往西河宫中。
而此时,西河宫中,筵席已然开始。
大殿之中,寂寥无声,筵席不似筵席,九渊一袭红衣,神色慵懒,他朝凉熙处看去,才发觉坐上无人。
“天帝这筵席中,怕不是少了一人?”九渊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眼也未抬,他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闻言,印虚朝凉熙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果然无人,他的神情顿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本座平日里也总不见她人影,想来今日许是又贪玩,忘了时辰,本座已让花梧传音唤回,还望魔尊静等片刻。”
印虚话音刚落,殿门前便有一道神光降落。
“神君可是让本尊好等。”九渊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底含着笑,看向凉熙。
凉熙怔了一下,这声音为何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仿若寒潭之水,清冷而又含情,又若古琴之音,低沉且又魅惑,不察时,已入骨。
她循声看去,发现眼前的这名男子,一袭红衣,黑色散发,脚着一对银靴,血红色的眸中,竟也含着笑,他额间那朵盛开着的红莲印记,恍惚间,竟让她失了魂。
见状,九渊的嘴角竟勾起一抹会心的浅笑,随之而来的朔炀看傻了眼,九渊何曾这般笑过?他的笑从来都是掺杂着血色的危险。
“阿九?”凉熙仿佛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无神般的喃喃念道。闻言,九渊愣住了神,她不是……
一旁的约婳似是看出了些什么,她看着凉熙有些小心翼翼地笑道:“凉熙神君和魔尊莫不是旧相识?”
被约婳这么一问,凉熙才回过了神来,她淡淡的瞥了一眼约婳,什么也没说,便挨着花梧落了座。
凉熙刚坐下,花梧便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凉熙挑了挑眉,只好朝花梧凑近了一点,花梧又把脸凑到了凉熙跟前,小声道:“那个什么魔尊,你认识啊?”
凉熙想都没想,淡淡道:“不认识啊!”
花梧却半信半疑,眼神复杂的看着凉熙,凉熙也被她看的浑身难受,无奈道:“我怎么会认识他,我又没去过魔界,麻烦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
花梧却有些不服气道:“谁知道呢,你刚才好像还叫人家什么‘阿九’来着。”
“我只是……”凉熙刚想反驳些什么,却被印虚叫了一声,凉熙顿了顿,也没理。
印虚见凉熙不应,神色便有些许阴沉,道“今日乃本座为魔尊举宴之盛日,独神君一人来迟,这其中缘由,神君又当做何解?”
闻言,凉熙眸色微凉扫了一眼印虚,又轻笑了一声,道:“你虽身为天帝,但又有何能,缚得了本君?”
凉熙话音刚落,便见九渊勾唇而笑,道:“想来这神界也是一日堪比一日待不得了,神君何不来我魔界坐坐?”
闻言,凉熙不自禁的朝九渊处看去,四目相对时,仿佛让风凌乱了发丝,心若止了呼吸。
凉熙低了低眸,强作镇定,淡淡笑道:“听说魔界好玩的东西可是不少,待本君哪日得了空,自然是要去的。”言罢,凉熙便从坐席上起了身,又朝印虚道:“本君今日还有事,便先辞了。”
还未等印虚应下,凉熙便离了席,出了大殿,印虚的神色愈来愈沉了。
九渊看着凉熙的离去,禁不住低笑,她还是和从前那般,不仅丝毫未变,反倒是有增无减。
澜云殿院中,清泠看见回来的凉熙真是吃了一惊,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凉熙却冲她俏皮一笑,道:“怎么了,我的清泠仙子。”说着,仍像往日一般轻扣了一下清泠的眉心。
清泠还未反应过来,她不解的看着凉熙,呆问道:“君上……你……你怎么回来了?筵席应该还并未结束啊!”
凉熙不以为然,只说是自己觉着那宴席甚是无趣,便独自回了。清泠却一脸苦闷,此番定又要引得天帝怒气了,但她却并未对凉熙提及,只因,便是提了,凉熙也从未在意。
凉熙也看出了清泠的担忧,只得解释道:“好啦,我同他说过的,不是偷溜出来的,再说了,他要真敢来找我的麻烦,还要问问我的天问剑答不答应呢!”
说罢,还顺手捏了捏清泠的脸蛋,而清泠只是冲凉熙勉强一笑,并未再说什么。
凉熙正欲回房,便在此时,一朵半开着的红莲竟浮在了她的眼前,凉熙怔了怔,毕竟九重天上怎么有红莲之花?她伸手去触,未曾料,那红莲竟化做了一行字。
“明日辰时,桃源境。”
看罢,凉熙蹙了蹙眉,这般红莲,六界之中,唯一人而有,他虽约于桃源境,但却未必能进得,既然如此,他又到底想作何?
可是想这着实费神,今日她又瞌睡,索性便不再想了,回房睡个觉,明日再想倒也不迟,如此,凉熙进房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次日卯时
天刚蒙蒙亮,整个澜云殿中静的出奇,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在院里,花叶上的露珠,滴滴滑落在白玉石铺作的小路上,而院中仍空无一人。
其实,在整个澜云殿中,也只有凉熙与清泠两人而已。
再有半个时辰,便到辰时了,而凉熙却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但桃源境中,九渊却已等候多时了。
微凉的风拂过林中树梢,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花瓣亦随露珠飘落,九渊坐于树下,一袭红衣,一柄红扇,品着手中的清茶,也应了那桃源境的景,远远看去,似真似幻,煞是好看。
时间过的像流水般快,一转眼,便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却迟迟不见凉熙身影,九渊虽依然坐在树下,却不再品茶,只是望着那湖与天,出了神。
许久,九渊才低下了头,又拿起了桌上的那盏茶,放在唇边轻呡了一口,笑了笑,轻声道:“丫头,这茶,终归是凉了。”
可是,终归是茶凉了,他也甘愿等着。
而澜云殿这边,凉熙这一觉便睡到了黄昏,赴约之事恐早已忘得干净,她懒洋洋的起了床,到了院中,唤来了清泠。
凉熙看着天色,随口问道:“何时了?”
清泠故意叹了口气,才道:“已是酉时了,您是睡好了,可有人便要苦等了。”
闻言,凉熙略唯蹙了蹙眉,在脑中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昨日之事,她仿佛恍然大悟般,冲清泠笑了起来,可没笑两下,又随即冷下脸来,道:“我与他素不相识,本就没打算要去。”
清泠有些不解道:“那既不相识,他又为何要约君上?”
凉熙笑了笑,淡淡道:“这我哪儿知道,他要约便约,要等便等,但,至于本君愿不愿意去,便是另一说了。”
刚说完还不到半刻,凉熙便化作一道神光消失在了清泠眼前,见状,清泠不满的撇了撇嘴,嘟囔道:“不是说不去吗?”
不一会儿,凉熙便到了桃源境外,只是她四处看去,却并未曾见到九渊,这便奇了怪了,外人是进不得桃源境的,难不成他早已走了?虽说如此,但凉熙还是忍不住想进桃源境看看。
今夜的月色虽沉,却映着桃源境,带着淡淡清香,凉熙一眼便望见了树下的九渊,正觉疑惑时,九渊便转过了头来,向她微微一笑,道:“神君,可来迟了。”
像是被风吹乱了心,看向九渊时,总能让她像失了魂般……
哪怕千年守候,相思入骨锥痛,可再度见时,依旧怦然心动,微风轻拂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