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师爷》旅梦

23、第 23 章

　　仲子历醒后，景琛虽然担心他，但在仲子历的催促下也忙起县衙的事来，讲真的，他在这儿已经快两个月了，事务也就处理了一个水患，其他的事情都是董县令在管，现在的公文都快堆积成山了。董县令再是有经验，也敌不过如此多的事务，再加上水患一事本就劳累过度，最后撑不下去的董县令病倒了。
　　“大···”
　　“嘘~”景琛打断了进来汇报的衙役，并且眼神示意他出去说话。
　　衙役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景琛这才小心翼翼的从仲子历身旁绕了出来，仲子历能在此等情况下睡着实属难得，这几天以来他确实累的有些过了。
　　“何事？”景琛问。
　　衙役十分小心的观望了一下四周，然后才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大人，我等在一处山里找到一具死尸，看样子是得了疫病死的，全身都···”衙役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那人的死法极其惨烈，身上也有多处溃败，看起来血刺呼啦的，吓人的很。
　　景琛听完沉默，转头看了眼仲子历，这两天他尽量瞒着仲子历身中疫病的消息，怕他知道了受不了，手底下他也吩咐过了，没人会去乱说。
　　许久之后景琛才再次开口，“你带我前去看看！”
　　衙役双手抱拳，“是，大人。”
　　“先等等。”
　　衙役刚转身就被景琛再次叫住，“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去将赖三找来，我正好去换身衣服。”景琛吩咐到。
　　衙役再次领命，转身欲走却怕景琛还有什么没有吩咐完的，所以故意走的很慢。景琛也看得出来他心中想法，于是说道：“再无事了，你可以放心走了。”
　　衙役这才快步跑开。
　　景琛回到房中，这几天他和仲子历两人处理了不少案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案，但安置灾民这事儿就十分让两人头疼，一则是蜀州水患刚过的荒地开垦，二来则是邻县的灾民实在太多了，现在已有不少流入蜀州境内，他也不能不管，只得叫人妥善处理。胡子的药虽好，但邻县受灾人数实在是太过庞大，尤其邻县还不像蜀州一般地广人稀，那是实实在在的人多。
　　将仲子历安置妥善，又让赖三跟着，景琛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衙役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仲子历就醒了，抬头询问景琛，可回答的人却是赖三。
　　“赖小兄弟，大人去哪儿了？”
　　赖三将景琛准备好的吃食端给仲子历，随后回复到，“大人有事出去了，说是先生不必等他，吃过晚饭后就先睡下。”
　　仲子历点了点头，随后抓起旁边的东西就吃起来。景琛十分喜欢投喂仲子历，仲子历也已经习惯了一伸手景琛就能将吃的递过来。与之前相比，仲子历胖了不少，原本瘦削的身上长了不少肉，脸颊上也长出不少来，不过这倒是更显得仲子历棱角分明。原本的他真的是太瘦弱了。
　　“你可知大人去办何事了？”等了一个多时辰，仲子历还是忍不住问起来。
　　赖三本来就不知道景琛去干嘛了，所以也只能老实的摇头。
　　“这样啊！”仲子历显得有些失落。
　　“噗嗤嗤~”赖三没忍住笑了出来。
　　仲子历本来有些落寞，在听到赖三的笑声后不明就里的问，“可是有残渣在我脸上？”说着就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赖三则是一脸的坏笑，他跟仲子历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也敢开仲子历的玩笑，“不是的先生，我只是突然觉得您跟大人好像，但又觉得不像，所以才被自己逗笑了。”
　　“像？你觉得我们俩很像？”仲子历有些心虚。
　　赖三点了点头，“反正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像，但这种感觉又很像，但却又不像，不过有的时候先生和大人的感情是真的好，若非大人与先生都是男子，我都以为大人是在疼小媳妇呢，哈哈。”
　　仲子历听的羞红了脸，语无伦次中还带着些慌乱的呵斥，“胡说，此话可是能随意说的？”
　　赖三还是第一次从仲子历的脸上看到娇羞和慌乱的模样，以往的仲子历虽然平易近人，但也是不苟言笑的，还有一种对任何事都成竹在胸的感觉，而现在的仲子历嘛，确实是像一个小媳妇。
　　赖三急忙否认，“这可不是我说的，县衙里所有人都在这样说嘛！”
　　“咳咳~”仲子历被赖三的话语骇到了。
　　“所有人？”仲子历不确定的问。
　　赖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怕仲子历感觉不到，还故意凑近，随后又认真的说，“对，所有人。”
　　“大人只是怀有仁爱之心，见我是一个瞎子，所以才特殊了些，至于你们说的这些，纯粹就是无稽之谈，做不得数的。”仲子历冷汗直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赖三则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先生不说我也知晓，不过就是图一乐子，近日来大家是真辛苦了，但是先生好像对于此事格外紧张。”
　　“你们也真是大胆，竟敢编排到大人身上了，我自是无妨，但在大人可不敢这么说，仔细你们的屁股。”仲子历这才发现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赶紧扯开话题。
　　“别别别，先生，好先生，千万别跟大人说，求您了。”果然，赖三一听立马怂了，县衙里的人就没有不怕景琛的，尤其是赖三，景琛对他的嫌弃都写在脸上了，至于其他人嘛，则是看到景琛对仲子历那么好还能下得去手的事情上被景琛给吓了。
　　仲子历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也清楚这种流言很快就过去了，于是乎便对赖三说，“我既已知晓那便不会告诉大人，此事于他于我都无益，你也是，莫要再传，我尚且能压下，但到了大人哪里可就不一定了，你得给其他人也提个醒儿。”平静下来的仲子历又回到了那个游刃有余的状态。
　　“保证。”赖三竖起手指。
　　仲子历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花生吃了起来。
　　景琛跟着衙役来到了一处山洞，“大人，先带上这个吧！”还未进洞，手下就递过来一块面巾让景琛戴上。
　　景琛点了点头，拿过面巾戴上后就跨入了洞中。刚进洞，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饶是戴了面巾也还是熏的景琛差点将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但好歹自己是个大人，不能丢面儿，所以景琛强忍着进到最里面。
　　在看到洞中场景后景琛免不得一阵唏嘘，从死者的衣饰来看，死的这人就是那个害得蜀州如此下场的老汉，那日的场景被深深的刻在了景琛的脑海里，他决计不会记错。看着面前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像是人的玩意儿，景琛叹了口气。纵使他心中有万般悔恨，但人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
　　“烧了吧！”景琛吐出这几个字就退了出去，一来是再没有留的必要，二来是里面实在是待不了，一出洞景琛就开始狂吐不止。
　　“大人，您快来，有东西。”还没等景琛吐完，里面的人就传出声音来。
　　景琛本是不愿意再进去的，但手下在里面他也不好意思不进去，这次他机灵了，除了手下递给自己的面巾外还脱下外衣给自己头包了起来，就露出俩眼睛。
　　“什么事？”景琛凑近来问。
　　虽然震惊，但这里许多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还是能忍住，“大人您看！”里面最为年长的一位衙役开口了。
　　刚刚他们听了景琛的吩咐，原本是准备要烧了的，但眼尖的人却发现尸体的身下好像压着什么，好奇心驱使下他们便将尸体给挪开，这一挪就发现了端倪，那老汉身下的地方很明显有刨土的痕迹，被他们挖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做工十分精致的美玉，上面刻着什么已经看不清了，而在那块玉旁边就躺着老汉儿子的尸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人是景琛下令埋的，又被别人给挖出来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却没想到被埋到了这里。
　　眼见着众人眼里泛起泪花，景琛也打算做一回好人，虽然跟他们俩有仇，但生前的仇恨还是不要带到死后吧。
　　“一起烧了吧，骨灰留下给葬了。”景琛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一帮人面面相觑。“还有，那块玉你们不要动，给人留棺材里。”景琛走出去后对着里面大喊。
　　就算是景琛不说他们也不会动那东西，一来那是人家的遗物，不吉利，二来这玩意儿被老汉拿了这么久谁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脏东西。
　　于是乎他们就找来些柴火将两位罪魁祸首的尸体给烧了个精光，最后的骨灰景琛找来一个匣子给装了进去，连带着那块玉一起，下葬后景琛还给两人立了块碑，本来想写些什么，但最后发现什么都写不了，干脆就没写什么东西，也免得被认出来之后再被挖了挫骨扬灰。
　　“今日之事最好不要说出去。”景琛走在回县衙的路上吩咐。
　　“是，大人。”其余人异口同声，连带着景琛一起就五个人，这事儿他们肯定会烂在肚子里，毕竟这两人虽然可恶，但最后的温情是做不得假的，这些人都是有孩子的，最是能理解。
　　在回县衙前，景琛带着几人买了几套新衣服，又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将晦气冲掉后又烧了衣服，做到万无一失之后才纷纷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