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师爷》旅梦

21、第 21 章

　　寂静，无限的寂静，就算是外面再吵再闹，景琛这屋里却是死气沉沉。景琛就那么抱着仲子历，不说话也不干什么，就是那么抱着。
　　“大人，外面全乱了，怎么办？”胡子在外面焦急的问，景琛下令封锁县衙之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而县衙里还有许多百姓，这一下闹的人心惶惶，看着这种情形，胡子是胆战心惊。
　　“大人你在听吗大人？”胡子十分焦急，但也不敢真的惹怒景琛。
　　景琛在里面自然是能听到胡子的声音，过了许久，景琛才开门出来，只不过脸上不似往日那般开朗，“你的药，有几成把握？”
　　胡子一怔，连忙说道：“至少六成。”
　　“嗯，好。”说完景琛又再次回了房间，这次景琛没有关门，胡子扯着脖子看，但看不到里面，最后他也豁出去了，准备舍命陪君子，毕竟外面现在更不安全，里面只有一个，外面的话就不一定了。
　　看着景琛拿出药，面露紧张之色，最后还是用温水将药丸化开送服进了仲子历的嘴中。
　　“大人，其实外面还有得病的，用他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何必让仲老弟亲自来呢！”胡子没什么所谓的说。
　　景琛没说话，但胡子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他的意思。这点景琛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一度是景琛的主流思想，但最后看着怀中人，他知道他不能，因为他是官，要是仲子历醒着的话他也不会同意的。
　　胡子知趣的没有将这话再延续下去，转而又问道：“大人不是也曾得过吗？当时大人是怎么痊愈的，我观大人似乎并没有恶症留下的印子。”
　　景琛长叹一口气，他并不是很想回答胡子的这个问题，但最后看着仲子历，还是决定当一个故事讲给仲子历听。
　　“那时我十四，有一天早上，我发现我家门口躺着一个婆婆，穿的破破烂烂的，可以说是骨瘦如柴，身上还有很可怕的痘子，我观她可怜，于是便回家拿了吃的东西给了她。她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张嘴吃东西了，是我一口一口的喂给她的。后来我爹娘发现了，便将他赶走了，那时我不解，怒斥爹娘不近人情，可到了晚上我便开始高烧不退。爹娘请了县里最好的大夫来都束手无策，最后便如同今日一样，大夫也让我爹娘准备后事。因为生的是痘疮，所以爹娘也不敢靠近，最后无法的他们将希望寄予老天，请了一位大法师来做法。”景琛说到这里顿了顿，极力的将眼泪给憋回去。
　　擦干眼泪后，景琛又开始讲述，“大法师走后的第二天，我的高烧依旧没有退去的意思，反而身体上长起痘子来，痘子不大，但看上去却触目惊心的，当时我已然有了意识，也看得到自己身上的痘子，虽然很害怕，但为了不使爹娘担心便故作坚强的安慰他们。直到第三天，我爹娘去改换桌上的贡品之时，一只金色神猴从天而降，它的手中握着几枚药丸，在吃了桌上的贡品之后撒下药丸就跑了。当时爹娘只当是老天显灵，也不管那么多，取出其中一枚便让我服下。说来也怪，服下神猴送来的药后，我身上的痘子开始消散，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后来我便痊愈了。我当时以为爹娘是骗我的说辞，但现在我真的好想，好想让那只神猴再来一次，再将药送来。”景琛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最后直接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自从长大后他便没有再哭过，可今天他哭的却像是一个孩子，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爹~娘~我该怎么办，呜呜呜~好希望那只带着金色铃铛的神猴再来。”
　　“神，，，神猴？”胡子听了有些疑惑，这世间真有如此神物？忽地胡子好像回忆起些什么，最后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激动的问，“大人的老家可是在天水郡宁远县？”
　　“嗯。”景琛点了点头。
　　胡子愣住了，心里则是万分震惊，“不会那么巧吧！”
　　十年前，也就是胡子开始痴迷炼丹的时候。那时他四处买猴子试药，为了掩人耳目，他便去了天水郡宁远县，毕竟哪里猴子也多，人还少。没钱的时候他就出去行骗，得来的钱则又去买药材猴子。他依稀记得当年有个小孩患上了痘疮，其父母来找自己做法，毕竟当时胡仙师的名号已然打响。可他一听是痘疮，心里直打退堂鼓，可架不住人家给的银两多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坛做法。
　　事后怕败露，当晚他就收拾东西逃走了，只是当时被他用来试药的猴子在慌乱中跑掉了一只。还叫那只猴子抓走不少丹药，他还心疼了好久，但当时可顾不得了，还是逃命要紧，所以他也就再没管，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把人给医好了。本来还不能确定，但时间地点都对的上，尤其是当景琛说那只猴子带金色铃铛时就更加确定了。
　　被他用来试药的猴子刚开始回带上铁铃铛，被他喂药之后就一只饿着，五日之后还没死的就换一种银铃铛。然后继续喂药，这次坚持十日不死的便是金铃铛了。当时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来试药，只能通过这种办法了，毕竟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可是神物，吃了要成仙的，自然不用再吃喝。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成了大人的救命恩人，天底下竟真有此等好事，哈哈哈！再加上这次，我的命保住了，哈哈哈哈！！！”胡子在心中好一阵得瑟。
　　这时胡子拍着胸脯保证起来，“大人请放心，我敢肯定，这药必定能治好仲兄弟。”
　　“当真？”景琛听了不由一喜，但很快眼神就再次黯淡下去。
　　胡子此时看到景琛的变化，有些不服气的叉腰说道，“别不信啊！要是明日他还不好，那我便提头来见。”
　　景琛被胡子自言自语吵的头疼，但仲子历现在还在受苦，他也不想发火，就当是给仲子历积德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哦。”看到景琛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胡子立马又怂了。
　　“等等！”景琛又突然叫住了他。
　　“大人还有何事吩咐？”胡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在得知自己的药真能治病之后他便不怕了，毕竟自己吃过那么多。
　　“既然你对你的药如此有信心，趁着如今染病的人不多，将药发下去吧。”景琛无奈的说，现下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又看胡子一脸的认真，景琛倒是相信起来，也由不得他不信，只能相信。
　　“是！！！”胡子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兴高采烈的去给其他人发药。
　　胡子走后，景琛将仲子历又抱了起来，他本身就在发烧，出些汗总是有好处的，虽然景琛不知道这个好处是不是真有。
　　“等你醒来不知道会不会怪我，我又把百姓丢下了，之前你就说过，遇事不要着急，我也是听了的，但不知为何一到你出事我便失了方寸，我很慌，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好吗？你说过要当好我的师爷不让我走弯路，现在你还是我的师爷，可不能食言。你仲子历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是不起来，我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一个贪官，一个大贪官，到时就专行欺男霸女之事，搅得你不得安生······”
　　“来来来各位，吃这个，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健体，来来来，一人一丸。”胡子很是殷勤的发着药丸。这种药丸他有不少，县衙里的人肯定是够的。
　　“你这药丸不会吃死人吧？”景琛下令封锁县衙，前来看病的大夫自然不能离开，此时他看着胡子发的药丸有些担心，痘疮虽然可怕，但这药可不能乱吃，毕竟是药三分毒。
　　大夫的言论一出，其他人立马警惕起来，有些吃下去的甚至扣起了嗓子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给你药，你竟然怀疑我？”胡子最是不能忍受别人说他药不行。
　　大夫有些慌乱，急忙解释，“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药真的不能乱吃啊，要是里面掺杂了毒药那可就糟了。”
　　“我今天就把话撩在这里，这药要是治不好痘疮，我胡子就，，，就把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胡子忿忿不平的喊道。
　　“老夫···”
　　“快，快叫大夫进来。”还没等大夫说完，景琛就大声呼喊了起来，而且听声音很是激动。
　　胡子知道是自己的药起效了，随后趾高气昂的拉着大夫就往里面走。
　　“哎，当真是奇事儿，刚才他的脉象还虚浮无力，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和缓流畅。”大夫有些惊喜。
　　“那就是说，他没事儿了？”景琛高兴的抓着大夫问。
　　大夫点了点头，“从脉象上看的确如此。”
　　胡子此时的鼻子都翘到了天山，“你看吧，我就说我的药管用。”
　　景琛没听到胡子的吹嘘，也压根不想听到，他刚刚抱着仲子历，却觉得他的身体凉了一些，就连身上泛红的地方都变过来了，于是乎他才高声呼叫。
　　胡子拉着大夫人如今给自己道歉，事情反转的如此之快，那些衙役自然不敢不信，立即将手中的药丸吞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