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下第一做邻居（女尊）》缇安甜

24、第二十四章

　　明月嗫喏着：“洛尘，你别走，我、我只是觉得，就算你是妖怪，但也不能害人，所以今日来祠堂对峙，也并非想与你毁掉婚约，我们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我也下定决心要与你共度一生。可，可我想了一晚上，既然要共同生活，我就容不得你们再用些歪门邪道吸取精血。”

　　洛尘并未因她一番说辞而感动，冷笑着看她：“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们是在害人，你宁愿相信我是妖怪，也不愿信我只是贫苦出身差点就被卖到青楼当小倌的普通人！”

　　秦馥在一旁适时添了一句：“花云楼当初以回春术闻名江湖，其萧云寒擅长火门，他向名贵传授房中术，一度是当时江湖中炙手可热的人选，只道是谁要是得到了他的亲传，便可驻颜益寿。”

　　“这回春术不能说是歪门邪道，只能说当时入不了正派人的眼，但这些所谓的正派私底下谁不想仙寿恒昌，暗自习练着房中术，个个都道貌岸然。”

　　想不到萧云寒退出江湖后还做了这么些善事，也算是打了那些正派的脸。

　　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江湖事，知晓的人大多都是上一辈人，秦馥走南闯北全凭一张嘴，她爱听故事，是从一个老人口中听来的。

　　沈轻语听得倒是津津有味，暗自感叹原来这就是江湖，果真是人人都身怀绝技，门派众多，高手如云。

　　祠堂这出闹剧停歇，百花村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节奏，他们通常半夜将鲜花运送至京城，再回到家中睡到日上三竿，过着与世人不同的作息时间。

　　对于沈轻语这样的现代熬夜选手来说，百花村的作息简直太超前，他们分工明确，运送鲜花的那批人通常凌晨出发日出而归，夫郎们则在家中侍弄鲜花，每人都各司其职，完全不被外界所打扰。

　　一路沉默着回到明月家，桌上已经备好朝食，洛尘脸上端着挑不出瑕疵的笑，对他们说：“一大早让你们看了笑话，坐下吃饭吧。”

　　明月自知理亏，站在他身后不敢出声，见夫郎转身要走，她连忙跟上去，将他手腕拉住。

　　她有些笨拙：“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气，把饭吃了打我骂我都行。”

　　洛尘没好气地看着她，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杨念安见他们吃了自己做的肉羹汤，在一阵唿唿唿的喝汤声音中，他听到了大家的心声。

　　“场上氛围好尴尬啊，要不要说点什么救下场，还是算了吧，我昨天男扮女装骗了人补酒喝，现在说话不是显眼包么，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

　　“肉羹汤真好喝，就是味儿有点淡了，啧。”

　　杨念安瞥了眼秦馥，就她事儿多。

　　然后他便听到了洛尘的心声，更像是一段独白。

　　饭后，沈轻语还惦记着自己的事，他不死心还是要去一趟程秀才家。

　　路上，顾臻将她昨晚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给了他。

　　“佚名仙人？娀朝有这样的仙人吗？”

　　顾臻摇头，反正她是没听说过。

　　看来真是有古怪，二人来到程家门口，却见院门紧闭，俨然主人没在家。

　　正当二人以为程秀才昨晚写出了小说已经去书坊交稿时，就见她抱着一个崭新的神龛从田野间穿梭行进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等走近些，才看到她眼下全是乌青，整个人憔悴不已。

　　见这二人如瘟神般杵在门口，她没好气道：“滚开些，还要让我说几遍，写了稿子我自然会去交的，不要再催了！”

　　沈轻语看到神龛上雕刻着佚名二字，问：“便是这佚名仙人投梦给你，你才写得出那篇文章吧。”

　　程秀才差点没拿稳神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你，你怎么知道。”她又看了看四周，十分谨慎，“进屋细说。”

　　她进屋后将神龛供奉起来，点了三炷香，摆了些水果花卉。

　　退到堂屋里，她看向沈轻语，问：“你怎么知道是佚名仙人投梦于我。”

　　沈轻语开始胡诌：“她自然也投梦过给我，《笼中月》第三部你迟迟没交稿，是因为她没再投梦给你了吧。”

　　“是是。”程秀才看着眼前这个孱弱的女人，放低了姿态，“我以为是十日为期，只是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十五日，梦中迟迟没动静，您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沈轻语清了清嗓，挑眉看了眼顾臻，微仰着下颌说：“你且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全数说于我，我才好做判断。”

　　顾臻见他一脸神气的模样，侧过脸控制不住勾了勾唇角。

　　程秀才犹豫了下，事关她的生财之道，她摇头道：“你既已知佚名仙人投梦，哪有什么来龙去脉呢，不过是仙人看得起我，把这差事交由给了我罢。”

　　见她软的不吃，只好来硬的了。

　　顾臻上前抵住她的喉咙，低声恐吓道：“快将你所知的一切说出来，不然休想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程秀才被掐着脖子，满脸胀得通红，她一阶书生，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此时早已两股战战，求爹告娘要她放了自己。

　　“咳咳，小莹应该告诉你们了吧，最初是一个老道进了咱们村，彼时我是村中学堂里的教书师傅，下学后发现那老道就坐在我家门口，我见她可怜，便施舍了些干粮跟水给她，她却神叨叨跟我说，说我会得到福报，也就是当晚，我就梦到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

　　她努力形容了下，边说边比划道：“她披散着头发，穿的上衣下裤，露出一大截胳膊，从大腿根部往下的肌肤也都裸露在外，她给我讲了个故事，故事内容便是《笼中月》，说完后她让我将这个故事润色板书下来，拿到汴京东十字大街的沈家书坊售卖，署名为佚名便可。还说这只是一部分故事，等到时机成熟，她会再次入梦接着讲述。”

　　程秀才说得有些口干，她怯怯地看着一脸凶狠的顾臻，表示已经将一切都交代完毕。

　　顾臻再次逼问：“你确定所有的都吐干净了？”

　　程秀才连连告饶：“净了净了，再没什么隐瞒的了。”

　　沈轻语想起那日说他是万里挑一富贵命的老道，问：“那老道是不是眉心有个大痦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对对。”

　　看来这老道也颇为可疑。

　　“佚名仙人既然说过要等时机成熟才会再来梦中，你安心等待便是。”

　　两人走出程家，沈轻语想到顾臻刚刚凶狠的样子，笑道：“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秀才被吓得都快屁滚尿流了。”

　　顾臻已经习惯他总爱用些粗鄙词汇：“先礼后兵，也是待人之道。”

　　程秀才的话里信息量巨大，沈轻语消化了好一会儿。

　　他现在几乎可以判断出这个奇装异服的佚名仙人，很可能是个现代人，而在其中联动的老道，就好比《红楼梦》中的跛脚道人，在文中是重要线索人物之一，也是所有人命运的主宰者，她站在更高的维度看透众人生死。

　　但这佚名为什么要将小说投梦，又为什么偏偏嘱咐程秀才要将此书拿到沈家书坊售卖呢。

　　回到明月家，几人准备收拾东西回程。

　　沈轻语进房间后，看到杨念安趴在桌上握着笔，额前的头发被他薅得凌乱，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

　　杨念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一滴墨汁。

　　他发现是沈轻语后，松了口气道：“轻语，我想写封信，可我识字不多，你能帮帮我吗？”

　　沈轻语毛笔字只能说凑合，他坐下问他要写什么，写给谁。

　　杨念安却说这是封以洛尘口吻写给明月的信，沈轻语不解他的行为。

　　他支支吾吾半天，索性将读心术说了出来：“轻语，你这般聪慧，定是早就看出端倪了吧，我也是偶然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那日送你吃包子，也是试探而已。今日，我在席间听见洛尘的心声······”

　　几人踏上回京的路程，感叹虽只过了三日，但总觉得能有三月之久。

　　众人走后，明月看到那封信后泪流满面，寻到花间劳作的夫郎，死死抱着绝不撒手。

　　“那封信上你写了什么？”秦馥好奇问沈轻语。

　　沈轻语故弄玄虚：“左不过是些肉麻颤心肝的情书。”

　　秦馥哼笑：“你个小小年纪的郎君，也懂什么情不情书的。”

　　沈轻语瞪了她一眼：“只是替洛尘写了些没法开口说出的心里话，两人都是比较含蓄内敛的人，我跟念安就出了个主意，让他们今后以书信交流，这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他这话半真半假，听了也不让人生疑。

　　百花村确实是个世外桃源，那些被传闻污蔑的郎君，是不是精怪已经无所谓，是他们用双手让这片贫瘠的土壤开出最璀璨的花，他们被神君救赎指点，也将这份救赎与爱散播到世间。

　　沈轻语撩开车窗，望着一路的花红柳绿，回想着百花村之行，更是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多多出行，看看当今盛世下的奇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