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韩祈森

11、暖希

　　筹备良久，《暖希》终于开拍了，地点还是瑾城，所以下班之后或者周末夏云森几乎都准时出现在片场，最开始的时候什么事也帮不了就傻兮兮的看着李导演指挥着全局，有人将她当做了打杂的场务指手画脚的要她端茶送水这样的事情，她也不辩解，随身带着个笔记本偶尔奋手疾书，李导演什么也不说但眼睛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当初顾铭向他推荐让这小姑娘跟着来学习观摩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乐意的，靠着别人的本事拉拢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但她很安静，至少这点让他很喜欢，以前所碰见的不是阳奉阴违的挣表现就是忙着在片场拉拢其他人的或者问题没完没了的叫人心烦，真正的学习是不是说问得多就知道得多，有空问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自己瞪着眼睛看清楚。

　　所以在夏云森打杂半个月之后荣升为了李导演的临时小助理。

　　端茶送水这样的活不是不干了，只是为一个人服务了，李长允倒不难伺候，像这样颇有成就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人，你安守本分乖乖听话，吃撑了才有火星时间来为难人。

　　宁晨的戏份开始的时候夏云森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小助理了。

　　女主角的年纪比她都还要小，《暖希》的剧本讲的就是一个高中少女和一个‘大叔’的故事，对白极少，大多都是静默的对质，那些画面谈不上唯美甚至大多都是黑白场景，她最开始就奠定了一种从始至终的悲剧元素，连对白也是生硬的刻板颓废的色彩，顾铭几乎将那些对白全盘否定，换做轻松的欢快的语气，她最开始很不能理解，直到开拍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就好像画面是死的，那些鲜活的欢快的为数不多的台词却动的刚刚好彻底将这幅死气沉沉的画面点缀而活。

　　就好像暗夜之中的星星，最后女主角终于成长并开始新的生活，就好像那些星光的希望。

　　顾铭他该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她在心里叹服。

　　也因为台词太少，特别考量演技，她一度担心宁晨会演不好被骂，却相反的他演技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了许多，那小女主角是童星出身的身份，演技自然也就不必说，宁晨却丝毫没有被她比了下去。

　　女主角的名字就是暖希。

　　尽管白天上班晚上要来加班，累是肯定不必说，不过能每天看见宁晨还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搭顺风车回家，熟识这个词是要经过时间的推敲的，她如今也可以在晚上的时候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问她不理解的问题，前提是宁晨最近除了拍戏没有其他的事做。
　　谢谢的档期却被排的满满的，新专辑的宣传是很忙的过程，况且还是新人的她。

　　好比现在就跑去上海做签售去了，顾铭和她倒真是形影不离。

　　是不是忘了什么人？她把电脑一关就突然脑子短暂的空白，好像是忘了什么人？她想不起来，盘起头发便去洗澡，渐渐暖和起来的天气。

　　谢谢满脸倦容的从上海回来。把行李一扔就滚到床上去了。夏云森只好替她整理起了行李，会有倦怠期吧，然后是习惯，然后才是放不开。谢谢现在经历的正是兴奋期到倦怠期的过度吧。

　　谢谢闭着眼出了声，“你最近没和小阳熙联系吧，打电话叫他来吃饭吧。”

　　手机就扔到了自己面前。顾阳熙，哦，暂时忘记的就是这个家伙吧，她拿过手机塞进衣兜里，继续整理着谢谢的行李。

　　差不多弄完之后身上也起了层薄汗，她关好门坐在了沙发上，翻开了谢谢的手机，顾阳熙，电话本一页一页往下翻，哇塞，谢谢居然有这么多艺人的电话，她大开眼界，额，接近末页才看见了小P孩这三个字，这女人，肯定是顾阳熙那小东西没错了吧。现在应该是下午放学了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话好好念书。

　　电话响了四声之后被接起了，但却不是顾阳熙。

　　女生？她微微皱了眉。“你好。”

　　“我找顾阳熙。”

　　电话那端模模糊糊的传来了一声小小的谁呀？不是很清楚，女声拉长声音回答，“来电显示是嫂嫂。”这家伙还真的这么存了谢谢的号码。

　　“给我。”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顾阳熙的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了。“嫂嫂~”

　　“我是夏云森。”

　　电话那端有了些许的沉默，很快便传出比刚才还要欢快的声音，“姐姐~”

　　不是嫂嫂么？怎么成了姐姐了？那端乱七八糟的一段声音。

　　电话被抢了过去，“喂顾妡姐姐啊，我是小胖还记得么？”

　　她还没说话突然砰的一声再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哀嚎，“姐姐别理那个疯子。找我什么事？”

　　她突然想见他。“现在在学校么？华岚高中？”

　　“恩，怎么了？”

　　“我来找你好不好？”

　　“……找我？”电话那边似乎吵了起来听不见，顾阳熙转身吼了一句就安静了，夏云森挖了挖耳朵就是隔了个电话她的耳朵都震撼到了，“那姐姐你到学校后给我电话吧~”对她说话的时候又成了乖乖的语调。

　　他似乎不在学校，直觉这样。那边很吵，分不清是什么地方。

　　把电话号码存在了自己手机之上，抓过外套穿上就出了门，打车去了华岚高中，付钱下车，金光闪闪的华岚高中是个大字，这时候正是下午放学的时候人流量也大，她闪到一旁的大树下摸出手机拨号。

　　顾阳熙一早便在校门口对面的小巷之中看着她，看着她从车里跳下来看着她被人撞到看着她挤到旁边的树下打电话。看着自己手中的电话响起。只是迟迟不接。

　　他身边的一个微胖的少年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不接？”

　　七八个少男少女伸长脖子张望着这个姐姐是何许人物。只是打电话的人有点多他们也分不清是谁。

　　电话安静下去，他能看见那个人往四周看了看再次要拨手机的样子，他终于肯向她走去。“你们就在这里，我很快就会来。”

　　“是！”胖少年戏谑的语气。

　　电话打通之后她听见了自己身后突然想起的铃声，她转身便看到了他，“喂，你……”

　　“姐姐~”少年拉着她的手晃荡着撒娇。

　　“干嘛？！”突然这么腻人的家伙。

　　“没啦，就是想姐姐你呗。”

　　她微微觉得内疚，她居然就把这孩子给忘了。“我最近比较忙……”

　　“姐姐还记得我就知足了啊~”他一把拉过她，手就搭了她肩上，她觉得有点别扭，伸手把他手拿开，少年不死心的继续，终于还是过了马路，走向了那群少男少女之中。

　　“姐姐，你是老大的表姐还是堂姐？除了顾妡姐姐你就是我们见过的老大的第二个家人了。”

　　每个胖子都有一个善良的心，夏云森觉得负担，他的这群……朋友……感觉不甚良好。甚至于第二个家人，连顾铭都没见过，罪过罪过了，她就不该逞这个能！

　　顾阳熙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始终不太友善的盯着她。伸手不打笑脸人，夏云森，笑~许久那女孩笑了笑，“姐姐你好，我叫苏暖。”

　　苏暖？恩，好名字。

　　“但是，你们聚会么？”怎么一大群人凑这儿？

　　“刚才……”小胖没说完就被顾阳熙踹了一脚，夏云森趁机把他的手拿了下来，某人干脆直接将她搂了过去，唧唧咋咋的少男少女突然没了声，因为夏云森直接为小胖报了那一脚之仇。

　　“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明显是对口不对心。

　　“那你们去玩吧，谢……咳咳，你嫂子说让你什么时候来吃饭，就这样的。”

　　“听见了么？姐姐叫你们去玩，快滚吧~”

　　夏云森扭头看他，你不去？眼神询问，顾阳熙很认真的点头。她莫名的看向了苏暖，“那个，你还是和大家一起去玩吧。”

　　终于沉默了半晌的苏暖开口了，“是啊阳熙，姐姐会有自己的事吧。”她急速的点头承认。

　　“苏苏姐，老大说……”

　　“是吧，姐姐？”苏暖打断了小胖的话继续看着她。

　　唉？突然就气氛不对的样子，她不敢再和苏暖对视，小胖子叫她苏苏姐，这样看的话这姑娘年纪是要大一点，她转头看顾阳熙，你丫的是有恋姐情节吧？“恩，我等下还要去片场，你哥给你说过的吧，所以还是和你朋友一起去吧，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不要逃课，恩？”

　　“那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就是听你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对，所以就来看看啰。我先走了，你们去玩吧。”校门口的学生也散的差不多了，她伸手拦下了一辆车，“呐，一定要回学校上晚自习，知道了吧？！”顾阳熙沉着脸没说话，夏云森坐进车里冲他挥手都没反应，怎么了，明明见面的时候好好的，突然就生气的样子，果然是叛逆期么？

　　顾阳熙转身就走，身边的孩子连忙跟了上去，怎么生气了？

　　“顾阳熙，我有话要对你说，跟我过来。”苏暖也不看他脸色就拉着他急速往前而去，身后的人只好停下身来，让他们单独呆着。

　　“你……”

　　“对不起，我说过，我不会和姐姐交往的。”

　　“那么。那个人是谁？”

　　“姐姐不用管了。”他甩开她踢着脚下的石头。“听说大学很闲，姐姐也该找一个配得上姐姐的人好好交往了。”

　　“顾阳熙，你明明知道！”

　　“你也见过我姐姐，她应该对你说过吧，小时候她连上学都要背着我，我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有姐姐，我也是姐姐带大的，说起来可能很奇怪，我甚至有很长的时间里都觉得我是姐姐的孩子才对，就是那样，你知道姐姐在我心里是怎样的位置，所以我不会和我叫姐姐的人交往。这是我的原则。”

　　“是么？可是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也叫姐姐么？”

　　“是啊，是姐姐。”

　　“那么生气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会和那个姐姐交往，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同意，姐姐说是不是？”

　　“你也是傻瓜。”她笑着笑着笑出了泪光。“那我们就看看最后谁更傻。”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你对不起的只是你自己，所以对不起我的也是我自己。”

　　我也是傻瓜，因为想她就躲在她生活的过的地方哭了，因为她主动的一个电话就放弃了之前一切说好的坚持，这么多因为所以，却没有一个因为所以能够解释究竟是怎样的把那个人放在了不一样的位置。

　　没有理由的，你就是想着她。这一点，很久之后的夏云森都莫名其妙，至少她对宁晨还是能说出几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