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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冬末,京城洒下漫天碎琼乱玉。

      大雪封门,往日热闹的街道此刻冷冷清清,人影稀落,唯独酒楼前伫立着一位年轻女子,轻纱羽衣随风飘动,与这雪景似是一体。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神态却悠闲惬意,眼底涌出几分欣喜。

      昨天深夜逃婚,为了甩开太子的侍卫,她可费了好大的功夫。

      谁能想到,今天之前,她还只是一个现代社会平平无奇的武术教练。

      每日日常教教小孩子基本功,收收房租,生活惬意的很,直到昨晚,她照常睡觉,再醒来时,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更离奇的是,这竟是张婚床!

      床头红烛摇曳,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独坐在奢华至极的婚床之上,枕边的空酒杯被扔在凌乱的床上……

      这杯子刺鼻得很,显然盛的是毒酒,装的八成就是她穿越来此的原因。

      屋外隐隐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细辛,找到太子殿下了吗?”
      “没有。”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隔着窗苏杳也能感受到声音里的焦急,“平日也罢了,这大婚之夜殿下怎也说走就走!”

      只听一声无奈的叹息,门被打开了。

      苏杳警惕地握拳,来人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道:“殿下今夜该是不来了,吃点东西早些歇息吧。”

      苏杳愣是从这冷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关心,稍稍放松了警惕,见丫鬟放下餐盘准备休息,连忙拉住她,试探问道:“殿下去哪了?”

      这个叫细辛的小丫鬟抿着嘴不肯说,苏杳并不意外,退而求其次,问了些简单的信息。

      一番交谈下来,她才心灰意冷的确认,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刚喝下毒酒的女子身上。

      今晚正是她和太子的新婚之夜。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苏杳抿了抿唇,无措地抬头看着房梁。

      她是个平凡人,的确喜欢混吃等死的奢靡生活,但皇家的深宫如食人魔窟,从不是她这种平凡人该呆的地方。

      这福气,她消受不起。

      若要她将身家性命依附于他人,那比凌迟还难受。

      如今之计,唯有逃跑才是上上策。

      苏杳端起床前的烛台,向床幔缓缓倾斜,火光映照在她冰冷的面庞上。

      火势如同鲸吞蚕食,外面的守卫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大喊着招呼同伴救火。

      苏杳提前翻窗藏在暗处,看着全府上下同时赶过来慌忙救火,利索转身朝反方向离开。

      因为不熟悉地形,迟迟找不到出口,眼看着火势即将被控制,苏杳开始有些着急。

      这时突然一个丫鬟跑过来,苏杳一看,正是刚才给她送吃食的细辛。

      没等她多问几句,守卫便察觉到此处,见苏杳面生,直接一刀刺过来,带着凌厉的杀气。

      苏杳推开细辛,不躲不闪,伸手接住长刀,猛地一转,长刀咣铛一声落在地上。

      青光闪动,映照在她平静的脸上,不等侍卫再发起攻击,苏杳右手迎着就是一掌拍出,抬腿扫起一片尘土,随后拼了命一般往外跑。

      翻过最远处的高墙,才算彻底摆脱了这囚笼。

      苏杳倚着墙,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喉头涌上难以言喻的铁锈味,不得不垂下头缓缓平复,难受如此,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雪花漫天卷地地落下来,轻轻地落在那只撑着地面的手背上。

      自由了。

      -

      吵吵嚷嚷的酒楼里,三三两两的酒客谈天论地,说到兴头上,拍着桌子愤起。

      可惜那人醉得不省人事,吐字叽里咕噜 ,只能勉强从话里听出“沈郁”“青楼”的字眼。

      苏杳的眼皮子抖了抖。

      菜还未上全,她眯上眼休养生息,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冷哼一声,一阵风从眼前划过。

      倏地,四家俱静,原先热闹的酒楼一时间匿了声息。

      苏杳抬眼看过去,青衣少年刀尖指向口出狂言的酒客,轻点了点他鼻尖,“酒喝多了,以为自己也配置喙当朝太子?”

      只见少年并未过多停留,直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我家公子此刻正在楼上厢房,请移步二楼。”

      原来教训酒客是顺道,找她才是这人此行的真正目的。

      苏杳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少年。

      原身本是一介孤女,被沈郁捡了回去当老婆,除了太子府的人,这偌大的京城,还有谁会认识她?

      沈郁还是找到她了。

      进到包厢时,他背对着站在窗户旁,身影颀长,宛如一颗笔直的松树,乌黑的头发以银冠固定,背影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苏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向前走了两步。

      听到脚步声,沈郁缓缓转身,看了她一眼,走上主桌,手肘虚搭在桌沿,慢慢抬起头,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门被轻轻阖上,整个空间只剩下二人。

      长风卷起院子里所剩无几的残梅,顺着窗户,悠然落在男人乌黑的发丝上。

      等这阵冷风吹过,沈郁才缓缓开口:“想逃么?”

      他歪了歪头,似是感到不解。

      比起沈郁的悠然自得,对面的苏杳打着十二分警惕,暗暗握紧双拳。

      “孤费了好一番心思,把你抬上太子妃之位,又许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提了一点点小条件,为什么要逃跑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杳丝毫不被这番话套进去,冷眼看着沈郁继续开口。

      “可惜了,”他叹了口气,又笑着道:“罢了,孤今日心情好,允你带着太子妃的名号去死,算你的福分。”

      沈郁突然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苏杳走过来。

      一步一步,似是踏在她的心上,踩得她喘不上气,满身冷汗。

      突然,沈郁掐上她的脖颈,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使了狠劲。

      不好,沈郁要杀她!

      苏杳脖间充斥着青筋,力气不断流失,她竭力抬起手,却如同以卵击石,窒息感瞬间入侵了所有感官。

      沈郁面容淡淡,嘴角上扯,颇有兴致的欣赏着这番绝望的美景。

      她的气息开始急促,窒息感瞬间入侵了所有感官。

      沈郁面容淡淡,嘴角上扯,颇有兴致的欣赏着苏杳脸上绝望的表情。

      她越是挣扎反抗,沈郁的手越是收拢……似乎面前的人越痛苦,他越兴奋。

      苏杳忍着剧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慌,不能让沈郁得逞……

      再次抬起头,她眼神冰冷锐利,直直盯着沈郁,一双眼充满怨恨,欲语还休。

      沈郁对上这双复杂戏谑的眼,果然愣住,手间力气松了片刻——

      苏杳抓住时机,猛地抬起胳膊,一阵剑光如风,紧贴着沈郁的侧脸划过,在俊秀的脸上留下一条血刃。

      这一刀只划开了沈郁一丝皮肉,却也让他惊慌,终于放开了手。

      苏杳跌落在地上,双手不断抚着颈间的红印,大口大口喘气。

      幸好昨晚与侍卫打斗时,抢来了一把短匕首,否则今天还真会被沈郁活活掐死!

      沈郁是真的会杀了她,苏杳不得不意识到一种最坏的情况——

      今天在这个酒楼,这间包厢里,只能活一个人。

      那赢家只能是她。

      她再次挥起匕首,眸中闪过寒光。

      “孤认输——!”一道响亮的少年音响起。

      沈郁摊开那只掐过苏杳脖子的手,举过头顶。

      ……
      苏杳的匕首急停在半空,神情倏地凝滞。
      “你……再说一遍?”

      这一刀,她对准了沈郁的心口,为的是一击毙命,然而握刀的手却颤抖的厉害,被沈郁一喊,就泄了力气,再下不去第二次手。

      “第一次杀人?”沈郁有些惊讶。
      他脸上漾开笑容,凑到苏杳眼前,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他一靠近,苏杳便往后退,威胁道:“想活命的话,就放我走。”

      苏杳笃定,沈郁不是她的对手,否则刚刚那一刀,不会划伤他。

      先逃吧,其他事有命再说。

      沈郁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不,孤需要你。”

      他一步一步,将苏杳逼退至靠墙,苏杳回头,已然退无可退。

      稍不注意,沈郁飞快的将颗药丸似的东西塞进她嘴里,捂着嘴逼她下咽。

      苏杳瞪大双眼,反射般举起匕首,迅速刺入沈郁腰间。

      空气凝滞片刻,唯有血液依然顺着刀刃滴落。

      “可惜了,这一刀没刺道要命的地方。”

      苏杳抽出鲜红的匕首,在空中挽了道漂亮的剑花,手腕一翻,刀刃指向一动不动的沈郁:“你给我喂了什么,毒药?”

      这局扳回了一城,她心情颇好,唇角倏而一弯。

      清浅的笑容似羽毛般,轻轻撩拨起沈郁的心弦。

      “是蛊虫。”他眼中的兴奋尚未消散,直直盯着苏杳道:“是让你离不开孤的东西。”

      苏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沈郁见苏杳吃瘪,捧腹哄笑。

      笑声扰得苏杳心慌,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就危机四伏,偏偏还有沈郁这么一颗不定时炸弹。

      “这是不打算放我走了?”苏杳气得也笑出了声。

      腹部的血流不止,沈郁低头笑着道:“催动蛊虫后,会比这痛千倍万倍,孤真的很期待到时候的画面,定会很精彩。”

      “以后,你便不能离开了。”
      沈郁脸色一点点苍白,却拼着一口气向苏杳挪过来。

      “够了。”

      沈郁这个变态,以生死做玩乐,用人心当筹码。

      先是要杀她,接着逼着她咽下蛊虫,现在手里握着她的命,竟跟她讲以后?

      哪有什么以后,无非是他还需要她:“明说吧,你的条件。”

      “什么什么条件?”

      苏杳:“让我离开的条件。”

      沈郁一愣,笑意加深:“离开?阿杳,孤不会放你离开,孤不舍。”

      苏杳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你真是有病。”

      “被阿杳嫌弃了啊,只要你能保护孤三个月平安无事,孤便为你取蛊虫,放你自由,可好?”

      沈郁一副同她商量的语气。

      事实上,苏杳根本没得选,命和自由,她无法兼得。

      朝中政权紊乱,二皇子虎视眈眈,群臣百姓千百双眼睛盯着,沈郁本身又绝非善类,仗着皇帝宠爱纵容,横行霸道,不知结交了多少仇家,他需要人保护,再正常不过,只是——

      苏杳不解:“三个月?”
      三个月后放她自由,她不信沈郁这么好心肠。

      “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过谁叫你是孤亲自选定的太子妃呢,”沈郁眼底蕴藏着笑意,轻轻扬起唇:“二皇子对孤这个太子意见很大,处处都要使绊子。三个月后,若羌族来我朝进贡,他一定会在若羌族来之前想办法杀死孤。”

      “为什么?”

      “孤的母妃就是若羌族人。他们精心挑选了一个和母妃长相相似的女子,届时献于父皇。父皇对母妃情深意重,倘若看到那位女子,必定大为感动。”

      “你的母妃……”苏杳犹豫着,没把伤人的话问出口。

      “没什么好避讳的。”沈郁摆摆手,“到那时候,她会是孤在朝中的最大助力,再想斗垮孤,难如登天。”

      “你觉得二皇子会破釜沉舟?”

      沈郁点点头:“若羌女子用蛊之术出神入化,他没那个胆子从若羌族下手,只会拿孤开刀。”

      这样说沈郁现如今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这厮身上有外族血脉,是如何成为一国太子的?况且平日行事随心所欲,其中必然少不了皇帝的纵容,这哪里是培养储君,根本是在把人养废!

      乱,好乱的皇室!

      “所以你需要我用太子妃的身份保护你三个月,对吗?”

      沈郁低头拉上她的衣袖轻晃,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孤那弟弟手段诡异,真是防不胜防,想了又想,只能找一个可以随时贴身保护的人,方可放心,阿杳,你不会忍心看着孤去送死吧?”

      苏杳深吸一口气,不忍心又如何?如今她体内尚有蛊虫这枚定时炸弹,想走又走不了,只能暂时答应,继续与沈郁周旋,来日再想办法取出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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