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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凌霄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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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瞳黑发男人的心脏,被青眼的女子一剑贯穿。
而他在倒下前,对着自己刚回来的孩子说:“快走……”
顾贤之站在家门口,他看着倒地不起的父亲,大脑一片空白。
即便过去梦到过多次,可他还是无法冷静下来去对待这段记忆。
所以他在与那陌生女子对视上时,心中的恐惧一如既往的瞬间爆发,同时身体也被这份恐惧驱使。
他转身就跑,害怕那女子追上自己。
这段记忆发生在是葭月,而那日也出着太阳。
但因为在葭月,即便有太阳,跑起来的他还是能感受到冷风。
寒冷裹挟着他,可他不在意,他已陷入恐惧,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跑下去,直到下山看到眼前的场景,才停下来。
红雨不知何时下,而他也不知自己何时站在宫殿前方。
顾贤之俯瞰台阶下方的同族们,看着同族们哀嚎尖叫着,身体像蜡烛一样正在融化。
什么情况?
眼前人们融化的场景,比父亲被杀所带来的冲击力更大,这使他大脑无法思考,只剩呕吐的反应。
他俯身呕吐,可这是梦境,他吐不出任何东西,而干呕的难受也迫使他跪在地上。
但这时,一个人蹲下在他身旁,手指向台阶下方:“你瞧。”
顾贤之顺着身边之人的指向看去,只见原本下方哀嚎尖叫的同族消失不见,剩一个黑发的孩子背对着他们。
而那个孩子注意到了他们,缓缓转过身。
“这就是他的诞生。”身边之人在孩子转身时,说出这话。
可这话出之后,顾贤之梦醒了,没能看清那个孩子的脸。
从梦中醒来的的他,还想去思考后半段的梦是怎么回事,结果身体苏醒,头疼立马找上门来。
他受不了,坐起身揉按太阳穴。
呃,怎么睡了一觉,头还是那么疼……
顾贤之疼得怀疑人生,碰巧萧重桦这时便推门进来。
“师父,快把药吃了吧。”贴心的萧重桦将止疼药和水给顾贤之。
见来者是自己徒弟,加上实在疼得厉害,顾贤之没多想便把药吃下肚。
药效没多久就生效,他感觉头没那么疼了,便松口气。
“呼……”
“师父,你下次还是莫要像几日前那样赶路了,我身子吃得消,你不行啊。”
顾贤之听徒弟那么讲,他转过头对其无奈笑道:“没办法,我有时听到事态严峻,很容易一下紧张过头。”
手拿茶杯,坐在床边的徒弟听完,盯着他的脸一小会,也无奈地叹口气。
顾贤之感觉不好意思,伸手摸摸对方脑袋:“抱歉啊重桦,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就算,还要照顾麻烦的我。”
“我不觉得麻烦,只要能帮上你就好了!”
狼族少年此话一出,顾贤之突然有股抱抱这狼族少年的冲动,但他忍下来,轻声笑笑说道:“有重桦你这样的好孩子陪伴,我真是有福气啊。”
而狼族少年对他说:“因为师父人好,这是你应得的。”
顾贤之彻底忍不住了,他直接像揉搓狗头那样对待狼族少年的脑袋:“你这孩子怎能这么讨我喜欢,真受不了一点啊。”
而按照平常来讲,萧重桦被他夸是会脸红害羞的,但这次却没有。
萧重桦被顾贤之揉搓完后,就主动抓着对方的左手,然后用脸轻轻蹭蹭那只手的掌心:“师父开心就好。”
与平常相反的行为,让顾贤之感觉像碰到了烫手山芋,快速把手抽回来。
接着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顾贤之吐不出话,也怕自己心虚暴露,就没把视线从萧重桦身上挪开。
但他又不敢看脸,就一直乱看其脖子以下任何地方。
借助外面的光亮,乱看萧重桦的他,发现对方日常编的小辫子位置不对。
“重桦,你这辫子以前是在右边的吗?”为缓和尴尬气氛,他索性把好奇说出。
而萧重桦愣了下,随之看向自己身体,然后发现辫子还真不在左侧:“欸,怎么编错位置了。”
“应该是起床太着急了,不过方才买药时为什么没发现啊……”他嘟囔着就要把辫子解开,但被顾贤之制止。
“好啦,只是位置错而已,也不至于重新编一遍,今日就这样吧。”顾贤之按住萧重桦的手时,看到对方胸前没有自己给的硬币项链。
他有点疑惑,但想到对方可能是像自己之前那样,在外时就把项链收进衣服内,便没去问为什么。
“师父今日可要出门?”萧重桦这时突然问他。
顾贤之快速把手收回去:“肯定要出门的,毕竟现在事情严重,而我们也已抵达地方,更不能拖拉。”
说着,他下床穿鞋。
而萧重桦还坐在床边,他盯着站起来的白发人片刻,小声说:“抱歉师父,重桦方才不该对您无礼。”
顾贤之没回应这话,他问:“现在几时了?”
“现在好像是巳时,”萧重桦对自己没信心,就又说,“我买药回客栈时只看了一眼时械,不确定对不对。”
“无碍。”顾贤之重新绑好头发后的小啾啾,“早点晚点都不妨碍我们去凌霄阁蹭吃的。”
“走吧。”
蹭饭话一出,萧重桦就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但人已经打开门,他只好跟上。
——
凌霄阁是个拍卖场所,但此地售卖不止珍宝,还有消息。
而阁主风归云,传闻只会对自己有利的交易感兴趣的无情之人。
但萧重桦这次接触后,觉得那传闻有点太离谱。
“重桦,这位风阁主是你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去叫他一声大师兄。”顾贤之笑眯眯拍拍萧重桦的肩膀。
名为风归云的黑羊男子揉揉眉间:“顾贤之,你怎么又开这玩笑。”
“因为当初愿意听我讲课的就你和阿清,而且你后续也粘着我,怎么不算我徒弟了?”顾贤之现在笑嘻嘻开玩笑的样子,跟前几日担忧焦虑过头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趁着萧重桦未开口喊自己大师兄,风归云想把那话题结束:“我知你不愿直接开口说严肃事情,但也莫要这样拿我开玩笑啊。”
结果他听到顾贤之说:“真没想到你当上这第一拍卖场的主人后,性情居然会变得如此冷血,连我们几年师生之情都不要了。”
“不是……”风归云并非是传闻那样冷血无情之人,他清楚记得顾贤之授予自己很多知识,也感恩其愿意不厌其烦的教自己。
只是他比凌鹭更傲娇些,所以才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自己是其的弟子。
而且他若真如传闻那样冷血无情的话,就不会在知道对方是逗自己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服软认输:“罢了,那你就让他喊吧……”
“还是算了,这个玩笑就不用再进行下去了,反正气氛最后会严肃起来的。”顾贤之饮完茶水,“还是谈正事吧。”
谈及正事,风归云回到跟人谈交易时的状态,面无表情:“在收到你传信之后,我又收到了北帝的传令,虽然令章是真,但我还是不能带你去信物存放地。”
谈及正事的顾贤之也不似往日温柔,虽没像风归云那样把情绪封闭,但他对事也是认真的:“这情况我能理解,所以我不会强求跟随你一同去取信物。”
风归云为顾贤之空的茶杯倒上茶,继续说:“但我也不能带信物来此地给你。”
“为何?”茶杯又被添满水,顾贤之食指单指叩击桌面两下表示致谢。
风归云盯着那一直垂首的狼族少年,道出原因:“因为我不信任你身边之人。”
长辈们谈论事情,作为晚辈的萧重桦自然不会打扰。
他本来做个听话筒就完事,结果现在话题突然指向自己,他不知所措起来。
萧重桦抓着顾贤之袖子一角,向其发出求助目光。
顾贤之则轻轻拍拍萧重桦的手,然后对风归云说:“无妨,我听你安排就是。”
风归云又观察萧重桦片刻,接着他放下茶杯起身:“你随我走,他留在这等待。”
“好。”顾贤之颔首同意,起身跟上风归云的步伐。
不过在走出门之前,他还是给萧重桦留下一句叮嘱。
“重桦你听话些,乖乖呆在这等我回来。”
狼族少年听到师父的叮嘱,用点头告诉对方自己知道。
而白发人得到徒弟的回复,头也不回地跟随黑羊男子离开。
这屋内本只有三人在,但其中聊天的那两位已走人,所以只剩狼族少年的屋里十分安静。
狼族少年坐在原位,他听了一小会外面雨落的声音,然后拿起桌上自己那杯茶。
他一口气饮完茶水,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
风归云半途分别去取信物,顾贤之则被其下属,给带到凌霄阁的某处庭院内。
他来到亭子中坐下,垂眼看着自己双手。
因为等待无聊,他就开始随便想点东西给自己解闷。
他先想今天做的梦。
因为平常梦到父亲被杀那段记忆,都是以昏厥做为结束,所以他不明白这次为什么会多出一段奇怪的梦。
同族被红雨腐蚀,还有那个没看清楚脸的孩子。
后半段梦里的这两个都好奇怪……
为什么他会梦到这些?
顾贤之搞不清为什么,只得改变方向去想开乐章之塔的信物。
据他所知,降神乐章一共四张,而开塔门的信物则在星象四兽手中,但其中玄武所持的信物被一分为二,一半在玄武本人手上,另一半则由凌霄阁保管。
也因此,他在想要不要今日把两个都拿完。
不过这也有个新问题——如今北冥事态严重,玄武今日有空接见他吗?
此问题让顾贤之摩挲下巴思考,但他最后选择等会传信询问玄武是否有空。
而信物问题结束,他就开始想小徒弟的事情。
因为小徒弟被人说无法信任,所以他才会去想该怎么哄那孩子。
萧重桦于他而言,的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只是那胡思乱想的性格,有时对他来讲还挺麻烦的。
顾贤之心中对徒弟道着歉,然后伸手揉揉眉间。
但也不知是因为想着这会萧重桦的原因,还是其他,他在揉完眉头之后,脑海就突然浮现今日起床时的事情。
脑海中出现小徒弟抓着自己的手,然后用脸轻轻蹭手心的画面后,他突然老脸一红。
不是,他想得不应该是萧重桦反常的地方吗?
为什么还脸红了?
顾贤之被自己这行为无语到扶额。
而无语结束之后,他又觉得萧重桦那反常行为,并不是大事。
毕竟那孩子有时,的确会对他做出点亲密动作。
只是其大部分动作都是抱着他撒撒娇,而像今日这样,是挺罕见的。
但硬要说萧重桦今日不正常的话,他不知道错位的辫子与藏起来的项链算不算。
但这两个方面他能给出理由,可细想的话,又觉得有些漏洞百出。
自相矛盾,顾贤之头又开始疼起来。
“怎皱着眉,又胡思乱想想什么事了?”风归云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顾贤之听闻这话,他说:“在思考个问题罢了。”
“什么问题?”风归云坐在顾贤之对面,“是在想该如何告诉徒弟,自己隐瞒的真相吗?”
顾贤之一愣,他试探性问道:“凌鹭告诉你那事了……?”
“我若不知道降神乐章的后果的话,那我这凌霄阁不就白开了?”风归云感到无语。
“呃,好像也是……”
顾贤之尴尬地挠挠脸颊。
“你自愿牺牲的事,我不会像凌鹭那样劝说放弃,我只是想知道两件事。”风归云的红眼中倒映着眼前的白发人,“一是你的决心,二是你有没有告诉那狼崽子。”
两个问题出口后,顾贤之先深呼吸一下,随后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承接父亲的责任,自然要一做到底,哪怕是自己的存在会被抹除。”
“至于重桦的问题……”他垂下眼帘,“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告诉他。”
“但越是晚知道真相,所受到的心里伤害就越大,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虽然凌鹭曾以问题的形式,说过风归云这话,但就算两人都不说这意思相同的话,顾贤之也清楚不能拖那么晚。
可没办法,他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话,去告诉萧重桦真相。
他不喜欢萧重桦露出悲伤的表情,也害怕其会阻拦自己行动。
而趁着白发人还没陷入纠结,黑羊男子从袖中拿出装有半截信物的盒子,去终结自己挑起的话题:“信物我已带来,你要打开看看吗?”
顾贤之愣了下,随之他抬起眼问道:“我可以看?”
接着他就见到风归云无语的表情。
“北帝把都信物交给你了,你觉得能不能看?”风归云对他说。
“好像也是……”顾贤之哈哈尬笑着将眼前的盒子打开。
而那黑檀木的盒子中,躺着只有半个质感看起来像金属的白色弯月。
顾贤之看着这只有一半的信物,脑海刚准备去想点关注点不大对的事情,就听见一阵轻笑。
“来者何人!”风归云比他更快一步喊话。
顾贤之本就慢了半拍,可他转头看到来人之后,耳朵直接鸣声响起,同时大脑也一片空白。
那笑声的主人不是别人,是他最熟悉之人——萧重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