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鲧夫和他亡妻的过去》以我为始

36、离开云州

　　那非正常天气所带来的雪，只会落在云州境内。

　　就像启动后的阵法一样，这些雪不仅不会跨出规定区域，还顺带把云州跟接壤四国的地方区分的清清楚楚。

　　顾贤之也因看到这条明显的分界线，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向前方归属北冥国的小镇走。

　　萧重桦发现身边之人止步不前，他便拉住马儿，跟其一起停在原地。

　　“师父？”他回头询问。

　　顾贤之垂眼盯着地上的白雪，心中组织语言好后，抬眼去问：“重桦真的不回去吗？”

　　从云州城出来后，顾贤之在路上就时不时问萧重桦这个问题。

　　这是第三次问了。

　　萧重桦看了那眼前近在咫尺，归属的北冥小镇，感到无奈：“师父，我们现在都快到北冥了，你怎还问这个问题。”

　　顾贤之轻叹一声，他说：“因为我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我才想确认重桦你是否真的愿意随我四处奔波，去过那些辛苦日子。”

　　他的确有多管闲事的性子，但他更多是想劝人回去。

　　毕竟跟他到处跑，也与曾经所希望萧重桦能过的平稳日子相悖。

　　而且前段日子他还发现苍渊教的活动迹象，就更不希望人跟自己离开云州了。

　　毕竟当年明光城的祭神阵之事，让他愧疚到现在都未能解开。

　　想到即将开启的曲折旅程，还有可能会遇到的苍渊教，又让现在理智占据上风的顾贤之头疼起来。

　　他后悔自己昨夜的心猿意马。

　　他就不该轻易答应。

　　“辛苦又如何，虽说随师父你回云州过了几年安稳自己，但我也没忘过过去流浪的那些日子。”萧重桦觉着这话有些刺耳，他又连忙说，“而且师父你不是希望我能成长吗，我这次跟你四处奔波，也算是一种锻炼啊。”

　　见顾贤之低头盯着地面沉默不言，他无奈继续说：“师父，我知你现在理智占据上头，可现在我带你走的事情已发生了，这是无法更改的过去。”

　　“虽说如此，但现在你还未走出云州，也还有反悔的机会。”顾贤之所说的话依旧是劝说，甚至带有渴求。

　　白发人方才说那话时，并未抬头与狼族少年对视。

　　而听出渴求语气的狼族少年，将手中的缰绳抓紧，然后抿紧唇，又张口：“可我想陪着师父，我不想你再孤独一人去面对那些麻烦。”

　　话落，安静听完的白发人抬起头。

　　而这回，是轮到狼族少年没看白发人了。

　　白发人小徒弟因那话，心中五味杂陈，他张口想要吐出话语，可最后还是听着对方讲述。

　　“你每次回来与我讲述外面的事情时，都会无意间地说自己一个人太累。”师父依旧没开口，萧重桦便继续下去，“我一直记得这些，而它也是我努力想要变得有用的原因。”

　　“重桦……”顾贤之轻皱眉头，他才吐出两字，便被打断。

　　“变得有用，就不会再像几年前那样，只能被人保护，什么都做不到。”萧重桦抬起眼，与眼前蹙眉的白发人对视，“同时，我也有能帮上你的资格。”

　　他这双蓝眸澄澈，就像昨夜鼓起勇气带人逃离时的一样，除了认真，其余情绪找不到踪影。

　　“我想尽所能的帮上你，我想让你之后的奔波不再孤身一人。”他也是借此机会，说出心中藏着多年的渴望。

　　年轻人的朝气。

　　还有那满腔的热忱。

　　这两种都是顾贤之渴望的想得到的，他当初对春雪阑抱有感情，也是因此而喜欢。

　　也因此，他很容易就会被能表现出这两样的人给打败。

　　例如现在，他败给了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的萧重桦。

　　顾贤之试图挣扎，想把心墙重新筑起，可渴望将墙粉碎得一干二净，再无反抗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那份渴望，所以在沉默之后，他最后一次叩问萧重桦是否真心：“随我奔波只有危险，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萧重桦回答也是不变。

　　而顾贤之与之对视几秒，叹气一声，拉动缰绳带着马匹继续向前：“走吧，我们到镇上休息。”

　　萧重桦不言，他跟随在顾贤之身旁，跨过边界线，来到眼前的归属北冥国的小镇上。

　　云州那边不久前雪停，而这座名为长河的小镇，则在不久前才停止下雨。

　　青石板被雨水浸透变成深色，牵着马匹的师徒两人踩着这湿漉漉的地面，找到客栈入住。

　　马匹在交钱后，就被店小二带走安置好。

　　但他俩没有立即上楼歇息，反而在楼下与老板娘打探消息。

　　“北冥各地近来可好？”顾贤之说着，递了一枚银元过去。

　　老板娘见状，收下银元回答：“都不大好，现在北冥这场雨让粮食问题变得更紧张，虽然我们这里还能过得下去，但前日有个从良禾城来的人，他们那边不止闹饥荒，还被邪魔频繁入侵。”

　　“这边情况怎么愈发严重了……”

　　顾贤之听完情况是掩嘴呢喃思考，而萧重桦愣在原地。

　　时隔多年，萧重桦再度接触外界，而第一个知道的，是自己出生的国家在遭受苦难。

　　如今北冥粮食情况和云州一样紧缺，但在邪魔上又不同，云州有天然灵力屏障，能隔绝邪魔入侵，可北冥却不一样。

　　北冥也和其余三国一样，除非是大城市，其余对方都会被邪魔侵扰。

　　萧重桦虽然离家那么久，可他从未忘记过自己还活在世上的亲人。

　　所以他在听闻北冥国遭受这样的苦难时，才会愣神。

　　他不知自己现在是虚伪心在作祟，还是真的在关心。

　　他萌生出想回出生地的海河城，去看看哥哥姐姐情况的想法。

　　可他在不久前，就已答应过要陪伴师父。

　　他不能食言。

　　萧重桦心生出迷茫，但外面突然响起的尖叫，强迫他集中精神。

　　“邪魔来了！”

　　邪魔！

　　萧重桦听闻这二字，下意识地去看身旁之人，结果对方行动快速，直接冲出了客栈。

　　顾贤之在听见邪魔二字后，便飞奔出客栈。

　　他来到外面，习惯性地召唤出冰剑插入地面，接着又催动体内所有的灵力，去安抚外头四散奔跑的北冥百姓。

　　他散发的灵力足够快速，有些百姓得到安抚，躲避着邪魔的攻击，往他这边过来。

　　百姓们现在是得到暂时的理智了，但因为出现一个致命问题——他只能站在原地，不断散发灵力去引导人们过来。

　　而如果他离开原位，选择去攻击的话，人们又会因为恐惧邪魔而乱起来。

　　该死……

　　顾贤之咬紧牙，大脑疯狂思考该如何解决。

　　但事发突然，一个向他跑来的羽族女子，在仅剩几步路时，突然摔倒了下来。

　　而那像狼羊鸟三种动物拼接的邪魔，又紧跟其后。

　　这下他脑海只剩攻击的想法了。

　　就在顾贤之准备抬手召唤冰弓射箭时，一把被水包裹的刀贴着他身侧飞了过去，直击那准备飞扑的邪魔。

　　他愣了下，然后就看到萧重桦飞快跑过去扶起那羽族女子：“你还能走动吗？”

　　羽族女子向萧重桦点点头，然后起身往顾贤之身后跑去。

　　“师父，我去拖住那邪魔，你尽快布置庇护结界！”

　　顾贤之被萧重桦这话喊回神。

　　他看着眼前正在和两个邪魔缠斗的小徒弟，又变出一把冰剑，转身让身后的北冥百姓带走：“来人拿我手中的剑插入到人群后方的地面上，我现在要施展庇护结界。”

　　——

　　邪魔虽然会不断进化，但又分为两大类，特殊与皮厚。

　　进化皮厚的邪魔就和字面上一样，只是单纯的皮厚，能抵挡很久的攻击。

　　而特殊的则千奇百怪，对付起来都很棘手。

　　就例如现在这个。

　　萧重桦本以为有灵力与水咒加持下的刀，能一击贯穿并杀死那邪魔，都没想到过其会像蚯蚓一样，分裂成两半。

　　同样的，他也没想到过自己人生第一次实战邪魔，是直接遇到棘手类型的。

　　但为百姓安全，他只能在心中说声倒霉，然后拿着刀追着攻击那分裂成两个的敌人，逼它们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

　　好在大部分邪魔只会想着吃和破坏，有智慧的不多。

　　而那一分为二的家伙，不断被他攻击，却又抓不住他。

　　所以在他攻击没几下后，便急眼起来，吼叫着不管不顾地追逐他。

　　萧重桦则仗着反应速度快，在躲避和攻击的同时，又分心去想其他。

　　邪魔虽然在不断进化，与早期的不大一样，但它们没有脱离天道的规则，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萧重桦现在所面对的邪魔，分裂的能力看起来的确恐怖，但它们也只能分裂成两个。

　　而分裂也会让本身的力量平分成两半，且无法再合成回去。

　　妖族之所以将此归为棘手类型，不止因为能分裂的特殊，也因为想击杀它们，必须得同时进行。

　　萧重桦的分心，就是在思考如何同时击杀这两。

　　他在想，要不要引导那两东西，让它们位置重叠，然后快速出击？

　　但他又很快觉得不行，毕竟那也一样要考验自身的反应速度。

　　他脑海正思考着其他办法，其中一只邪魔便猛地冲过来，想一巴掌把他扇飞。

　　萧重桦感知到危险，快速架刀。

　　但邪魔力量太大，即便格挡成功，他也被那股冲击力给搞得向后滑行十几步。

　　萧重桦不在意自己被打后退滑行那么远，他只在意自己最快的速度，能不能躲避这两只邪魔的夹击。

　　而那两只像狼羊鸟拼接的邪魔，在萧重桦后退完站稳的那刻，就同时朝其发起进攻。

　　但它们在接近并做出飞扑动作时，突然拔地而起的寒冰，同时将它们贯穿。

　　萧重桦则是在做完闪避动作后，才感受到寒气。

　　“还好赶上了。”不等他转身确认邪魔情况，顾贤之的声音便传入耳。

　　他循声看去，只见那穿着绿袍的白发人来到最近的邪魔前方，在打量尸体几眼后，掩嘴呢喃。

　　“居然不是魅级别的……”顾贤之看着地上的黑血，继续喃喃自语，“不对，长河镇也被会被云州的灵力屏障庇护，那这魉级的邪魔是怎么敢跑过来的……”

　　云州的灵力屏障强大，能帮周围四国的小镇和村庄，挡一挡魅级以下的邪魔。

　　而这邪魔是魍级别的，按道理来讲，是不敢靠近长河镇的。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云州的灵力屏障弱了？

　　顾贤之紧皱眉头，他不敢多想，也更坚定要快速取乐章的想法：“重桦，我们要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