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Caru

3、Permeated.

　　日常储备魔力于青铜色苹果，需求时再一气摄取——当藤丸立香偶然和从者们聊起相关话题时，伊斯塔尔总会率先惨叫这是什么绝妙的省钱主意，为什么她（凭依的少女）的时代没有此等技术只能动用宝石这劳民伤财的玩意云云。而后一脸好奇，问立香依靠自身魔力种出来的苹果是什么味道。黑发少年努力回忆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苹果的味道哦。比银苹果淡一点……比赤铜苹果甜一点？”距离上次吃青苹果时间太遥远，描述也因此含糊许多。
　　“哼～？就是说，存货不少咯。那有没有考虑过在Servant中贩售它们呢，Master？”赚钱雷达哔哔作响的金星女神支颐相看，兴致高昂，“想必会有很多Servant感兴趣吧，由你的魔力凝结成的苹果。大家都一视同仁地接受迦勒底提供的魔力，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嘛。”
　　“……请容我考虑。”
　　自身并非优秀的魔术师，用此等平凡人类的贫乏魔力种出来的苹果留着自己吃吃也就算了，送给英灵们的慰问品怎么说也得是黄金苹果那样的高级货。立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待到返回My room，他打开储藏室看着囤了满柜的光泽饱满的青苹果，忽然嘴馋，伸手拿过最上面的一个，凑到嘴边。
　　咔嚓。
　　——“嗯？！”
　　迦勒底保存食物的黑科技不容小觑，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苹果仍然脆爽多汁。然而一口下去，立香却怀疑苹果是不是从芯开始变质了，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到地上，又下意识忍了回去，出于不随便浪费食物的心态再细细咀嚼，试着辨明。
　　果肉的质感毫无疑问属于苹果，从中扩散出的味道与香气却大相径庭。是另一种存在感极强的，甜而不腻清爽怡人的，让他联想到金澄澄颜色的果香。
　　“柑橘？？”
　　立香诧异地注视着手中的青色果实和暴露出来的奶黄色果肉，视觉告诉他这真是苹果，于是少年怀疑地又咬了一口。柑橘味益发浓郁，与脆生生的质感合而为一，新鲜得不可思议。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味觉出错，他拿出其它苹果作为对照，结论是只有他种出的青苹果变了味道，原因不明。
　　“什么时候的事情……所有的青苹果都是这样吗？”
　　没有那么大的胃逐个确认，也搞不懂这样的苹果会不会吃出问题。令他有点在意的是这份香浓而熟悉的柑橘味，比普通的更为不同。没有一丝酸涩，甜得过分完美，他忍不住展颜轻笑。一定曾经在哪里，品尝过极度相似的果物——
　　托着苹果的手一顿，立香瞪大双眼，记忆中的场景被味觉唤醒，历历在目。
　　“是查理给我吃过的橘子！最终再临的时候……”
　　犹记得重回冒险者姿态的白银骑士，领着年轻的御主启动了模拟装置，在它提供的充足空间中，展开了他的第二宝具·Charle Patricius。那是藤丸立香第一次见识到查理曼依靠自身魔力构筑的庄园，他们漫步于两侧树木葱茏的小径，又在硕果累累的柑橘林中休憩。彼时阳光炽热耀眼，而查理曼的表情更胜一筹地明亮灿烂。
　　“也就是说，我会拯救你哦！Master。”
　　“要吃水果吗？”
　　春风般的剑士，刚说完教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的颇有骑士风度的发言，就紧随其后递来圆滚滚的清甜的柑橘。两个人坐在树下，枝叶轻柔作响，光影流转果香四溢，立香珍惜地一瓣一瓣享用来自圣骑士之王的馈赠，沉浸于那人身边久违的惬意与宁静，也无暇追究口中柔软甜美的果肉其本质是什么。
　　……如今则不得不深思。虽说事实上答案也根本不复杂。
　　“～～～！”
　　少年猛然蹲下身去单手捂脸，被呼之欲出的结论耻得满面通红。啃了两口的苹果无处可去，留在另一只手中持续散发着暧昧的柑橘香。
　　——自那以后时光如梭，他与查理曼的关系渐渐变得亲密，最终情意相通身心相许。立香只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年轻男孩，抗拒不了热恋中生机勃勃的渴望。他热情的骑士对此也乐于配合，各种兴之所至的，临时起意的，积蓄已久的，以及在某些闹矛盾场合，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行事地点甚至不局限在御主房间，再谈及细节就太过限制级，着实不利于孩童从者的教育和发育。总而言之，当其他Servant都还在惦记御主的魔力苹果时，十二勇士的王早就从本人那里开了数不清的小灶。这当然是名为爱的特权，仅此一人能赋予。
　　在这一次次行使特权的夜晚，自己究竟……在查理的手中嘴里倾泻过多少魔力，又被剑之英灵饱含魔力的体/液填充了多少次。情到浓时他还甘之如饴地纵容对方，为追求欢愉而缠着查理不停索求，事毕连清理工作都做得草率，反正以太之物总会消失。
　　……的确是消失了，在藤丸立香的身体深处。
　　一点点侵入，一分分攻陷，像国王掠夺领地，插上专属的旗帜。一步一步，直到与他的生命力融为一体。
　　平时他们的关系亲昵却并不张扬——留在体表的亲吻的痕迹会被医疗队视为瘀伤彻底医治，少年御主穿着夏季礼装时显露人前的总是没有疤痕的光洁的身体。外表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这个人切实地属于名为查理曼的从者，他还是那个一碗水端平数百英灵的迦勒底的Master，大家共同的契约者。
　　然而，在藉由御主魔力栽培出的苹果被咬开的一刹那，柑橘的香味渗透果肉，藤丸立香意识到了不可回头的事实。
　　『——法兰克的王已将他占领。』

　　查理曼回到御主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家Master脸红蹲地手里还攥着一个吃到一半的青苹果的奇怪光景。
　　“Master？”他边关门边出声喊他，“怎么啦？是肚子疼吗？”
　　回来得真是时候！立香恼羞成怒地抬手将苹果砸过去：“还不是因为查理你……！幸亏我事先尝了一口，要是把这种东西送出去，全迦勒底的从者不就都……到时候大家会怎么看我啊！”
　　查理曼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啪一声稳稳接住飞向面门的苹果，满头问号神色疑惑，像是真心不知情：“什么啊，是说这个苹果？没记错的话是立香你自己种的品种吧，出问题了吗。事先说好，我可没有动过你的树苗哦！”就算是吃睡同处的常驻从者，他也非常自重，从不擅自乱碰御主的个人物品。
　　“不是那个意思……你尝一口就知道了。”立香嘟囔着坐到床上，脸热心跳的感觉还没散去。
　　“欸？！”看了看还剩大半个的来自御主魔力的苹果，查理曼莫名有种“这是不是间接接吻”的想法，不免也跟着一阵脸红，“可以吗？这东西你没给任何Servant吃过吧。”
　　“查理是例外。”人类少年瞪了他一眼，尽管眼神威慑力为零。
　　……怎么回事今天的立香好像特别可爱？！圣骑士帝压抑住胡思乱想，对着被咬过的地方就是一大口，接着表情也微妙起来。
　　“吃起来不对劲吧。”
　　“不，怎么说呢……和平时从你那里获取魔力的浓度比起来，差太多了。”诚实地发表感想，但还是很认真地把苹果吃了个精光，查理曼舔舔手指，“对别的Servant来说或许可以作为临时魔力源，我这样的胃口……完全不够啊。”
　　哈？立香歪着头看过去：“问题不是魔力浓度……不、也可能是，毕竟……”苹果现在的成分到底是什么实在很难说清，他的脸皮也没厚到能拿去给小达芬奇分析的地步，“你没吃出来这不是苹果的味道吗？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嘛……”查理曼眯起湛蓝的眼睛笑了笑，“我无所谓哦。不管它是什么，只要包含你的魔力，对我来说就是最美味的东西。”
　　意有所指。在无数旖旎的晚上，中场暂停的间歇，立香在余韵中喘息着让查理曼“不要咽”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带着杀伤力炸裂的帅气表情，轻轻舔过嘴角，如此作答。
　　……说这个作甚！会想到不该想的事情啊！少年御主登时彻底放弃追究，无话可说地别过脸去，热气蒸腾。
　　“算了……这些青苹果，就留着我自己消化吧。”一颗都绝不给出去，也势必严防不被其他从者染指。
　　“？既然Master这么说的话。”
　　“另外，查理，还有件事我现在很好奇，可以拜托你吗？”
　　“什么？”
　　“我想再尝尝你之前给过我的橘子。”语调里带了丁点不易觉察的期待。圣骑士之王的魔力，会否也已经沾染了属于藤丸立香的气息？
　　“……好啊。”
　　仿佛终于猜到了御主心里所想，银白的圣骑士半垂下眼淡淡微笑，“只是，可能会和那时候的味道不太一样。要是觉得难吃，就提前和你说抱歉啦。”
　　黑发蓝眸的少年闻之一愣，随即惊喜地摇摇头：“我也一样，只要是查理种出来的水果，什么都会觉得好吃。”
　　莫如说，这种异变的新奇感才是求之不得。那是他也深刻占据对方的证明。
　　——而结果正如立香所料。
　　苹果味的橘子吃起来，同样别有一番风味。

　　·含一些夏露露满破卡面的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