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二选一（无限）》菲辰

1、第一章 最后一个任务

　　一望无际的沙漠，点缀着一抹绿意。

　　偏偏不是绿洲，是一棵半人高的仙人掌。

　　葱绿的外衣上，只余一根小指长的针叶立在顶端，秃头的真实写照。

　　烈日高照，暴晒下的沙漠出现了层叠的虚影。

　　一阵风刮来，卷起沙粒扑向唯一的阻碍。

　　一扇透明的门突兀的立在沙漠中，薄得像卡纸一击就碎。

　　门无声的打开又关上，透明的门上映照出一个人的身影。

　　白半袖牛仔裤，肩宽窄腰大长腿，一张折叠度极高的浓颜，二十出头的男大生一枚。

　　薛阳，二十一岁。

　　卷入全息游戏《伴我明天》时刚上大二。

　　在游戏里呆了一年，快要摸到通关的门卡了。

　　扑面的黄沙和灼人的太阳都是假的。

　　这间屋子是薛阳一开始进入游戏接任务的地方。

　　新手礼包都不给的情况下，花钱改造怎么可能。

　　薛阳伸手揪下仙人掌上最后一根刺。

　　紧缩的刺舒展开，一张任务提示卡落在手中。

　　“救奶奶？”短短三个字傻了眼。

　　谁的奶奶？

　　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关系等等，总得给一到两个提示吧？

　　薛阳顿时两眼一黑，恨游戏策划者恨的牙根痒痒。

　　不断的自我安慰，最后一个任务，有难度无可厚非。

　　做完这一个他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念他未读完的大学。

　　翻看提示卡的背面，依旧是一组凹凸有质的古朴花纹。

　　起初被好多人认成盲文，花费心思去解读。

　　薛阳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连蒙带猜就更甭想了。

　　后续关于花纹，悄无声息的再无人提起。

　　“以前好歹还有前情提要，越到后面给出的提示越少，压根不想让人通关。”

　　薛阳吐槽游戏方不做人，只想压榨他这种抱着一线希望进入游戏的劳动力。

　　大二刚开学返校当天，薛阳正常过马路。

　　一辆轿车冲过来，眼看要撞上了，一股外力拉他进入漫天荒漠的空间。

　　两条路可选，一是，呆在游戏中完成全部的任务通关，带着游戏里给的奖品回到现实，避开当天的灾祸。

　　二是，不接受这份工作，马上送他回去被车撞。

　　薛阳在游戏的逼迫下选择了前者，害怕万一瘫痪在床，请护工的钱、复健的钱哪来？

　　大学都是他咬着牙半工半读考上的，还欠着学校的助学贷款。

　　父母各自再婚，哪还管他这个拖油瓶，九年义务教育一结束，连生活费都断了。

　　庆幸这个游戏是生活类别，不是恐怖、鬼怪一类的吓人副本。

　　薛阳怕鬼怕的要死，根源出在高中。

　　那时不知天高地厚，好奇心又特别旺盛，跟着同班级的几个同学玩笔仙。

　　笔确实动了，薛阳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黑影。

　　送走笔仙的时候，后脖颈一凉。

　　从那以后大事没有小事不断，薛阳怀疑是笔仙惹得祸。

　　求了一道符戴在身上，过了半个月心慌的毛病才好。

　　吓得他连着两年不敢走夜路，地上一有非人的影子就紧张。

　　上了大学才彻底摆脱疑神疑鬼的状态，或许是大学里文曲星君庇佑。

　　薛阳踢了踢一根毛不剩的仙人掌，巴望着能再吐出只言片语。

　　等了半天毫无动静，薛阳叹着气拿着卡片来到门前，往透明的门上一贴。

　　透明门变成黑色，传送通道开启。

　　薛阳打开门走进去，眼皮凑趣的跳了两下，心里说不出的惴惴漫延。

　　………分……割……线……

　　站在车水马龙的人行横道上，周围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闷热的天气像蒸桑拿，让人格外烦躁。

　　正前方黄灯一闪变红，旁边的方框中在读秒。

　　右前方斑马线的尽头，一组亮起红色小人禁止通行的指示灯在闪，快要坏掉似的。

　　“我不像你，不用为毕业找工作发愁，一切在进入大学时就被安排的的明明白白。”

　　说话的女孩扎着简单的丸子头，手上拎着漆皮小包，右手食指微曲，百无聊赖的抠着大拇指上新贴的甲片。

　　时不时抬头看向正前方的红绿灯，脸上挂着化妆都掩盖不掉的疲惫。

　　“一转眼大四过半，时间如流水。”

　　再不会有偷懒的闲散时光，下半年刚开学就得忙着为毕业之后的前程奔波，王慧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班里的同学都在为工作不停的递简历、面试，我们这个专业读研考博出来，要是没个正经接收的地方，真不如不读。”

　　社会是残酷的，学校所学专业总落后于市场需求，找工作更难了。

　　“班里好多同学私底下挺羡慕你的。”王慧也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不说话？”身边人像个哑巴，就她一个劲的说，对方连个回应都没有。

　　王慧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向同班同学，“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入眼，薛阳像受惊的兔子打起了磕巴，脑袋仿佛炸开，耳中全是嗡鸣。

　　王慧瞥了眼正前方的秒数，快到了，话头一止与人道别：“今天走左边，不能和你同行了。”

　　前方朝左行的指示灯亮起，王惠挥手同薛阳说再见，快步走向左边车道。

　　一辆飞驰的黑色小轿车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中间的护栏被撞翻在地。

　　车子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轮子擦着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火花四溅，直接拐向右侧。

　　“砰！”

　　身穿浅蓝色长裙的身影被撞飞出去，路上的行人和车辆纷纷避让。

　　被撞的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周一片惊呼声。

　　有人上前拦下肇事车辆，有人在呼唤周围的行人，寻找路过的医护人员，有人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不远处的交警匆忙赶来，指挥拥堵的交通，疏散站着不动帮不上忙的群众。

　　趁乱从轿车上下来，计划逃跑的司机被堵了个正着。

　　手往口袋里一伸，司机亮出了折叠刀，面目凶煞的威胁着拦路人。

　　交警冲上去夺刀，其他人也一起上去帮忙。

　　警民合力将人制住，脸朝下死死的按在地上。

　　粉白的小皮包滚到了肇事车车轮下，那是她跟着王慧一块去精品店选的包。

　　相同的场景冲入视野，分毫不差的与薛阳脑子里旧有的记忆完全重叠。

　　呼吸猛地一滞，薛阳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色由红转白。

　　前方绿色的指示灯亮起，身边等候的行人纷纷朝前方走去，不大不小的话音中，议论着刚刚发生的车祸。

　　唯有薛阳愣愣的像块木头站在原地，目光僵直的盯着左前方躺倒在地血流满脸的室友王慧。

　　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差点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

　　救护车与警车到来，警笛声乍响，拉回了薛阳不在状态的意识。

　　哆哆嗦嗦的摸向短裤右侧的口袋，掏出手机按开界面，眼睛瞬间定格在屏幕所显示的日期与时间上。

　　“二零二四年，八月八日星期四。”

　　薛阳眨了眨眼睛，点开屏幕进入界面，急慌慌的打开日历去确认。

　　“是，是……”薛阳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差点连手机都拿不住。

　　“我，回来了？”眼眶一红，一滴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设置成屏保的照片上，奶奶的笑容格外亲切。

　　她以为一切都回不去了，没想到一切回到了原点。

　　薛阳抹去屏幕上的泪水，找到家里的电话打过去。

　　“嘟……嘟……”

　　响了很久没人接，薛阳慌了。

　　一面不断的重拨，一面拔足狂奔，在指示灯变红前冲到对面。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车祸的王慧，满脑子全是奶奶死前的一幕。

　　眼泪不停的流下，滑过脸颊很痒，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薛阳害怕与奶奶再次天人永隔。

　　哪怕这是一场迟来的梦，请让她救奶奶一次。

　　风吹乱了发丝，吹干了脸上的泪，奔跑中的薛阳突然停下。

　　她家附近有个派出所，调头往左拐个弯就是。

　　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进了派出所大门。

　　握着手机的右手满手是汗，一位民警朝她走来。

　　薛阳红着眼睛看向对方，张嘴想说，我奶奶……

　　民警注意到慌里慌张冲进门的姑娘，走上前去询问：“有什么事我能帮到你？”

　　“我……”薛阳动了动嘴唇僵在原地。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

　　理智告诉她，将要发生的事情眼下还未发生。

　　报警相当于报假警，浪费警力的情况下打草惊蛇。

　　民警留意到姑娘的情绪波动较大，一时开不了口也是常事。

　　指着靠墙那排椅子，民警说：“到那边坐下，静一静再讲，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说着转身朝水房走去。

　　说不清的，说不清的！

　　她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按照上一世发生。

　　薛阳害怕成为狼来了的正主上社会新闻，被认定是个疯子。

　　没有按民警的话坐下重新思考，薛阳扭头转身从派出所跑出去。

　　整个人浑浑噩噩，大步流星朝家的方向走去。

　　抓着手机的大拇指下意识在屏幕上划动，触碰到电话本中的一个。

　　屏幕转到拨打界面，吓得本就魂不守舍的薛阳立刻掐断。

　　仔细一看，刚才拨过去的是一个曾经出现过的，上辈子却一直没有打过的号码。

　　备注上写着秦队长，爸爸妈妈一再让她背下来的电话。

　　说是有困难如果家人不在身边。就打这个电话。

　　映像中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是那个裤兜里揣着枪，偏说是玩具的高大男人。

　　想到枪薛阳停下脚步，盯着屏幕犹豫再三，按下回拨键。

　　手机搁在耳边，脚下的步子随着响起的嘟嘟声时快时慢。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薛阳的心沉入谷底，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打过去，第四次电话通了。

　　“喂？”低沉的男声自电话另一边响起。

　　薛阳深吸一口气眨着眼泪道：“我是薛阳，我奶奶在家被人劫持了，你能不能快点来救人。”

　　电话另一边的人听着打电话的人急喘心焦的话音，皱着眉头问：“报警了吗？”

　　“来不及了，求你，快点来救人，歹徒手里有枪，不是玩具！”薛阳抹着眼泪，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只希望这一次改变命运。

　　“你在哪？”秦章眉头拧紧，听着不像是恶作剧。

　　“在回家的路上，再有十五分钟就到，你带着枪快点来。”

　　薛阳停下脚步，她不能说得太多害怕蝴蝶效应。

　　听到哭腔意识到事情的紧急，秦章拿下手机，看了眼打来的电话号码。

　　记起对方的身份，秦章连忙回了句：“好，我十分钟后到，你在家附近找个地方等着，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薛阳只希望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挂上电话，薛阳看了眼时间，距离劫匪闯入家中还有半个小时，应该能够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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