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叶阁》萧度然

17、好久不见

　　为什么还不出现？
　　这么多天来，流火一直在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可是却一点踪迹也没有。
　　莫非……那真的是假的？他突然颓然地倒在床上，心中那种本已消失的悲凄又忽然卷土重来，强势地占据他整个心，快要窒息的痛苦压迫地他甚至连思考都不能。
　　就是那种似乎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
　　拜托你……拜托给我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抓小偷啊！那个小孩是小偷！”
　　窗外的大街上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流火皱着眉头，心底却有一种感觉，迫使他不得不转头看向窗外——那种感觉告诉他，如果他不回头那么他会错过对他来说最最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就那样看见了，曾经看了千遍万遍的深紫色眸子。
　　那双幽紫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
　　紫色眸子的少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竟呆愣地站在窗外的屋檐上，灵魂就好像被他牵走了似的，不得动弹。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多久的人儿！
　　流火忽然就泪流满面，他果然不会死！他激动地冲上前，想要一把扯他入怀，却不料那少年猛一瑟缩，脚轻轻点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火的身子猛地僵住。
　　想要拉他的手定格在空中，好像他拉住了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
　　——而事实上，他的手中，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大街上，黄脸的中年妇女嚎啕大哭。
　　而流火，就以那样的姿势，一直到暮色四合。

　　——为什么他会不记得我？

　　东方潇不记得流火，这是什么状况？
　　直到墨夷染送饭进来，她看见的就是倚在窗栏边喃喃自语的混沌的流火。
　　“喂，你发什么疯？”墨夷染奇怪地放下饭菜，走过去，“都这么晚了还吹冷风，纵使是神仙也不能这么吹啊！”说罢，想要去关窗。
　　流火突然神情激动地拦住了她，提高了声音：“不准关窗！”
　　被他这么一吼，墨夷染吓了一跳，抚抚胸口：“流火你真的是发疯了！你想吓人么！”
　　流火却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晌他开始笑，扶住墨夷染的肩膀：“染，潇儿真的回来了！”墨夷染的脸色白了片刻，咬住下唇狠狠地说道：“流火，我难道没明白地告诉你么？东方潇，灰飞烟灭再也不会活了！”这个傻瓜……她转头看向窗外，他究竟是有多爱潇啊……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屋檐上静静站着的那个人的时候，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银色的长发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凌厉的光芒，深紫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狭长双目，温柔的脸部线条——一切的一切，都构造成了那张天下无双、她无比熟悉的倾城容颜。除了他的身形成了少年的模样，其他的她可以无比确定的相信——
　　这个少年就是东方潇！

　　这是怎么回事？

　　流火微笑着看着窗外的人，对着惊讶到不会说话的墨夷染说：“相信了吧？染。我的潇，回来了。”
　　“这……”墨夷染看着少年迷茫的紫色眸子，一大团的疑惑却最终被见到朋友复活的喜悦掩盖了下去，“这真是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叶叶她们！”她激动地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是啊，真是太好了。”流火笑了笑，靠近了一脸迷茫的少年，“是不是啊，我亲爱的潇儿。”
　　少年后退了几步，带着警惕的神色问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今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认识你？”
　　“你还是那么白痴啊。”流火轻轻笑了笑，拉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扯进怀里。手指细细地顺着少年银白的长发，那只属于东方潇的气息一点一点隔着少年的衣衫透出来，氤氲在空气里，流火轻轻地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却让少年红了面庞。
　　“你……你干什么！”少年羞红着脸，气恼地推开流火，“两个男人……怎么、怎么能……”他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盯着自己的脚尖。
　　流火禁不住“扑哧”一笑：“两个男人怎么不能？喂，东方潇，你怎么这样啊？”他细细地抚摸着少年细腻白皙的皮肤，“明明之前和我那么多次了，现在居然这样说！你还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他扯了扯他的脸，冷笑着。
　　那扬起的冰冷的弧度最终经受不住内心的考验，还是真实地化为了一滩清亮的湖水，荡漾着只给他的温柔。

　　寂叶他们推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淡笑着的流火，红着小脸瑟缩着的东方潇。
　　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很久不曾见到的画面，终于回来了。
　　终于，好起来了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那时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幸福的时候总是能够忽略很多细节。
　　空气里面，某一种细微的陌生的气味在缓缓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