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清语如歌

4、祭奠父母

　　清晨，梧桐苑门前。

　　丫鬟们在林芙和巧月的指点下，正一箱一箱的把祭祀物品搬上马车。

　　直到最后只剩下，裴夫人吩咐人带过来的大箱子。

　　林芙看着大箱子，心中浮现出几分欢喜：“巧月你和她们带着这个也带过去。”

　　这个箱子是婆婆为她置办回门的东西。

　　她原以为婆婆不喜欢她，没想到婆婆也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会为她准备这么一大箱子东西。

　　想到此处，林芙心中的总算阴霾散去不少，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准备回房拿上香囊就出发。

　　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林芙压着弯起的嘴角，如大家闺秀般慢慢向前走。

　　她决定今后要多向婆婆学习，以后做一个合格的长媳，为她解忧与夫君分担。

　　“听说今日少夫人要一个人回门？”

　　前方传来低语的人声，林芙驻足皱眉向前看。裴府是世家大族，如此嚼舌根的丫鬟定不能留。林芙准备上前时耳朵骤然听见。

　　“那可不是，也不知道她的脸烧不烧。”

　　“不仅如此，今日帮她搬祭奠之物的丫鬟跟我说，她准备的东西太寒碜了。裴夫人怕人说裴府虐待她。还从库房拿东西补贴她呢！”

　　“这可是真的？”

　　“我岂会骗你？她小门小户出来的，能办什么大事。”

　　“如此确实是，难怪裴府没人喜欢和她来往。”

　　两个粉衣丫鬟，边说边往走。

　　林芙站在她们身后，她们的话音落下，她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脚步如灌铅般沉重。

　　怎么都往前迈不出一步。

　　林芙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看不见丫鬟的人影，才迅速回到房，拿了香囊离开。香囊是为叔叔做的，林芙握紧香囊想从中汲取勇气 。

　　来到府门口，怕巧月看出她难过，林芙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微笑着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来到京城的郊区，林芙父母的墓就在此处。

　　山湖风光，金黄的落叶在微风的席卷下打着璇飘落下来，显得这里格外的幽静。林芙目光渐渐往下移。

　　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

　　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

　　“巧月去将纸钱拿过来。”林芙的声音多了一丝哽咽。

　　听见身后没有声音，林芙这才蹲下，用帕一点点的擦干净父母墓碑的字。

　　“阿爹、阿娘。阿芙嫁人了。过的很幸福。”

　　拿着纸钱过来的巧月听见这句话，愣住在原地，没有在过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慢慢拿着纸钱过去。两人烧了很多纸钱。

　　直到寅时她们才赶到将军府。

　　将军府在北大街，算是繁华的闹市区。当年林芙的父亲为了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

　　特意让弟弟一家搬进将军府，没想到一住就到现在。

　　等林芙到将军府时，林如海已经携带家眷站在门口了，林夫人陈氏知道裴辞没跟着来，一脸不情愿的站林如海身后。

　　而林芙在一群人中看见了林如海，微笑着在巧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来到林如海面前行礼：“叔叔、叔母安好、婉姨娘安。”

　　“大小姐安好。”

　　林如海有一妻一妾，婉姨娘是陈氏的陪嫁，在林家谨小慎微，做什么都不敢冒头

　　眼下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

　　林如海一见到林芙立即关切的问道：“阿芙听闻你去祭奠兄长了，可有累着，在裴家可有……。”

　　“老爷！”林如海还未说话，陈氏立即打断。

　　陈氏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什么时候都谨言慎行。至于当年她虽然不看重林芙。

　　但是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叔叔这是把我当娇花了不是？一路坐马车我还能累着不成。”

　　“倒是叔叔，芙儿不在这几日，头还可疼。”

　　林如海有头疼的毛病，这次林芙回门带的香囊正是给他配的。

　　两人边聊边进府，巧月和将军府的下人将回门礼搬进府内。有了裴夫人准备的礼，回门礼还算贵重。

　　倒是缓解了裴辞没跟过来的尴尬，全了林芙的面子。

　　几人来到偏厅，林芙总算见了林月棠。

　　两人四目相对，林月棠嘟囔了一句：“夫君都没有过来，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过来。”

　　“阿棠你在说什么？”林如海眯紧双，死死看着她。

　　陈氏撇了一眼林月棠，皱眉立即缓解道：“老爷，阿芙刚过来，定是饿了。”

　　“有什么事等阿芙回去在说。”

　　陈氏说完招呼林芙在她身侧坐下。

　　林芙仿佛料到如此也不介意，这些年每当林月棠对她出言不逊。陈氏必会为林月棠打掩护。

　　如今她也不在乎这些了。

　　“叔叔来坐。阿芙确实饿了。”

　　“好，阿芙来坐这。”林如海指着他身侧的位置。示意林芙过来。

　　顿时偏厅一片安静。

　　所有人惊讶了，那个位置是除了主位外最尊贵的位置，原本应当是陈氏坐的。

　　林如海笑笑：“阿芙真是糊涂了，这本就是你家，按理说你坐主位都使得。不过我还在这……”

　　林芙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叔叔因为她父母的死异常自责。眼下是想告诉众人。

　　她林芙才是将军府的主人。

　　林芙笑笑：“有叔叔再在，阿芙坐那里都一样。”

　　“阿芙你如今嫁人了，若是在裴府过的不好就差人过来，叔叔就算拼了这条命，舍了这身官职都会替哥哥照顾好你。”

　　林如海说的眼眶湿润，心中对哥哥的愧疚几乎没法隐藏。以及对哥哥留下的独女的忏愧。

　　他记得当初林芙可是很黏着她的，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懂事。

　　还有若他当年没有顽皮，为躲避父亲查验功课偷偷参军。他那才华横溢的哥哥就不会死。

　　阿芙也不……会成孤儿。

　　“阿芙知道的，有叔叔在阿芙不怕。”

　　林芙与林如海聊甚欢。林月棠和陈氏并未在说什么、做什么。陈氏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林如海的警告。

　　直至傍晚十分，林如海亲自送林芙到将军府门前。

　　林芙示意巧月。

　　巧月点头，转身进马车。突然看见里坐着人，吓了一跳又暗暗欢喜。直到她拿着海棠纹的金丝楠木盒子出来。

　　交给林芙，都压不住嘴角的笑。

　　“叔叔，这是阿爹、阿娘给我的信。叔叔看了定然明白。阿芙如今只有叔叔一个亲人了。万望叔叔珍重。”

　　林如海接过盒子，暗自垂泪又抬眸嘱咐林芙：“好，你在裴家也要好好的。”

　　“拜别叔叔、叔母、妹妹。”

　　林芙在巧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与里面的人四目相对时，她险些没站稳。

　　还好巧月早有准备，及时扶住她。

　　“进来坐，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裴辞皱眉。

　　林芙心底泛起些许慌张，又慢慢在他身边坐下。和他坐在一起，仿佛偌大的空间都变得狭小了。

　　他难道公务忙完了，还是说他特意来接她。

　　无论是那种，林芙都是欢喜的。

　　她深呼吸几口才慢慢开口：“夫君，需要用写糕点吗？”

　　“不必。”冷漠的话语传过来。

　　林芙咬咬嘴唇，又找不到话聊。只能安静的看向裴辞。

　　见他又重新拿起书籍看起来。林芙看看他，又垂眸握紧自己的手，忽然一股清新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

　　林芙轻嗅几下，自觉一切都分外甜蜜。

　　热闹的集市、嘈杂的人声。而她们就宛如恩爱的夫妻一般，一起回家。

　　突然想到裴榕的话，林芙问：“夫君是不喜欢莲子的香味吗？”

　　坐在对面的裴辞放下书籍。语气难得的不悦：“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

　　林芙闭嘴。

　　当再次把视线放在书籍上时，裴辞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他记得小时因为弟弟喜欢吃莲子羹，母亲连做了一月的莲子羹。

　　从此他越发的讨厌莲子的味道，如今时过境迁，他依然不喜欢。

　　马车再次安静往前行驶。

　　突然听见“吁”的一声

　　车停了下来，林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准备掀开帘子出来看，未曾先闻其声。

　　“怀之哥哥。”

　　掀开帘子的林芙以看，目之所及是一位俏丽的女娘。

　　那女娘五官大气、头戴金钗，如绸缎般的秀发挽成了月牙髻，穿着胭脂色褙子，领口处绣着缠枝纹样。

　　此时她正满心欢喜的向马车看来，一双桃花眼中呈现出春水的缱绻。

　　林芙自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去看裴辞。她心中恐慌，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办。

　　只听见裴辞从她身边经过，萦绕在她鼻尖的薄荷香味，也渐渐变淡了。

　　不知道裴辞和她说了什么。

　　那位女子发出娇嗔之声：“怀之哥哥，你还是如此不解风情。”

　　林芙听着他们如此亲昵，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一般，不敢发声。

　　她坐在位置上，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希望裴辞赶快回来。只盼着他别跟那位姑娘走，如此她还有点念想。

　　“怀之哥哥，不如我们到隔壁茶楼聚一聚，我们上次的话还未说完呢？”

　　林芙掐着自己的手骤然用力，心也猛然提起来。耳朵边的吵闹声渐渐远去。

　　马车内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可是林芙还是听不见裴辞的声音。

　　裴辞说话声太低了，低的她根本听不见。而是时间过的好慢。

　　他还会回来吗？

　　可能不会了吧！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心脏处一瞅一揪的疼。忽然林芙闻到了薄荷的香味。

　　他这是回来了吗？

　　“回府，快。”

　　裴府到了，裴辞抱着马车上的林芙，脸色很不好。

　　“我还有公务，墨风去请大夫。没带着她回去。”

　　巧月不顾上什么，值得扶着林芙往梧桐苑走去。

　　裴辞说完便直径回到自己的江汀院。

　　来到半路的林芙，对巧月挥挥手。想自己走。

　　“夫人，你.......没有不舒服？”

　　巧月皱眉说完这句话。

　　林芙刚往前走了几步，便晕过去了。巧月大惊立即抱住她。

　　此时正从小路过来的裴榕，一脚踢飞路面上的石子。

　　“哼！真是晦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