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咕咚静静

4、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柳央央安慰了心灵受伤的父母就睡了，是的，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异地的惊慌，没有择床的困扰，她顺利进入到了黑甜乡，并且一夜无眠，大概是月亮给予了能量，月能镜威力，哈哈哈。
　　第二天，卡着点，在柳央央梳洗完毕，准备下楼觅食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号码显示是宁安本地的，柳央央皱着眉头，她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摁了下红色的圆圈圈，间隔十秒，似乎只是犹豫了下，嗡嗡嗡的震动又继续，孜孜不倦，柳央央烦躁的接起电话，“喂”烦躁的时候，甚至没有“你好”两个字。
　　“你好”平静的，清冷的声音，凛冽的像初春的山泉水，刚刚融化的雪，还夹杂着寒意，却因为没有经历风霜，更干净，清澈，只要触碰，便一点点的钻进皮肤，浸入血液骨髓。
　　“你好”柳央央没有任何思考，彷佛那两个字就在嘴边自然而然的回答，就像，春天冰雪会融化，夏天要吃雪糕，秋天会落叶，冬天会下雪一样，谁其自然的事情
　　“我是明永嘉，柳叔叔托我父亲照顾你”直到柳央央说完你好，那边才有了动静，是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为了确认电话这边的是本人，而不是留言信箱什么的。
　　“哦，好，谢谢”如果这时候，柳央央不是那么紧张的话，她可能听到了对方声音里的紧绷，可尽管她确实也听出来了，她被自己乱跳的心否定了，她按下在横冲直撞的小心脏。
　　“今天，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父亲请你到家里吃饭”用陈述的语气说了一句问句的话，柳央央后来回忆，她为什么会答应，大概跟这个不容置疑的语气有关。
　　“好”此时此刻，虽然心里是想拒绝的，可嘴巴快脑子一步。
　　“十分钟后，我在你住的酒店大堂等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语气却依然淡漠的像初冬的清风“我穿浅蓝色衬衣，白色裤子”
　　“我穿白底碎花的长裙”好像网友见面的接头暗号，柳央央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砰砰砰的胡作非为。
　　“再见”
　　“再见”有始有终，像极了合作双方友好互动的商业电话。
　　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这一刻柳央央这样假设，她肯定以前在哪里见过，也许是上辈子。
　　柳央央出了电梯，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晴日天空一样颜色的衬衫，白色的牛仔裤，休闲的打扮，像是在某个海岛上度假的公子哥，柳央央刚想举手打招呼，他就先一步走了过来，彷佛只是一瞬间，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然后走过去，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就那么站着，等着她开口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柳央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眼里看到期待，澄澈的眼睛里，彷佛被水洗过，只是那墨一样的瞳仁，期待的眼神在安静的空气中似乎有多了一丝的着急，和柳央央不确定的悲伤。一个人表情这么丰富，不知道是她自作多情，还是他戏太多。
　　“你好，我是柳央央”柳央央率先打破凝固的气氛，伸出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也许是等了一会儿，酒店的空调太冷，他的手如他的声音一样，凉凉的，柳央央视线落上去，粉色的指甲趁着修长的手指，凝霜一样的颜色，柳央央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小时候，隔壁阿姨经常握着她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说，长大了，这双手要变成细长的弹钢琴的手，大概就是这样的手把，不知道他会不会弹钢琴。可柳央央最终让隔壁阿姨失望了，她长大后，手依然是柔柔的，这也是那段时间，柳央央死活不上钢琴课给自己找的借口。
　　“你好，我是明永嘉”还是那样流水一样的声音打碎了她的思绪。
　　“麻烦了，应该我主动去拜访明伯伯的”早上柳央央明永嘉的电话后，已经向柳杨求证过了，顺便发泄了下自己的不满情绪，也知道了明永嘉的父亲，明志刚是她的父亲柳杨的战友，准确的说是上级，但是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柳杨救了明志刚，于是两人后来便以兄弟相称。因为两个人离的太远，而且，一个从商一个从政，身份敏感，只是会在逢年过节打电话问候，有时候，柳杨出差路过，也会过来看望老大哥，可明志刚没有去过江城，所以，柳央央并没有见过这个明伯伯，更别说，明伯伯的儿子，明哥哥了。
　　“你明伯伯接到了柳叔叔的电话，扫尘以待，几年都没请过假的劳模，今天一大早就请假了，然后亲自下厨”明永嘉笑着打破了他们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
　　“我真的是给明伯伯添麻烦了”柳央央没想到会有这么高的待遇，这句麻烦是发自真心的，同时心里暗暗埋怨不靠谱的柳老爹。
　　“你先在这稍等下，我去取车”明永嘉让柳央央在门口等着，他快走几步去取车。然后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让柳央央上车。
　　是一辆黑色的大众，很普通的车，跟他的气场倒是不搭，明永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我爸的车，嫌弃我的车，非让我开他的车来接你”明永嘉笑着，柳央央有点脸红，因为虽然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前方，可是那笑彷佛有魔力一样，是直直的印在了她的眼里。
　　“挺好的”柳央央干巴巴的说。
　　“真的吗”明永嘉这次扭头看着他，是反问的语气，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相信。
　　“真的”柳央央表明态度，就像小学生跟老师承诺自己说的是真话一样。
　　“你这次来玩吗？玩几天？”明永嘉换了话题
　　“啊，是啊，七八天吧”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具体几天，她还真没想过，本来就是很随意的旅程。或者也算不上旅程，逃亡之路，或者叛逆之路更合适。
　　前面正好红灯，车子停下来，明永嘉看着副驾驶上的女孩儿，缓缓的笑，可在柳央央看来这笑太刺眼，好像再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难道不是离家出走吗，我都看出来了。
　　“绿灯了”柳央央实在是觉得在他的目光里无所遁形，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难道是警察，怎么有种被审视的感觉。她扭头看向窗外，深呼一口气，慢慢的平复情绪。
　　“宁平应该比江城会更晒一点，海拔高一点，太阳直射更强，你出门要注意了，这个时节，天气干燥，多喝水”他不笑的时候，说话语气温和，可声音温度还是很低。在这白花花的太阳下，有种舒爽的感觉。
　　车子走了十几分钟，拐了两个弯，上了一个坡，又下坡，驶入了一条被树荫覆盖的安静的道路，此刻，阴凉的绿色，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这个时节的树叶是浓浓的绿，化不开的颜色，映入眼中，让人也跟着放松，柳央央忍不住降下玻璃，连着夏天的风都染上了颜色，连同呼吸到的空气，把人与这环境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大概沿着这树荫又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到了一处家属院，进门，门卫没有检查证件，柳央央这才注意到，车前的通行证昭示着此地出入要求。
　　此时的家属远并不嘈杂，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也可能是因为，住在此地的人习惯了这样标准化的生活要求。总之，这与旁边人温和的外表，休闲的装束格格不入，当然也自己这个穿着花裙子，带着太阳镜，一个大大的遮阳帽的人，更像入侵者，还好，此地的人没有围观外来物种的好奇心，实际上，炽烈的太阳下，除了匆匆出门扔垃圾和摇着扇子下棋的老大爷，也没几个人。
　　他们两个像是把此地当做海滩的外来物种，尴尬的柳央央只想消失在这太阳下。
　　可心里却又在想，她是与周围环境不搭，但是与旁边的他倒是听搭配的，彷佛他就是为了与她搭配才这样穿。
　　旁边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扭头与她的目光缠绕在一起，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片刻，他们来到一个小院子前面，门开着，他先进去，然后示意她跟着，此刻，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情景他们之前就做过，可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甚至连他看着的她的眼神都如此熟悉，不，好像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