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疯长》陌星訸

21、眼睛

　　司旭调了两个半夜的闹钟，每隔三小时就必须起来看看黎尚，如果还是高烧不退，他不介意半夜去医院。

　　凌晨两点起来的时候，他悄悄摸进了黎尚的卧室，手里拿了个摆在自己房间的小台灯过来。

　　较暗的灯光照在黎尚侧面，见他睡得正香，司旭轻手轻脚地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可以确认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凌晨五点，外面已经有了依稀的晨光，他照旧探了探黎尚的额头，温度正常。

　　当他收回手离开后，昏暗的房间内，黎尚缓缓睁开了眼，刚才感受到有人碰他时，他已经清醒了。

　　一股异样的感觉在黎尚心里冲击着，司旭手掌的温度仿佛还未离去，他那般小心翼翼，那般轻柔，好像触碰一个心爱的藏品。

　　司旭要六点半才会起床，黎尚没有再睡着，半个小时后他悄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拉开卧室的窗帘，海上的朝阳在东方升起，少量的柔和光芒照了过来。

　　黎尚赤脚走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他斜靠在卧室门边，遥望着躺在客厅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少年。

　　手机被他放在离他最近的桌面上，一伸手就能关掉半夜响起来的闹铃。

　　现在晚上的温度刚刚好，不用开空调也能睡，司旭怕热，只用一条薄毯子搭在了身上。

　　黎尚不想去吵醒他，瞧他早上还跑过来给自己探温度，也不知道半夜有没有睡，这会儿好歹让他再睡一睡。

　　黎尚就这样等到了六点二十分，他这才走到客厅，扶起司旭那只垂在沙发下的右手手臂。

　　手臂上绑着支架，黎尚刚把他的右臂抬上去放好，他就醒来了。

　　司旭清醒得很快，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黎尚，伸手握了他的手掌，“你起这么早，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尚任由他握着手，“好多了，多谢。”

　　司旭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由分说地探上了黎尚的额头，“还不错，今天不可以出去吹风了，你就在这里休息，早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上来。”

　　黎尚笑了笑，“这个不用你操心，田紫夏会做，这是她的工作，你等会儿吃了早餐就去上学，让她送。”

　　司旭刚洗漱完，田紫夏就过来了，等着他吃完早餐送他去学校。

　　去学校的路上，田紫夏说：“你学校的宿舍也可以住吗？”

　　“可以。”司旭道，“你们回去后，我可能半个月回来一次，喂喂海星。”

　　田紫夏忍不住笑了，“就你们养的那两个小海星也太好笑了，我有一次盯着他们看了半个小时，根本不动，还以为他们死了，结果晚上又看见他们俩在那里翻跟头。”

　　司旭笑了笑，“活得好好的呢，派大星翻跟头，它要是死了我怎么对得起黎尚。”

　　田紫夏噗呲笑了，“听说是他从海里捞上来的，他可真有那闲心，平时家里人怎么叫都叫不回去，在这里倒是玩得畅快。”

　　“我在先生身边做了四年的打工人了，还是头回知道像他这种人也会去给别人捞星星，司旭，你小子中的哪门子彩票啊。”

　　司旭怔了怔，忽地一笑，“比中彩票概率还低。”

　　田紫夏继续说：“你别看他整天嚷嚷着要做善事，搞慈善，实际上都是委托别人在打理，他就担个好听的名头，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司旭对田紫夏用的这个词深思了许久，想了想，觉得好笑，“田姐姐说的是。”

　　说着说着，就到学校门口了，田紫夏笑着朝司旭挥挥手，“好好学习。”

　　“知道了，田姐姐再见，开车注意安全。”

　　田紫夏调转车头，心里暖呼呼的，“小嘴真甜，难怪先生喜欢。”

　　上完这一天的课就是周六了，司旭没有留下上自习，早早地就收拾东西回来酒店。

　　此时黎尚不在家，是谢益把他从学校接回来的。过来路上，司旭道：“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麻烦谢叔叔载我过去。”

　　“没问题。”谢益把车朝超市开去，“田助理和黎先生开会去了，可能要晚一点才回来，你就别等他们了，你那手不方便的地方我留下来帮忙。”

　　司旭点点头，“知道了。”

　　他去超市采购了一堆食材和调料，东西多到要谢益帮忙提着。

　　谢益盯着手中的米看了看，“你打算自己做饭，酒店不是有餐厅吗，先生给你的那张卡可以免费吃，做饭你不嫌麻烦啊？”

　　司旭提着东西往车上走去，“不麻烦，有时候想吃点别的，酒店里不一定有。”

　　“也是，酒店的菜品多数还是为游客定制的，对你们本地人来说有些不合适。”

　　谢益将东西都放进后备箱，开车回了酒店，一路帮忙把东西提回了屋里。

　　他指了指司旭那绑着支架的手，“都这样了，怎么做，要不今天就算了。”

　　司旭笑笑，“我自己能行，谢叔叔去忙吧，有事我会打你电话。”

　　“好吧，我确实还有事，你自己搞，不行的话就告诉我，我给你找个人打下手。”

　　“不用了，您去吧。”

　　谢益离开后，司旭开始单手淘米，把大米和小米按比例放进锅里后，他又洗了一条山药。

　　淮山小米粥，这是司旭今天要做的东西。

　　黎尚给他的这间房子里什么家具都有，连厨房里的用品也一样不落，可以说是拎包入住就可以。

　　不过司旭有带了一些自己平时用惯的东西，比如他切菜用的那把刀，很顺手，用习惯了就不想换。

　　他将山药切成小粒放进锅里，等粥熬好了，山药也软烂了。

　　除了煮了一锅粥外，他还给自己蒸了个咸鱼，要说司旭平日里有什么爱吃的小菜，那就是咸鱼了，岛上的原住民都爱吃。

　　酒店的菜品很丰富，味道也不错，但是少了海岛的味道，对司旭来说没有原汁原味的感觉。

　　虽然他为了营养均衡，已经很少吃这些腌制食品了，但有时候少不得要馋一下。

　　饭后，他自己翻出作业来写。

　　晚上十点钟，田紫夏打来电话，“今晚先生就不过来了，你自己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司旭嗯了一声，“田姐姐，我煮了山药粥，对感冒好，你过来盛一碗给黎尚带去。”

　　田紫夏：“好，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田紫夏一身正装就过来了，看得出来她刚到酒店，脸上还挂着开会时的一脸正气。

　　“你还煮粥，难怪先生说你是装的，那一只手好使得很。”

　　司旭到厨房选了个碗给黎尚盛粥，顺便还装了一叠炒过的小咸菜。

　　“他应该吃过晚饭了，粥能吃的话就随便吃两口，吃不下就倒掉。”

　　田紫夏叹了口气，“吃啥，他在会场就喝了杯咖啡，说没胃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赶着过来拿粥。”

　　司旭眉头皱了皱，将打包好的袋子递给田紫夏，“光喝咖啡可不行，他喝咖啡太多了，晚上会睡眠不好。”

　　“不用管他，他习惯了，每天两杯，不喝才是睡不着。”田紫夏拎着饭盒，“那我先过去了。”

　　“好，慢走。”

　　田紫夏走后，司旭来到窗边深呼吸了几口气，黎尚果然什么都知道，早就看出来他是装的不便利。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陪了他几天，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黎尚人美心善。

　　司旭望着夜晚的海岸线，白色的浪花不断地卷起又冲上来，海边的灯光将它们照得晶莹剔透。

　　就像司旭此刻的心意，他喜欢什么，一眼就看穿了。

　　睡前，司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来到黎尚的卧室，将他的衣服打包收拾起来。

　　既然不过来了，那东西肯定要拿回去，不然他穿什么。田紫夏没来拿他就送过去。

　　刚来到黎尚的房间外，里面就隐隐约约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黎尚？”

　　司旭把耳朵贴在门上，又没听见什么动静，他选择敲门，不算重的敲了几下。

　　门开了，黎尚站在门里，“什么事？”

　　司旭将手里叠好的衣服递过去，“你忘了这个，睡觉的时候不是要穿吗，田姐姐说你习惯穿自己的睡衣。”

　　“谢谢。”黎尚伸手去接，可手却接错了地方，导致衣服掉在了地毯上。

　　司旭惊了一瞬，赶紧将衣服捡起，没有再递给他。

　　“黎尚，你……看不清？”

　　“没有。”黎尚否认，他转身往客厅走去，“你把衣服放沙发上就好，早点回去。”

　　司旭捧着衣服放在沙发上，但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黎尚，见他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司旭跟了过来，看见了饭厅地板上的碎碗，那正是他用来盛粥的碗。

　　“怎么这么不小心。”司旭说着就朝餐厅走去，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将它们用一个厚实的袋子包起来。

　　“嘶！”他假装被割了口子，嘴里直呼痛。

　　黎尚站在卧室门口朝他看来，“你碰什么，叫酒店的人来收拾就好，你房间抽屉里有创可贴，自己回去拿。”

　　司旭举起自己的手指，故意让黎尚看见，“可是流了好多血，伤口长，创可贴粘不住。”

　　黎尚眉头微蹙，声音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打电话叫谢益送你去医院。”

　　司旭将包严实的碎片放进垃圾桶，快步朝黎尚走来，沉声问：“你眼睛怎么了？看不见就看不见，骗我干什么？”

　　黎尚沉默了片刻，才道：“眼睛不好，偶尔失明，现在你知道了，行了，回去吧。”

　　“田姐姐呢？”司旭扶住了他的胳膊。

　　“她有事出去了。”

　　司旭扶着黎尚回到卧室坐下，“你如果不去我那边睡，我就留下来，你这样我不放心，摔倒怎么办？”

　　黎尚忽地握住了司旭的手指，根本没摸到血和伤口，“你骗人越来越厉害了。”

　　“不是骗，只是确认一下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