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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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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婴儿房
元容秋刚给儿子换过尿布,坐在床上陪他玩,说说话。练习趴卧、翻身,她在逗儿子时,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这是她和孩子的独处时间才会出现的画面。外人在时,她从不会笑。
看着儿子的脸,她脑中不禁浮现另一张相似的脸,儿子和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元容秋轻触儿子的脸,儿子咯咯地笑起来。元容秋心里嘀咕,你长大了千万别学他,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白花了一副面如冠玉的容貌。
元容秋陪孩子玩了一会,又喂他吃了一顿,孩子才睡觉。
元容秋等孩子睡着,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做自己的事。她是一名自由插画师,怀孕后期,她在网上接一些简单的单子,一天能完成,交稿后费用会直接付到她的账户。虽然徐璨森给她一张银行卡,她从未用过,孩子和家用都有人照顾,她平时没什么花销,画插画也是不想自己手生,并不靠它赚钱。生完孩子,她熬过前三个月,慢慢调整好节奏,现在也可以趁孩子白天睡觉的时候接单画插画。
她专心地画了一个小时,孩子醒了,她保存文件,关上电脑,过去抱孩子。
林妈来敲门,“太太,开饭了。”
元容秋抱着孩子下楼,一进餐厅,脚步不觉定住。
徐璨森,居然在家。
徐璨森看她一眼,没说话。
元容秋将孩子递给云姐,云姐抱着孩子往客厅走去。
元容秋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林妈盛碗饭放到她面前,元容秋拿起筷子,开始安静地用餐。
林妈快速看一眼他们两人,默默地退出餐厅。
餐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元容秋淡定自若、目不转睛地吃着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璨森回来吃饭,今晚的菜有几个硬菜,但不合她的胃口,她只夹放在自己面前的菜,其他菜她夹都没夹。她不想抬眼,也不想筷子伸到对面。
徐璨森却和她不一样,他一边吃一边正大光明地观察她。
她的侧面轮廓是赏心悦目的,颈项系着一根浅蓝色的的丝巾,她想遮脖子上的红痕。系上容易引人瞩目,不系更让人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在害羞,这个念头莫名让入口的鱼肉变得可口。她的侧颌连接耳根处光滑细腻,想起玉脂般的触感,他困难地吞咽,鱼汤的鲜美瞬间勾起某种回忆。他从未在白天如此仔细地观察过她,反正她不正眼瞧他,他这样盯着她看,不会觉得尴尬。
元容秋很尴尬,即使目不斜视地用餐,刻意忽略今晚的与众不同,但旁边那道灼灼的目光余光总能扫到,给她带来不小压迫感。他从没和她同桌用餐,今天第一次;他也从未这样盯着她看,又是第一次,他没事吧?
元容秋强装镇定,咽下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推开椅子,缓慢起身,她转身离开。她没点头,如果她一个人用餐完毕,旁边是林妈,她还会向林妈点个头。此刻,她没任何表示,因为她想当他是透明的。
徐璨森未表现任何不悦,只是目送她离开。她耳根很红,像两颗红宝石翩然飘动。他收回视线,心情不错地继续吃。她并不怕他,甚至当他是空气,故意对他视而不见。但在床上,她却未拒绝他。她,有点矛盾。
元容秋虽然走得不快,心却很急,想赶快逃离与他共处一室的尴尬。
他这样看她,会让她觉得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
容秋从云姐手中接过儿子,抱着儿子到后花院散步。她抱着儿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天色渐暗,她才回屋。
路过餐厅时,徐璨森已经不见人影,她暗暗松口气,不想遇见他。
容秋抱着孩子回房,陪孩子在床上玩了一会,准备给孩子洗澡。
直到孩子洗完澡,她都没看到徐璨森出现,暗暗庆幸,他回来吃饭只是一个偶然。也许吃完饭,他已经出门,她担心多余了。
孩子九点要睡觉,睡前,她将孩子喂饱,抱着哄他睡着,再慢慢放在婴儿床。
她开始继续下午的工作,晚上十一点,交稿关电脑。
洗完澡,她靠在床头看书。但今天的书,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总会情不自觉地望向房门,深怕它会突然被推开。
十一点半,她放下书,关上灯,躺在床上,房门仍旧紧闭着。她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担心令她许久才入睡,平时十二点之前肯定会睡着。今晚,她能清晰地听到床头闹钟指针嘀答嘀答在走,数了好几遍羊也没睡着。好烦,他干嘛突然回来吃饭?最烦的是,他昨天干嘛乱来。好烦,好烦!凌晨一点半,她终于困得睡着。
次日清晨,她又是在孩子的哭声惊醒,衣衫不整地下床去抱孩子。喂孩子吃完后,她走进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深陷的黑眼圈,无奈地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因为那个人折磨自己。他想干嘛就干嘛,她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在徐府当透明人,只要她不往心里去,他就影响不到她。等他发现她的无趣沉闷,自然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数个月不见人影。
容秋打起精神,洗漱完毕,继续自己平凡的一天。
等她抱着孩子下楼时,知道徐璨森不在家。
林妈倒是挺好心的,在容秋吃早餐时提起,“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
容秋下颌微收,瞬间心情愉悦,继续用餐。
她习惯安静的日子,带孩子、做自己的事,不习惯被人打扰,也不喜欢突然多一个陌生人。虽然她与徐璨森已经有一个孩子,他在她眼中,仍旧只是一个陌生人,有亲密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她不想了解他,她也不配,他对她的好奇,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希望他这个兴起赶紧被别的精彩替代掉,她并不想成为他的关注,她只想完成任务,向他提出离开。
林妈看容秋不冷不淡的表情,也很纳闷。先生太太明明看起来互相都当对方是透明人,怎么先生又会突然跑到太太房间?难道真像其他下人传的,先生想早点完成生三胎的目标,然后赶太太走?
林妈看着容秋姣好的面容,心里不禁婉惜,这位女主人虽然话少,但对下人却挺宽容,从不会斥责他们,也不会事妈,从不挑剔他们。甚至有时他们做错事,她也只是看着他们改正,从不多说一句。连带孩子的事,她也尽量能自己完成,从来没有要求他们半夜起来帮她照顾孩子。有时,她看太太带孩子很辛苦,也会忍不住劝太太让云姐来帮忙,太太只是摇头,仍旧自己来。
但先生的事,他们作为徐家的员工,肯定不敢妄议,私心还是想太太能留久一点。不然,真像其他人说的,先生如果送走太太,再娶新人,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位新女主人。她还是挺喜欢这位太太的。
容秋用完餐,继续自己日常的活动,带孩子,画插画。
今天,徐璨森一整天都没出现。
容秋放心了,昨天肯定只是意外,就像前天晚上那样,意外是很容易被纠正的。徐璨森前晚肯定是喝醉了,将她当成其他人,抱错人。
晚上,她轻松地放了点音乐,陪孩子玩耍,还给孩子哼了歌,孩子和她玩得很开心。
她十一点就上床睡觉,由于昨晚没睡好,今天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她睡得特别香甜。
果然,一夜到天明,她在孩子醒之前醒了。她下床,蹑手蹑脚地去看孩子,孩子好像能闻到她的气味一样,正巧这时候醒了。一醒就哭着咋巴嘴,熬熬待哺的模样让人好怜惜,她笑着抱起孩子,饿了吧,宝贝。
她喂完孩子,洗漱完毕,抱着孩子下楼时,在楼道看到小玉从徐璨森的房间出来。
小玉一看到她,立即点头问好:“太太,早上好。”
容秋点头,瞟一眼小玉身后的房间,小玉连忙汇报:“先生今天出差,刚出门。”
容秋收回眼,继续往楼下走。
他昨晚回来了吗?那一定挺晚,反正她睡觉前都不知道他回来。昨晚孩子睡着后,她还下了一趟楼,下人没和她说徐璨森回来。如果他回来,下人见到一定会和她说。
昨晚深夜回来,今天一早又出差。果然,又像以前一样,他肯定也意识到还是一切照旧更好。
容秋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连声叫好,徐璨森,不要改变,这样对我们都好。
***
M市
丁慎贺与徐璨森回到酒店,今天的谈判非常顺利,合同已经签定,接下来,就可以继续推进项目。
两人进了房间,丁慎贺将包一扔,打开威士忌,倒了两杯,加上冰块,递给徐璨森。
“远捷挺识相。”
徐璨森碰一下杯,饮一口,“他没得选。”
丁慎贺坐在沙发上,手一搭,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仰望着他,“他们还想压价,你把环评报告一亮出来,他们立即闭嘴。”
徐璨森冷笑,“欺生。”
丁慎贺笑着点头,远捷的人以为他们是外地人,对当地不了解,想在环评上动手脚瞒天过海。他们在各地选址建厂又不是第一遭,这种事,他们肯定不会大意,早有准备。
M市的市场他们已经考察半年之久,这些事,早已了若指掌,在前几次谈判他们没有将底牌亮出来,就是想给远捷机会,试探他们诚意如何。他们还自以为小聪明能赚大好处,徐璨森从未表露出来,反让他们觉得已经将徐丁两人拿捏住。
丁慎贺看到远捷的人如此得意洋洋,真是替他们可惜,徐璨森不会轻易出手,但惹到他,还没人能不伤分毫的全身而退。远捷,自求多福,少作点,少受罪。
丁慎贺问徐璨森:“这边你打算安排谁过来?”
徐璨森眼皮都没抬:“吴丽娜。”
丁慎贺眼一瞪,“她才刚休完婚假。”
徐璨森挑眉看向他,不以为然,“她同意。”
丁慎贺翻个白眼,“她能不同意吗?森茂八年老员工,你要调她到M市,她敢说不吗?”徐璨森总把别人当他一样,不需要婚姻不需要家庭,随时都可以抛家弃子到外地打拼。
徐璨森端起杯,又饮一口,抿一抿,“他老公也过来。”
靠!
丁慎贺将酒杯放茶几上一放,“你什么时候把她老公也挖过来了?”虽然徐璨森这样做,至少夫妻可以在一起,但他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其他因素,夫妻到这边,完全是人生地不熟,什么都要从头开始,他说来就来?
徐璨森嘴角一扯:“我问她有什么要求,她只说这,我给解决方案,她接受。”他不会做无用功,所有人,所有事,都是需求,满足对方的需求,对方自然也会考虑受益后的付出。
丁慎贺无奈地摇摇头,“你真冷酷。”
徐璨森嘴角一沉,他当这是夸奖。
丁慎贺嘴上虽然恶狠狠,心里却非常明白,徐璨森选吴丽娜的原因。她跟过徐诚茂,在蒙巴萨呆过,森茂集团在蒙巴萨建厂,她全程参与。调她来M市,不仅是看重她的能力,更看重的是她的忠诚度,当初在蒙巴萨遇到的困难,她也从未退缩,虽然是女人,业务能力非常强,徐璨森的眼光没问题。
丁慎贺看着徐璨森:“你和嫂子怎么样?”
徐璨森眼神快速闪烁,双肩一耸,又抿口酒,借饮酒遮住表情。
丁慎贺嘴角微扬,一提这,他就逃避,真让人着急,“我每次哄女人,你都听得见,咋一点都学不会。”
徐璨森横他一眼,“没必要。”
丁慎贺起身,冷笑两声,“女人靠哄的,不然迟早跑掉。”
徐璨森冷笑,能跑哪儿去?“她没地方去。”
丁慎贺无奈地摇头:“你不是说她没花你一分钱,说明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徐璨森心中一动,丁慎贺这一说,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丁慎贺看他表情暗沉,知道说中他心事,继续加码:“她肯定有赚钱的能力,不想依赖你,如果时机成熟,她随时可以离开。”
徐璨森眉头一紧,“不管孩子?”
丁慎贺嘴角一翘,“她跟别人不能再生吗?”
靠!
徐璨森看向丁慎贺的眼神像两把刀,狗嘴吐不出象牙,可一想到这个画面,胸中的火就像炉火一下被点着,喷一下全燃。
她想离开吗?她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有,为何要答应嫁给他?难道她真是愚孝为元家牺牲个人幸福?
这念头在他脑中飞转,心情顿时坠入谷底。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想有这种猜测。她已经嫁给他,她现在是徐太太,这个事实没人能改变。可……如果,她想改变呢?
徐璨森脸上阴晴不定,丁慎贺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他的痛处。
丁慎贺用指尖敲敲酒杯壁,发出轻脆地声音,“不想她离开,还不对她好点。”
徐璨森板着脸瞪着他,我会还用你说?不会!
丁慎贺赔着笑脸,走到他旁边坐下,搭着他的肩,“不会说,用行动。女人要的非常简单,关心。想她所想,急她所急,女人很容易感动的。”
徐璨森眉头更紧,从来没人说女人要的简单,只有丁慎贺敢这么说。他这个情场浪子,对付女人的确非常有手段,无论是前任或现任,从没人报怨过他一句,甚至还抢着帮他说话。他真是个奇葩,这么会讨女人欢心,却一直没哪个女友能超过三个月。
徐璨森反呛:“你咋不结婚?”
丁慎贺呵呵,别开脸,“没玩够。”
徐璨森冷笑:“你外面的私生子是不是已经够组足球队?”
丁慎贺哈哈大笑,“刚够篮球队。”
徐璨森眉头又拧在一起,“真的有私生子?”
丁慎贺潇洒地将头发一拂,“有个屁,我每次都用套,不可能。”
徐璨森这才松口气,“赶紧结婚生子,我不想我儿子比你儿子大太多。”
丁慎贺嘴角轻扯,“我儿子的妈还没出现。”
徐璨森叹口气,与他碰个杯,好自为之。
丁慎贺喝口酒,脑中闪过一个人影,画面一闪而过,却让丁慎贺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摇头轻笑,她已经结婚,结婚的新闻还上了当地的头条。
丁慎贺快速甩掉脑中的杂念,“明晚晚宴我有事,你自己去。”
徐璨森:“什么事?”
丁慎贺:“立群要来。”
徐璨森了解地点头:“立群毕业了吗?”丁立群,丁慎贺的妹妹,今年才二十三岁,好像刚大学毕业。
丁慎贺点头:“在实习,她想来森茂。”
徐璨森爽快地答应:“随时。”
丁慎贺看他一眼,“我不想她来。”
徐璨森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丁慎贺重重地叹口气,就知道徐璨森根本不知道立群的心思,“她一直暗恋你。”
徐璨森:“鬼扯。”
丁慎贺冷笑:“你结婚,她锁在屋里哭了三天。”
徐璨森错愕,怔怔道:“你从没提。”
丁慎贺喝口酒:“谁知道你会闪婚。”
徐璨森想了想,“她还小。”就算他知道立群的心思,也不会考虑她。慎贺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他肯定不会娶她。
丁慎贺表示理解:“天晓得她喜欢你什么?嘴笨,人闷,一无是处。”
徐璨森瞥他一眼,却没生气,他说的是事实,他不否认。
丁慎贺:“嫂子是无奈,不然肯定也不会嫁你。”
徐璨森给他一肘子,关你屁事。
丁慎贺看他挺维护元容秋,戏谑道:“正好,明晚带嫂子去宴会。元家人好像也会参加,嫂子是不是很久没回娘家,正好让她见一下娘家人。”
徐璨森没说话,却真的在脑中认真思考这个建议,好像不错。
当晚,徐璨森与丁慎贺搭飞机回城。
徐璨森回到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
他回房放下行李,洗个澡出来,看一眼床头柜的手表,十二点五十分。
他掀起被子正要上床,突然顿住。
他今晚不想一个人睡。
他没有犹豫,轻手轻脚地出门,走到走道尽头,她的房间门口前。
他拧开门进去,她睡得很香。
他轻轻走过去,上床,她没动,他躺在她身边,嗅着她的香气,她用的洗发水很好闻,和他的不一样。
他挨过去,手一搂,环上她的腰。
她动了动,眼未睁。
他的吻在黑暗中覆上她的唇,她被他缓缓吻醒,她低呼,他咬着她的下唇,低沉的声音:“是我。”她怔住,身体一僵。
他的手揉着她的腰,轻轻一掐,她身体一弹,他的吻开始自由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