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 DAK+心脏病》lchanglemon

5、第 5 章

　　顾少祈正发着高烧，残腿肿胀的吓人。
　　大夫表示无能为力，病人的心脏太弱了。
　　而顾少祈还在不断地抽筋，这对他已经很脆弱的心脏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沈瑶光只好发动手里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去寻找救治顾少祈的方法。
　　同时，她也送了封信去顾府，也许御医会有点办法。

　　沈瑶光看着怀里失去了意识，却还偶尔喃喃叫着自己名字的顾少祈，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个男人是那么的爱自己，自己却还为了他的腿而害怕，沈瑶光，你真是一个没用的女人。
　　但怎么骂自己都是没用的，她现在只能帮顾少祈擦去不断渗出的冷汗，同时手里轻轻按摩，希望能减缓他的抽筋。

　　第二天，御医就到了。
　　青州紧邻雍州，但青州州府和上京也有两、三天的路程。
　　自己的信是通过信鸽送到的，那御医呢？也是飞来的？

　　但无论如何，沈瑶光还是要感谢御医能及时到达。
　　年轻的御医似乎是顾少祈的熟人了，一来就先从顾少祈怀里掏出药瓶摇了摇，然后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等他给顾少祈把完脉，再掀开被子看到他的残腿后，御医的脸几乎成了黑色。

　　这让沈瑶光非常担心。
　　她忍不住向御医询问。
　　御医挑了挑眉，似乎奇怪沈大老板的存在，随即又有点了然，“你是沈瑶光。”
　　沈瑶光在外用的假名是沈遥，能叫出这个名字的肯定是知道她的女儿身。
　　“你怎么知道？”
　　“听他叫过那么多次，都是在快死的时候，肯定会忍不住偷偷打听下吧？”
　　御医一句“快死”吓得沈瑶光心脏快跳出了胸口。
　　“放心，他这次没事，他的求生意志强到超乎你的想象。”御医向她点点头，然后让她过来帮忙。

　　一边扎针，御医一边嘀咕，“你不知道，治疗这种病人其实很容易的，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非常想要活下来，所以体内的潜力会都被激发，你所要做的只是引导这些力量让他迅速恢复。”
　　忙活了好一阵子，御医擦擦汗，“完事儿了，让他睡一觉起来就会退烧。”
　　“多谢您了。”沈瑶光给他递来茶。
　　“你这态度真像他妻子。”御医忍不住嘟囔了声。
　　沈瑶光立马僵住。

　　“其实我觉得他还很喜欢你，每次被送到我手上的时候都是只剩半条命，然后无意识地念叨了几声你的名字后，就又仿佛浑身充满力量似的，恢复力大增。我开始还以为他这是从哪儿学了巫蛊咒术，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御医突然笑眯眯地说。
　　沈瑶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也许只是对我执念挺深。”沈瑶光觉得这才是他的感情的本质。
　　“……恩，你要这么理解也成。”御医回道，“感情何尝不就是一种执念？”
　　沈瑶光无话，听到顾少祈没事的同时，她心神归位，可是，理智也让她渐渐开始动摇做好的决定。
　　和这样一个瘸子在一起，沈瑶光有点不敢想。
　　那时和少清在一起的日子里，每次偷偷见完完整而强壮的少清，回去又要面对顾少祈可怕的残腿，鲜明的对比渐渐地让沈瑶光心里有着强大的阴影。
　　沈瑶光觉得自己对他是有点动心的，他人挺好，对自己不错，就算身体不好也撑着来找自己。
　　但少了半截身体，永远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那段日子让沈瑶光不敢回忆，那对比真的很可怕。
　　恩，自己不能接受。沈瑶光重复了一遍，像是给自己鼓劲。

　　等到顾少祈醒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沈瑶光。
　　她有点憔悴，眼里有着难掩的忧色。
　　顾少祈心里有点安慰，也有点开心。
　　但是，他又注意到沈瑶光在盯着他空虚的下半身，神情还有点纠结，于是，他又沉下了脸，悄悄闭上眼睛。
　　“瑶儿……”他呢喃。
　　沈瑶光注意到顾少祈在叫自己，但看他还是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以为他深陷梦魇，就轻轻拂过他的额头，替他捋了捋头发，同时抓过了他的手。
　　御医说过，如果顾少祈做梦叫她名字，那么她得赶紧乖乖让顾少祈抓住手，这样可以让他安睡。

　　“怎么样？”御医估摸着顾少祈应该醒了，于是推门进来。
　　“还没醒，在做噩梦。”沈瑶光还轻轻拉起顾少祈的手，示意到。
　　“哦……”御医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可是……”沈瑶光看着他们紧握的手。
　　“交给我。”御医强行分离了两个人的手，顾少祈似乎还有点不甘愿，但无奈已经脱离，只好继续装睡。
　　“那麻烦了。”沈瑶光的确有点累了，于是退了下去。

　　“你怎么不帮忙帮到底？”顾少祈恼怒。
　　“我已经帮你撒谎让你可以抓着她的小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御医抗议。
　　“那你怎么就不让我一直抓着？”
　　“她已经很累了，她需要休息。你们的手不可能一直抓着，你也不可能一直装睡。”
　　“……”顾少祈被御医噎得沉默。
　　他挺不想醒的，就那么一直睡着，沈瑶光就可以一直守着他，这也挺好。
　　但是，有的时候这些只能想想，不然一觉醒来，只会更难受，自己可不能再发病了，顾少祈悄悄对自己说。
　　每一次发病都是夺去了他未来和瑶儿在一起的时间，他一定要争气些，他要活得长长久久，一直守在瑶儿身边。
　　顾少祈暗暗发誓。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得走了。”沈瑶光来向顾少祈告别。
　　“你不等我好了吗？”顾少祈想多留她些日子。
　　“你是官，我是商，我留在这里不好。”顾少祈没听沈瑶光说什么，他只注意到沈瑶光看自己的腿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
　　又是他的腿！

　　等到沈瑶光走后，顾少祈掀开被子，自暴自弃似的让残腿暴露出来，然后恼恨地盯着它们。
　　都是它们，他知道，瑶儿对他又动心了，但就是它们，阻止了瑶儿下定决心。
　　他很想伸手去捶打它们，但理智阻止了他。
　　他不能把自己再弄伤弄病，他迫切的需要健康，需要时间。
　　他努力驱散心里那股浓浓的绝望和无奈，但终于还是胸口疼痛得忍不住抓住了被角。
　　这样的残疾，他也不想的。
　　他突然难受得有点想哭。
　　他恨恨地埋怨着沈瑶光，瑶儿，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呢？你为什么就会吓得叫出来呢？
　　瑶儿，我很难受……
　　我求求你别怕它们。

　　沈瑶光是不可能听到顾少祈心里在想什么的，她也感受不到顾少祈的无奈和痛苦。
　　她现在也很烦，很纠结。
　　她要让自己停止去想那个男人。
　　她很害怕现在的自己，竟然在不可抑制地担心那个人的安危。
　　自己在向最难以克服的阴影迈步。
　　沈瑶光，你的理智呢！

　　两个理智的人最后都停止了思绪，生活也仿佛回到了正常。
　　沈瑶光有着做不完的生意，顾少祈有着处理不完的公务。
　　青州年年水患，今年看起来格外严重。
　　前些日子的灾祸得到了较好控制，可是，最近又大雨连绵。
　　整个青州也都弥漫着浓重的愁绪。

　　终于，山洪暴发。
　　泰安堤决口，镇南堤决口……
　　洪家坝水库被淹，安西镇水库被淹……
　　几个县城告急，百姓紧急撤离。

　　最后，青州城告急。

　　但州府都已经告急，百姓还要撤到哪里？
　　天灾突降，皇帝下罪己诏。
　　钦差与灾饷都在路上，却不敢来。
　　因为洪水已经快到青州州府。
　　整个青州现在一片慌乱。
　　顾少祈已经尽力将损失缩到最小，他每日想尽办法安抚灾民，同时准备着整个青州城的撤离。
　　但是，还有数不尽的事务需要他来处理。
　　被淹没的县城里还有等待抢救的人。
　　青州城内现在哀嚎一片，人人自危。
　　下游地区也不能安心，因为，就算青州城被淹，也不意味着洪水就此满意。
　　已经有很多官员累倒，人手也严重不足。
　　身体最差的他反而硬撑着。

　　他想要保护这座城市，这里是瑶儿的家乡。
　　在瑶儿还是他妻子的时候，提到青州城，总是一副幸福的表情。
　　自己还不能倒下，还不能让青州城就此垮掉。
　　自己的努力和希望都是瑶儿，他不想看到瑶儿难受。

　　皇兄的圣旨已经送来，要自己先行离开，他会再派人前来接手。
　　但这一来一去，又会耽误许多时间。
　　而且，瑶儿还没走，他也要留下。

　　沈瑶光这几日也是一直没睡。
　　有几个粮仓都损失在洪水里并不算什么。
　　开始还担心灾民入城会冲入她家粮店，但州府控制得当，灾民安置妥当。
　　她积极捐粮，也号召同行尽力。
　　这是大家的青州，真的毁了就没有家了。
　　尽管可以撤离，但她沈家在青州城扎根太深，大大小小各种铺子，各种仓库都要好好整拾一番。
　　工人们有偷逃现象，她都给予了重裁，这才止住了不好的趋势。

　　沈老爷被女儿的心腹白墨架着送离了青州。
　　终于许多铺子也安全撤离。
　　老人们先走，女人和孩子紧随其后。
　　男人们在后面推着车，牵着马。
　　一切井然有序。

　　但沈瑶光知道，来不及的，最后肯定有人剩下。
　　虽然城墙够宽，洪水真的来到还是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但是，其他地方留下的人不会少，她必须尽力减少城墙的压力。

　　不知道顾少祈走了没有，他是皇亲贵胄，也许已经回到了上京。
　　沈瑶光对自己说，如果他还陪在这里，那么嫁给他也是不错了。

　　是夜，预订洪水第二天回来的日子。
　　大家已经准备着登上城墙。
　　可是，没想到又突然下了一阵暴雨，洪水提前到达！

　　水从城门渗了进来，巨大的城门不知道还能承受多久。
　　许多地方其实才淹到膝盖，但人们的恐慌已经难以抑制。
　　他们争相踩踏。
　　顾少祈本来已经在城楼上指挥，但是突然发现沈家还灯火通明。
　　他搜寻人群，沈瑶光竟然还没有上来。

　　她是笨蛋么？
　　堂堂沈家主事之人竟然罔顾自己的安全。
　　她要装伟大也不该在这种时候。

　　淹到膝盖的水没让沈瑶光太担心。
　　她平静的声音给了周围人不小的安心。
　　沈大老板还在这里呢，他们怕什么？

　　沈瑶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若先跑了，后面必乱，又会多死很多人。
　　此时她对局势还是有点把握力。
　　只要稳定下来，城里的人不会有事。

　　可是，突然出现在她眼里的身影却让她莫名震惊。
　　“少祈？”他还留在城里？这几日指挥撤退的人是他？
　　沈瑶光不知怎的，想起了心里的许愿。
　　他竟然真的留下来了？

　　“你怎么没走？”顾少祈怒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心里有数。”沈瑶光一边镇定地吩咐，一边让旁人退开些，让她好与顾少祈单独交谈。
　　“什么有数？处处是变数，快上车！”顾少祈伸手拉沈瑶光。
　　“我的人还没走完。”沈瑶光甩开她的手。
　　“你还想做最后一个走的？”顾少祈火气上涌，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胆？
　　“时间绝对够。”沈瑶光很自信，她曾自己研究过洪水势头和青州城门。
　　“不行，你一定得先上去。”顾少祈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用力拉着沈瑶光。
　　没想到沈瑶光就顺势坐上了他的马车。
　　“正好你驾着车，快带路。”沈瑶光吩咐。
　　“干什么？”顾少祈不解。
　　“你顾大人驾车绕城一周，必定可民心大定。撤离队伍一旦稳定下来，速度也会快很多。”沈瑶光解释。
　　“可是……”顾少祈还有顾忌。
　　“万一真的……”沈瑶光突然拉起顾少祈的手，“我不会松手的。”
　　“……恩。”顾少祈对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