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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从懂事起,徐若云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徐成义的话她反抗不了,纵然心里不认同,不服气,但她也不会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吐槽两句,或是嘀咕两声。

      她的姨娘从前在江南唱戏,认识徐成义后便跟着进了府,成了她爹的妾室。因为姨娘的身份,她自小没少受奚落和白眼,所以性子软,遇上事也不敢理直气壮的反抗。跟在两个姐姐身后,吃的用的,都是她们剩下的,有什么她就用什么,没得挑。

      想不到长大了,婚姻大事也是如此,从来没有她做主的份。她不止一次想过,孙启良为何会看上她?没有显赫的家世,琴棋书画也不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张脸。可能真像她爹说的,是看上她的脸了吧。

      想到这,徐若云深深的叹息,她何时才能做一回主?

      手串还捏在手上,瓷白的珍珠从手背上划过,瞧着没手的主人白。徐若云抬头,按徐成义说的方向走过去,走了半刻,她悠地停下脚步。

      找个地方躲着,等宴席散了就回去,应该也没人发现吧?

      她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要走的念头转瞬即逝,按她爹的性子,回去肯定要问的,要是被他知道没按他说的做,他说不准会站在姨娘的院子里,把娘两一起骂。

      “罢了,还是去吧。”

      徐若云脚下转回去,捏着手串立在分岔的小路上,裙摆吹得晃动,轻轻蹭过细直的小腿。她爹说的是这边吧,说孙启良往后园去了。

      她伸长脖子张望片刻,又回头瞧瞧,眼下宾客大多在前院和花园,鲜少去后园,那边人少且偏僻,孙启良去干嘛?

      徐若云颦眉,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徐成义给她下套,可仔细一想,不至于,毕竟是亲爹,虽然他势利,但不会做有损女儿家名声的事。

      这般想着,徐若云大步朝前走,越走越偏,远离热闹的人群,这边显得格外寂静,还有些阴凉。她穿的轻薄,此刻凉风袭来,有些冷,她摸摸手臂,抿唇扫了眼阴暗的假山。

      打算绕过去,去假山后看看,要是再看不见人,她就回去。

      徐若云把手串握在掌心,握的温热,圆润的珍珠被她捏的久了,竟也沾上了她的气息。

      她低头瞅了眼脚下,这边小路不好走,泥土湿软,脚底沾了不少泥土,走路不大舒服。徐若云抬头扫了圈,想找个地方清理,瞧见前边有个大石头,便走过去靠着。

      “呜…”

      一声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显。

      徐若云背脊一僵,脑袋慢悠悠转过去,盯着假山看,她听错了吗?假山内好像有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纤长的眼睫微动,她慢慢靠过去,离得近了,里边的动静听得更清晰。

      “两位公子可要疼人,奴家要受不了。”

      嗯,有三个人,一位姑娘,两位公子,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而且听着那姑娘语调,仿佛很难受,好像也不是难受,具体是什么,徐若云说不上来。

      她探出半个脑袋,想看个究竟,不想没看到人,假山内便传来一道男音。

      “小蹄子,骗谁呢?好好受着。”

      话落,徐若云连忙把脑袋缩回来,靠着石头把身子缩了缩,她心跳的厉害,面上满是惊慌,只因她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

      是她未来的堂姐夫郑显超,堂姐徐若珍的未婚夫婿。

      今天是他们定亲的日子,郑显超这是在做什么?

      她内心疑惑,想不出所以然,接着又听见另一人开口:“够|骚的。”

      徐若云脑袋一懵,这是…只见过两次,孙启良的声音。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徐若云再傻,也知道他们在此地行污秽之事。

      而且,被她撞见了。

      徐若云缩在石头旁,捂着胸口直发抖,她想跑,要是再不跑,就要被发现了,可是,她的腿软,还抖。额头冒了冷汗,脸却是苍白。

      嫣红的唇也没了血色,怕极了。

      她很想冷静下来,但是脑子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了,想跑的心再强烈,步子也迈不开,只好靠着冰冷的石头,稳住柔软的身体。

      假山内的动静愈发大,也愈发张狂,能清晰的听见他们说的淫|词艳语,那种响亮的碰撞声,让她作呕。

      她启唇,又连忙捂住,双腿颤抖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一个是未来的堂姐夫,一个是和她议亲的公子,居然…

      她居然撞见了两家的丑事,徐若不敢细想,跑了一会才回头看了眼,见着没人发现她,稍稍放松。

      就是刚才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裙摆有些泥土,两只手也有污泥。徐若云心慌的吞咽下,心跳的剧烈,久久没缓过来。

      碎发黏在汗湿的侧脸,她抬手别到耳后,再次往后边看,谁知打颤的双腿一软,脚下踉跄两步,往前栽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只因她拽住了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腕,徐若云稳住身子,入眼是挺拔颀长的身躯,月白的锦袍华丽精致,白的晃了她的眼。

      徐若云尴尬一瞬,继而抬头看,下一刻,水眸微睁,脸色骤然变了。

      是陆越钦。

      “对,对不起。”她赶紧道歉。

      陆越钦比她高许多,看着她时微微低头,漆黑的眸扫了眼莽撞的姑娘,情绪没起伏,眼一转,又盯着自己的手腕瞧。

      袖口被小小的手拽住,柔软而白皙,贴着衣袍,竟比月白的衣袍还要白,可在白皙的手掌下,有了些许污泥,破坏了几分美感。

      陆越钦拧眉,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徐若云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慢慢收拢,柔软的掌心似乎残留男人灼热的温度,烫的手痒。

      她看见男人袖口被她弄脏了,脸悠地就红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陆越钦没看她,径直朝前走,不想多做停留。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本就没有攀谈的打算,可是陆越钦走的方向,正是她要逃离的方向。所以在看见他朝那边去时,徐若云几乎是没思考,下意识的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过去。

      舒展的眉心又紧拧,甚至比刚才拧的深了些许。

      “姑娘这是何意?”

      他的嗓音清润低沉,看似无波无澜,实则不怒自威,颇具威严,约莫是在刑部待久了,徐若云听着声就打个颤。比她那势利的爹,强了不知多少。

      被他这么一问,徐若云说话都结巴,“那个,我…”

      一颗心揪在一起,话说不利索,她爹刚才讨好他,是不是也这样紧张?

      小姑娘明亮的眸打转,匆忙找个借口,“有,有蛇。”

      有蛇?

      陆越钦头次认真打量她,小姑娘头稍稍垂着,鼻梁秀挺,唇瓣水润嫣红,小巧的下巴圆润,眼睛…大概是他见过最美的。

      双瞳剪水,顾盼生辉,清澈的如同皎洁的月,令人移不开目光。

      可是这样美丽的一双眼,不适合说谎,因为藏不住情绪,稍微敏锐的人一眼就能看透她。

      陆越钦敛眸,冷淡的回了句:“不妨事。”

      别说蛇,鬼看见他也得绕道。

      陆越钦从右边走,谁知小姑娘又移了一步,挡住他,不让他走。陆越钦抿直唇,再次审视她,说谎骗人,现在还挡路。

      陆越钦见过许多讨好巴结的人,也遇到过很多投怀送抱的人,他们大多能掩饰好情绪和目的,但眼前的人,是他见过最笨的。

      情绪隐藏不好,连谎话也蹩脚。

      陆越钦压下眉骨,脚下转个方向,懒得计较。

      徐若云盯着他的衣摆,不想让他撞见那一幕,也或许是身为徐家人的原因,为了她堂姐的脸面。总之,就是不想陆越钦看见。

      眼下见他转个方向,她深呼下,稍稍放心。

      远处有人喊了声陆大人,朝着这边过来。

      徐若云一抬头,看见有两个人过来,是陆越钦的好友。她抬头瞅了眼,脚下移了两步,在他没注意时,飞快的跑了。

      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梨花香,好闻。

      男人侧目,睨了眼心虚跑掉的人没反应。

      -

      “陆大人的女人缘真是好,躲到这来也逃不掉。”好友远远的打趣一句。

      那道背影实在扎眼,想不注意都难。

      陆越钦回头,眼一顿,瞧见个珍珠手串在地上,谁的?

      按他以往的性格,定是当没看见,可不怎的,他竟鬼使神差的捡了起来。

      在好友周时清没过来,捏在了掌心。

      “那姑娘不认识。”

      周时清和林景深对视一眼,笑而不语,以往投怀送抱的姑娘,陆越钦认识几个?怕是没记住三个。

      “下回不就认识了。”

      陆越钦没说话,捏在掌心的珍珠想扔了,就在这时,郑显超和孙启良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个身姿妖娆的婢子。

      瞧见陆越钦几人在这站着,立马讨好般的打招呼。

      陆越钦眼眯着,眸光敏锐,他的视线在几人间打转,又瞅着走来的方向,忽然想到了落荒而逃的人影,眼尾轻挑,用衣袖遮住了手背。

      男人就算没有过风月情事,也能窥见一二。

      陆越钦冷漠回应,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周时清微笑着,点点下颌,跟着离开。完全不把郑显超和孙启良放眼里。

      从徐府回去已经是午后,陆越钦吩咐人抬水来,他解着衣扣,视线下移,看见了袖口的脏污,不知怎的,他好似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和在徐府闻见的一样,不过闻着舒适。

      隔着一道屏风,小厮居平问他:“世子,这珍珠手串?”

      要,还是不要?居平拿不定主意,主要是世子身上从来没有过女人的首饰。

      陆越钦恍然想起,他把手串带回来了。

      “扔了。”

      毫不犹豫。

      居平应了声,扭头出去,刚开门,里边的人又叫住他。

      “等会。”陆越钦停顿半刻,接着说:“放着吧。”

      居平低头仔细看,没发现特别之处,他在房内转了一圈,随手放在了书架上。

      衣冠楚楚的男人从屏风后出来,身上是沐浴后的气息,清淡的雪松味。他往左边一坐,随即有人送茶来。

      不过端茶来的是婢女,不是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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