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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卿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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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沛宁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接下那位善财徐公子的邀约。
尽管此前裴钱霍善意提醒过她,这邀约恐怕是场鸿门宴,但是敌是友还是得等见上一面方能知晓,否则悬而未决也不是办法。
于是宋沛宁托裴钱霍送信专门跑了一趟,徐府很快传回消息,信上说,宋女公子能赏光赴宴,徐公子荣幸之至,三日后城中黄鹤楼阁楼邀女公子一聚。
快速读完信上内容,信上还是半句没有提到徐公子就是小一之事,宋沛宁与裴钱霍对视一眼,既要见面,那徐公子就是他们认识的小一的事必然是瞒不住了,为何只字不提呢?
除非,徐公子是徐公子,写信的人不是“小一”。
很快到了三天后的应邀之日。
宋沛宁与裴钱霍早早启程进城了,云翎照例来慈幼院教书,并未碰上。
没见到宋沛宁,云翎自己往学堂处走去,迎面碰上当值的小五。
小五最识礼数,停下向云翎鞠了一躬,“见过先生。”
说完,注意到云翎流连的目光,唯恐慈幼院对先生招待不周女公子责怪,遂问道:“先生可是有哪里不便?可以与小五说,小五帮先生解决。”
云翎摇摇头,跟着收回了视线:“无事,只是为何今天园中为何不见女公子?”
小五笑着答道:“女公子一向很忙,今儿不在。”
于是,云翎跟小五便一问一答地聊了起来。云翎顺着小五的话打听宋沛宁去向,小五没把云翎当外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答曰:“女公子去赴京城善财徐公子的约去了。”
“徐公子?”
“正是。先生有所不知,说起来我们女公子与这徐公子还是旧相识,当初就是小一兄写信给女公子来京的,谁料等女公子来到
京城,与小一兄却联系不上了。这中间也不知出了何事,二人近日才联络上,约了城中黄鹤楼一叙。”
黄鹤楼乃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风雅非常,因此也成了许多有情人的约会圣地。
云翎一时不知是自己没听明白,还是想多了,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你说女公子来京城是为了寻小一?”
小五笑着点头,语气依旧恭敬地回答道:“对,女公子接到小一兄的信,三日后便匆匆启程了。”
二人对话完,互相拱手鞠躬,一个去了后厨,一个去了学堂。小五没看到云翎转过身去,自然流露出的失落的表情。
也是啊。
云翎顺着回忆里的线索拼凑,阿回临走时,半句也未提起他离开临舟会去哪里。
是他误会了。
那日在医馆幽暗的小房间里,借着暧昧的烛光,他和宋沛宁打着自以为是的暗语,竟然理所当然地误以为他还懂她。
说不定过了这许多年,宋沛宁早就把阿回忘了。
走到学堂房门口,从屋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学生似乎在等他了。
云翎定了定神,冷静半刻,才提步走进了学堂。
此时的京城黄鹤楼,宋沛宁已经与传闻中的徐公子会上了面。
想来两人都没成想临舟一别多年,再度见面会是此番客套的场面。小一极能吃苦,像是明知道自己的无依无靠,所以处事十分踏实,从不讲虚的,这也是宋沛宁能相信小一的书信,千里迢迢地从临舟赶过来的原因。
再见面,宋沛宁没变,小一却像是从里到外换了个人。穿戴华丽金贵了,举止优雅清高了,若不是和小一一模一样的脸,宋沛宁险些怀疑不敢认。
黄鹤楼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地戏台子就搭在一楼的大堂,从雅间自上而下地望下去,戏子头顶的珠翠看得清清楚楚,戏曲声高昂嘹亮,传至顶楼又显得远了,声音蒙上一层光弧的距离感。
就像此时雅间里对坐的她和小一。
打小一离开慈幼院的庇佑,宋沛宁一直盼着小一在外一切顺利,她不是不愿意见到小一过得好——
“宋女公子,久仰大名。”
小一拾起酒杯,装作与宋沛宁并不相识一般,隔空敬了一杯。
宋沛宁见状,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她没有当场戳穿小一,想看看小一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于是也拾起酒杯,给足了小一面子。
“徐大公子,我才是久仰久仰。”
……
宋沛宁不是不愿意见到小一过得好,只是她未曾想,再次见面时,他与她气氛要如此怪异。
看来,这善财徐公子不简单。
宋沛宁见过小一回到慈幼院时已是傍晚。
彼时学堂刚刚放了课堂,云翎一身青白色长袍,手里卷着几卷书,风尘仆仆地从学堂里走出来。
宋沛宁今日见过小一心里不大爽利,一边往院中走,一边与裴钱霍商量事宜。她与云翎在院中擦肩遇见,相视一笑,算是打过照面了。
宋沛宁微微停下脚步,“云先生今日辛苦,这是要回去了?”
云翎也停了下来,“嗯。女公子出行还顺利吗?”
宋沛宁无奈地笑了,“说不上来,算顺利吧。我刚回来,车夫应该还没卸车,你且等一会儿,我差人送你回去,就当搭个顺风车。”
云翎淡淡接受,“那就谢过女公子。”
话罢,宋沛宁叫住一名穿梭在院里的家丁,将送先生回去的事好生交代完才走。
送完云翎,宋沛宁和裴钱霍径直去了小厨房。
拿腔作调地吃了顿饭,吃得宋沛宁一点食欲都没有,坐在饭桌前也是如坐针毡一般。
没吃饱,多贵的酒楼也吃不饱,回到慈幼院第一件就是重新吃!
宋沛宁身靠在灶台边上站着,手里捧着一碗刚出锅的炒饭,用一支白瓷勺挖着吃。
边吃边和和裴钱霍说到:“小一如今和从前判若两人!他说会帮我名下的乞儿找到活计,让他们能够自食其力,可是我怎么有点不信他?”
裴钱霍摇摇头,走进厨房跟厨娘子要了一杯水递给她。
“早提醒你小一这事儿出得很是蹊跷,你偏不信邪……不过你先别着急,我再去帮你查。”
宋沛宁接过裴钱霍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好不容易顺下去嘴里的,又接着挖了两勺送进嘴里。
裴钱霍说她:“你慢点吃……”
“我知道了!”宋沛宁转过脸,果然人吃饱了,脑子才会转。
宋沛宁鼓着腮像是一只小仓鼠,举着勺子,眼睛先亮了。
“小一是故意的。”
“故意的?”
“小一虽说穿得华丽,但五官模样未大改,他若不想与我相认,为何又执于见我?你想想,我们刚刚落座时,我本想与他寒暄,他却急着客套,话语里与我撇清关系,暗示我们并不是认识……这是说给谁听的?”
裴钱霍沉思状,“这是说给我们以外的人听的?”
“对。”宋沛宁赞同地点了点头,“别人不清楚,你我应该知道,小一无依无靠不会短短几月便跃居为公子,这说明……他只是被推到人前的傀儡,也许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善才徐公子。”
“那小一岂不是有危险了?”
“在我们戳穿他之前,暂时没有风险。”宋沛宁在后厨灰灰的灶台之间来回踱步,“我想,小一定是想利用这种矛盾,让我们起疑,不与他合作,不送乞儿去他那里做工,可光是保护了我们院的乞儿,那些相信徐公子的人还是有危险。”
宋沛宁站定,转过头来,刚好裴钱霍也有话想说。
“我们先假意答应他!”
“我们先假意答应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沛宁陷入沉思,心中的结解开了,心情也变好了。
弯着眼睛打趣道:“你去问问倒霉蛋小五六七谁愿意去……算了,还是让他们三个一同去吧。”
小五六七:重草复仇血书。
不过打入敌军的事不可如此草率,女公子心情好,惯爱拿那三个倒霉蛋开玩笑。
于是,宋沛宁与这个徐公子很快亲近了起来。
听人说,宋沛宁与徐公子去遍全京城所有漂亮又贵的酒楼,一起吃酒谈心,说不定还一起赏花看月亮。
二人门当户对,志趣相投,可以说天造地设的一对。传言前不久,宋女公子还和徐公子一起去到破瓦寒窑施粥了,金童玉女十分相配。
这中间也不知怎的,云先生来慈幼院教书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些许,像是暗中跟谁较着劲。可惜女公子都不在,近日来,本就瘦弱的云先生背影又消瘦了不少。
宋沛宁没看到,细心如小五,小五看得心疼。
心里揣着事,没揣几天实在心里憋着难受。
一日晚饭过后,小五没忍住还是和宋沛宁小声知会了一句。
女公子呀,您快看看云先生吧。
他他他他……
他快碎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