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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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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别后,梁浅和洛菀夕就没有再见过面。
虽然解除婚约的圣旨一直没有降下,但郢都城内的高门闺秀,对这位品貌非凡的王爷却都觊觎多时。
尤其是他母妃,从前就不喜欢洛菀夕,如今趁着他们有了嫌隙,更是紧着给他另荐佳人。
而梁浅自己呢?
从前你让他多看一眼旁的女人,他都嫌麻烦,可如今,明摆着是引媒相看的请宴,他也不拒绝,甚至连去什么秦楼楚馆,他也不抗拒。
这期间说他完全没有中意的吧,偶尔好似也会传出一两桩他与佳人的香艳传闻。
说有中意的吧,这么久了却也没见他与哪个佳人真正牵出什么实情,时间长了,听着便都更像是些捕风捉影的讹传罢了。
再后来临近除夕,宫中要举办家宴,按照往常的规矩,成了亲的皇子都要把自己的王妃带入宫中贺年。
梁浅与洛菀夕这断与不断的关系,在宫中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夕这天,谁都不知道梁浅到底会不会把洛菀夕带到宫里来。
其实私下他也曾谴人去问过洛菀夕是否愿意和他同行赴宴,哪怕是看在年节的份上,陪他在父王母妃面前做番戏也好。可洛菀夕却断然拒绝了他,似乎是决心跟他斩断一切牵连,连演一下都不肯。
梁浅虽然心寒却也没做勉强。
后来宴会开始了,梁浅果然一个人来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一个人来。
大概是觉得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坐在那太过寂寥了。
梁浅那不省心的母妃,待傅冲的女儿傅若璇献完一曲舞后,竟直接让她这位外甥女坐到了梁浅身边,明摆着就是让她取代洛菀夕的位置。
梁浅倒也没当场驳了他母妃的脸,噙了杯酒,见位置空着也是空着,便也由着傅若璇坐了。
而洛菀夕当时在做什么呢?
她其实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梁浅。
不过那夜她不是来做他的王妃的,而是和她二娘一起来干大事的,他们要劫持乾王。
因为当时洛逐风已经被判了斩,年后就要行刑,他们已经别无选择,那夜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她乔装成一名小太监藏在暗处,准备随时接应二娘和那些一起来的同伴。
而她站的那个位置,虽然有些偏,却刚好可以将梁浅所在的座位看的十分清楚。
只是借着几样挡物,她看得清他,他却看不见她。
这样偷窥起来倒也毫无压力。
那夜梁浅穿了套石青色的熏貂蟒服,模样倒是庄重持稳,可与殿上那些脸上洋溢着节日喜色的人相比,眉间却总显出几分黯淡。
傅若璇在一旁殷勤为他添菜添酒,酒他倒是一杯一杯的接了过去,菜却一口没吃。
傅若璇递了几次筷子,都被他挡了回去,后来也可能觉得无趣了,便放下筷子想跟他找些话聊,可刚张了张嘴,梁浅就转过头来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傅若璇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梁浅带着一丝讥讽的朝她笑了笑,又将饮尽的空杯向她递了递。
这下连洛菀夕都懂了,原来这家伙只是把人家当作的侍酒的丫鬟。
洛菀夕缓缓将视线收回来,叹息着举头看了看天,不知为何竟绷不住的有些想笑。
夜宴进行到后半夜,天空忽然亮起了五颜六色绚烂的烟火,夜亮如昼,星月暗淡。
这是当夜的高潮部分,也是洛菀夕等人准备动手的信号。
殿中的人都齐聚到殿前去观看烟火,一时热闹非凡。
然而就在众人兴致正高的时候,忽然一道流火划过夜空,火星正好落在了他们所在的大殿屋顶上,与此同时殿内燃起了多处火苗,屋里屋外,火光一起,殿内殿外乱作了一团。
所有人都在喊着“保护陛下”,也有不少人向着乾王奔去护驾,其中不乏众多大内高手和忠心护主的宫人。
可在一片混乱之中,乾王身边的那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似乎都没人细究。
直到后来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惊呼“陛下呢?陛下到哪去了?”
所有人才发现乾王不在了……
在洛菀夕和她二娘等一干人等的精心策划下,乾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成功掳走。
可浑水摸鱼,趁乱打劫,将人掳走容易,想要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披甲枕戈,阖宫警戒之后,再将人带出皇宫,几乎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洛菀夕一行人乔装打扮,或扮作宫女或扮作太监……
连最会易容的淑姑也跟在其列,他们甚至很快给乾王都变了身装束。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很难逃出这守卫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皇宫。
不过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在提前摸清宫中道路的情况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大殿,他们将乾王带进殿中,封掉了所有的窗户和门。
接下来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有人来跟他们谈判。
很快,他们被发现了。
而这个最先发现他们的人就是梁浅。
梁浅率领一众人马在宫中搜寻,很快就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这里。
他命人将大殿团团围住,却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清醒的知道他的父王还在里面。
他对着大殿喊话,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并警告他们如若敢动他父王一根汗毛,他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殿内的人没有回答他,只在片刻后,从门缝里射出一支箭,箭镞刚好落在梁浅的足下。
梁浅弯腰拾起那支箭,上面还插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三个条件:
一是放了诏狱中所有在押的绥人。
二是让乾王答应立晋王为太子。
三是让一条道出来,放他们出宫。
梁浅看完三个条件,不由的松了口气,既然是有条件的,那他父王暂时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看完纸条,他将它举起来继续向殿内喊话,“第三个条件孤可以想办法满足你们,但第一二个条件孤没办法做主。”
就在他喊话的时候,晋王梁璋也赶来了,他拿过纸条看完那三个条件,直说自己被坑了,哭着嚎着澄清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里面的那伙人,他们提的什么让他做太子这个条件,明显就是想嫁祸他。
梁浅在一旁劝他冷静,并提醒他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出父王。
梁璋则说:“救当然要救,可也绝不能放了里面那帮混蛋。”
梁浅又问他:“那皇兄还有什么好办法?里面局势不明硬攻是不可能的。”
梁璋说:“那就让他们找个人出来跟我们谈?”
“谈?谈什么?”
梁璋说:“不管怎么样,孤也要先看看那里面到底是帮什么残碎,才好想应对之策啊。”
梁浅不动声色的回答,“光看条件也知道是绥人。”
梁璋又说:“绥人也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救谁才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啊。”
说着,他又提高嗓门对着里面喊道:“你们提的那些条件到底想我们怎么做啊?诏狱倒是本王在管,你们提的第一个条件,本王也不是不能答应,可是里面关着那么多的绥人,你们让本王从哪个开始放?而且放了人又往哪送?给你们送到宫里来让你们一一过目?这细节上的事你们要找个人出来跟我们谈,我们才知道怎么做?都这么僵着,那得拖到什么时候?”
梁璋将话放出去,许久都没等到里面的人回应,原本他都打算想下一个招了,大门却吱呀一下打开了。
只见里面缓缓走出一个纤纤瘦瘦的小太监,帽子压的极低,连长相都看不清。
梁璋冷切一声,忍不住撞了一下身旁梁浅的肩膀:“绥国这是没人了吗?干这么大的事,居然找了这么小身板的人,你觉得我们还用得着跟他们耗吗?”
梁浅没有回答,只认真打量着刚刚走出来的那位小太监,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渐渐的连呼吸都透出了紧张。
梁璋在一旁偷瞄了他一眼,悄悄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这小太监你认识吗?以前莫不就藏在宫里的?”
梁浅极力压抑着呼吸,没有回答他,恍惚间又上前了两步,可就在他试图继续挪动步子时,对面的小太监忽然抬手从袖弩中射出支箭来。
箭头划过夜空,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梁浅脚边截住了他。
那是在警告他,不要上前!
梁浅木然低头看了一眼落在脚下的箭,又抬头定定看向对面的小太监,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这时,梁璋忽然喝令“弓箭手准备!”。
然而就在箭手拉弓上箭,准备将箭射向那名小太监时,梁浅忽然清醒过来,抬手一挡,高声喝令:“父王还在里面,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梁璋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又让弓箭手都撤了回去,他上前拍了拍梁浅的肩膀,“怎么样?没事吧你!”
梁浅摇摇头对梁璋说:“皇兄不必管我,当务之急是救出父王。”
梁璋又转头向那小太监喊话道:“你们这帮人不要太嚣张,这毕竟是在我大乾的领地上,真要惹出什么麻烦,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出来了,那就说吧,到底要我们怎么做才肯放了我父王?”
小太监收回袖弩负手站在廊下,声音是故意压低了在说:“答应那三个条件,待我们安全后就放人。”
梁璋又忍不住问她:“其它两个条件孤都能理解,可第二个条件你们干嘛要把孤拉上?想挑拨是吧?这做的也太明显了,当我们这边都是傻子?”
小太监却说:“选你,自然是因为选你对我们最有利。”
“孤对你们有利?孤怎么会对你们有利?孤……”
梁璋都要被她气死了,话没说完,小太监就从腰间掏出了一封信,举在手中示向众人:“这封几个月前晋王殿下写给我们九王殿下的信,还需要我当众读吗?”
嗤笑一声,她又道:“信里你不是说,你可以帮九王殿下在绥乾交战中获利,助他扳倒太子硕吗?这么好的条件,你都开出来了,想必也是希望九王能助你,当这大乾的太子吧?”
梁璋愣了一下,问她,“你究竟是九王还是太子硕的人?”
问完,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他当下该关心的重点,摇头嘀咕两声,“不对,不对。”
他又暴跳起来指向那小太监,怒骂道:“污蔑!纯属污蔑!你们这帮混蛋居然敢当众污蔑本王,那今晚就谁也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