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梦》褚瑞煜

4、分章三

　　北方的夏天昼长夜短，还没倒过时差的褚秦天还没亮就醒了，懊恼地抓抓头发，看了看墙上悬挂的老钟。“才五点半……”褚秦忍不住吐槽道，倚着墙壁呆坐在床上（直白来说是地板）。前一天的舟车劳顿让本来就因为贫血惨白的脸上又多加了几分疲惫，奈何该死的生物钟让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五分钟后，褚秦终于在这场思想斗争败给了生物钟，只好慢悠悠地起身洗漱，思考着要怎么收拾之间落满尘埃的房子。说干就干，他拿了两张白纸，一张做了今天的计划，包括从哪里开始收拾，另一张则简单地列了个清单。毫不夸张地说他上上下下把家里擦了三遍，连角落里的乌衣都没有放过，窗子擦得像没有玻璃一样，房间里充斥着特殊的消毒水的味道。在褚秦用他瘦小的身板将不能用的家具吭哧吭哧搬下楼扔掉后，略带骄傲地看着自己花了三个小时完成的巨大工程，带了把钥匙和他的小清单便出了门。“总得先换把锁吧，这样才安全。”褚秦想着。突然“咣”得一声，把褚秦一下子就扯回了现实。褚秦尴尬地挠挠一头卷毛儿。本想着慢慢关上的，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再加上刚刚走神，褚秦一下没抓牢，门就被穿堂风狠狠地吸了过去，随即发出了巨响，褚秦觉得那声音巨大的把老旧的房子震得晃了一晃。沉闷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走廊，褚秦默默祈祷希望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又默默道了几声谦便下了楼。
　　何嘉乐正在享受仅剩两天的快乐时光，猛然被关门声惊醒，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他连忙连滚带爬地冲下床，跌跌撞撞地打开门，可门外空空荡荡，对面的门还是紧紧地关上甚至上面的灰尘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可能又是我想多了吧”何嘉乐自嘲地喃喃自语道。
　　褚秦下了楼，走到小区的早餐点，看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群，有些局促和腼腆。他小心翼翼，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对一个卖早餐的老奶奶说：“奶奶早上好，请给我拿一杯豆浆和一根油条。”生怕老奶奶听不懂，着急地用手比比划划。奈何老奶奶耳背，又看着褚秦胡乱地比划更加迷惑，大声说“孩子，大声点奶奶听不见！”原本对自己中文不够自信的褚秦更加慌乱，紧张地用双手紧紧扯着衣角。
　　“奶奶，他说他要一杯豆浆，和一根油条——”一个声音从褚秦后面的桌子传出。
　　“哦，好，给你，一共四元！”奶奶大声回道。
　　褚秦掏出口袋的钱，皱了皱眉头，糟糕，忘记钱没换了。褚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显着十分窘迫。坐在他身后的桌子的少年将四张一元纸币放到一旁的钱箱里道：“奶奶，钱我帮他付喽。”
　　褚秦还没来得及道谢，少年就打断了他说：“不用客气，钱也不用还的，我叫方骁，是恭北一中的学生。看着你面生是刚搬到这儿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几号楼，在哪上学啊。我在那个楼五楼东户住，有事可以找我哦，小爷我罩着你。”方骁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给褚秦介绍。褚秦嘴角抽了抽，一脸黑线。一旁和方骁一起吃饭的林无隅看不下去了，伸手给了方骁一记爆栗“我说能不能别这么开朗，跟查人户口似的，你看，人家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又转过头来对褚秦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非常抱歉，我同学就这样，他没有恶意的，你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哦，好，没事，谢谢……钱我一会儿还你吧。”“我说了不用还的！”方骁同学大义凛然地说。“你给老子好好吃饭！”林无隅又给了方骁一记爆栗。褚秦嘴角都抽麻了，呵呵（褚秦保证没有恶意），还真是一对活宝呢。
　　吃饭的过程还是相当快乐的，褚秦慢条斯理地嘬完最后一口豆浆，优雅地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满意地眯眯眼。
　　起风了，温热的风吹着层层绿叶，像海涛般一浪推着一浪。虽是盛夏，可褚秦还是向上拉了拉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他先去银行换了钱，又马不停蹄地跑到百货商场采购了一些必要的促销的用品及家具，将一切都安顿好后，才松了一口气。转眼间便到了正午时分，热浪滚滚，灼灼烈日，晒得人们脊梁直发烫，烤得柏油路都发软了，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一向不规律饮食的褚秦此刻也有些饥肠辘辘，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阴凉地，随便吃了些。他一边细细嚼着嘴里面的食物一边在用眼睛扫视着大街，夏天的正午正是人发困的时候，再者这么热的天人们都躲在家里避暑，街上除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之外再没有其它人了。突然，褚秦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抹红色，那是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扛着的糖葫芦靶子。那糖葫芦个个山楂圆滚滚红彤彤,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十分诱人。褚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咽了口口水。但他并没有追上去买，只是默默目送那抹红色被城市吞噬。他无助地环顾陌生的城市，仿佛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感到被世界隔离在外的孤独。
　　与此同时，正在睡回笼觉的何嘉乐被歇班的爷爷粗鲁地从床上揪了起来。
　　“还睡呢，少爷，这是要冬眠了。就你这德性，我看你开学怎么办。到时候被请家长，你就说你爷爷死了！”
　　“爷爷你快‘呸呸呸'，哪有咒自己的呢，爷爷您放心，您要对您亲孙子有点信心呐！”
　　“喝，您要是不惹事。我就烧高香喽。你掰着手指头算算你那次不是保证的好好的，哦，咱远了不提。就上个学期你还跟人家高三的打起来了，还差点记了过，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哎……”何局稍稍缓和了语气“你父母走的早，咱爷俩儿相依为命，爷爷总是怕照顾不好你，怕你会被别人欺负，又怕再次出现那种事。”
　　何局虽未明说，何嘉乐却早已心知肚明，他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了，过往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涌进脑中。可这种局面并未持续太久。
　　“我那次是因为他们欺凌同学，爷爷您知道的，我遗传了咱何家的优良品格，我就看不惯他那种作风。况且我这也不是没记过嘛。”何嘉乐冷不丁来了一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嘿，小兔崽子了不得了，翅膀硬了，还学会讨价还价了！”何局作势要打，而何嘉乐早已机灵地跑开。
　　“爷爷天气太热了我买块儿雪糕——”何嘉乐像迫不及待放风的大狗狗一样飞了出去，只留下几点音节在空中飘飘扬扬以及何局无奈又有些许宠溺的微笑。
　　何嘉乐飞快地从楼梯口飞了出来，不料一心看自己脚下的他冷不防的撞到了一张桌子，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抱着桌子的人。何嘉乐这才看见单元门口停着一辆巨大的搬家卡车，何嘉乐按捺着要拦住人问个清楚的八卦心，狐疑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心想这么老掉渣儿的警署院儿还会有人来住？以往都是搬出去的，搬进来还是第一次见，再说现在不是有什么警韵之家吗，新分配的不应该都在那里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搬进的竟然是自己所在的单元，可自己那儿不是……
　　“需要我帮忙吗？”这一声搅乱了何嘉乐的思绪，以至于不知不觉中竟已走进小卖部，何嘉乐从冰柜里迅速拿出一支奶油雪糕道：“不用，谢谢。”付了钱便像失了魂一样，踉踉跄跄地像醉汉一样走了出去。“真是个奇怪的家伙”看店的年轻女孩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就迅速投入了工作中，算起今天的账单来了。
　　何嘉乐若有所思地一边啃着雪糕，一边往家走，半路依稀听到茶余饭后的老太老头聚在一起聊家长里短。他放慢脚步，留意听着是否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因为他看到了王婆婆，王婆婆是这里的百事通。果然，不出所料王婆婆发话了。
　　“哎哎哎，我跟您说啊，看见刚才内跑出去的卡车了吗，内三单元搬进切的，听说跟老何是对门，哎呦，内房子空了十几年了吧，听说现在住的是个学生，您说……”王婆婆故意顿了顿，压着嗓子神神秘秘地说“您说内孩子该不会是老褚家的私生子吧。您看，他老婆跟别人跑了，又没个孩子，哎呦甭提介个了，今儿又冒出来个……啧啧啧，您说是不是。”
　　何嘉乐顾不上争论后半句话就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抓住王婆婆道：“什么？！您说什么？！我家对面房间住人了？！”
　　被抓地王婆婆显然被何嘉乐这一出儿给吓得够呛，半天没缓过神来，看清眼前人后又客气地说：“哎呦，小少爷这是要吓死我呦，吃了吗”
　　何嘉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不好意思地道歉，照例问候了各位才道：“婆婆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家对面房间真的住人了吗？”
　　“千真万确啊，婆婆亲眼看到的，内小孩儿看着跟你差不多年纪，裹得严严实实的，内搬家的大卡车是我表弟开的，他亲口告儿我的，还能有假。害，现在的世道啊……啧啧啧。”
　　何嘉乐有些激动，忙道了声再见便飞也似的跑回家，等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咋咋呼呼地跟爷爷喊道：“爷爷！咱家对面住人了！而且……而且还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学生呢！”
　　“哦，怪不得刚才一阵躁动呢，哎，这得十几年了吧……要是小元宝还在，也就是你这个年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这小褚啊，也从那没了音讯，可能他早把这儿卖了。”何爷爷有些惆怅，于是便点了支烟，独自抽了起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何嘉乐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说道：“你晚上啊，把爷爷昨天买的西瓜分给新邻居一半儿，就当是见面礼吧。”
　　何嘉乐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胡乱答应着，又卷入了激动的漩涡中。
　　把一切按自己喜好，家中大大小小都整理完后，褚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沙发倚着墙角，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褚秦醒了，准确的来说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长期的肌肉反应，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上的肌肉，甚至连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警惕地挪到门侧，做好格斗姿势大声问“谁！干什么的。”
　　何嘉乐抱着半个西瓜站在褚秦家的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位少年清脆的声音，他不禁有些激动，声音也明亮了许多：“那个，嗯……我是您的邻居我是来送西瓜的以后请多多关照！”
　　“谢谢您的好意，我以后会多多关照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要，您请回吧。”褚秦冷冷地道。
　　何嘉乐抱着西瓜傻傻地站在原地好久，直到屋内再也穿不出任何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了闭门羹，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生闷气去了，看来邻居有点高冷啊，竟然不把小爷放在眼里。
　　看来第一次的搭讪并不是很愉快啊……想着想着何嘉乐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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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是晚上在看的话，那我们也该睡觉喽。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手术icu手术icu转了转去，实在没有精力赶稿，真的非常抱歉。
最后最重要的来了，如果你看到这儿，那么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支持，然后我爱你们呦宝宝们。
最后的最后祝大家都睡个好觉吧。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