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过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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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里，下了驴车，道长付了10个铜板给方六郎，方六郎连哎两声，“多了多了。”
道长摆摆手，“不多，你今天也没有多等人，就带我们三人跑一趟，该给你的，我得去屠夫家取腊肉，先走了。”
没等方六郎推让，道长带着春娘和平生已经走远，村里市集还在，只是没有早上那么热闹，时逢中午，有不少村民转头回家吃饭再来。
原先和屠夫定好是傍晚去取，现在提前去也不要紧，猪肉卖得快，路过他的摊子前已经收摊。
走过市集，又进了条巷子直走，就到了村尾，这里是屠夫家，矮墙围着院子，木门开着，走到门口屠夫就看见了他们三人，招呼他们进来。
屠夫媳妇在收拾碗筷，屠夫拖过几个凳子给他们坐，“道长，吃过没，媳妇，去看看锅里还有什么，没有就再做两个菜。”
“哎，不用不用，就是过来拿腊肉而已，我带孩子们回观里吃。”
春娘打量着院子，一旁种着两颗果树，角落摆放着杀猪刀和一个大的木板架子，应该是杀猪用的，院子里有常年难消散的气味，有点血腥，又混着臭气，还有一个围栏圈养几头猪。
“那我去给你拿。” 屠夫进了屋子，在二层阁楼取下腊肉，那是条猪后腿，结实无比，又大又沉。
道长接过腊肉，从袋子里取出二十两银子，猪肉还算不贵，但腌制猪肉耗费的盐和香料就贵得多，要不是，距离这不远有处盐井，未必能如此挥霍食盐。
屠夫也不推辞，利索收下，还拎了一条五花肉用草绳绑着搭一起给道长。
“那就不打搅你和你夫人了，我带孩子们也回去吃饭忙活。”
“道长慢走，山里路滑，注意安全。”
腊肉放进道长的背篓里，道长背篓里之前放着的东西许平生接过大半，转进自己背篓，还有小半就在春娘背篓里。
走路上山，天空飘起细雪，逢中午，阳光好，下雪也没有早上冻人。
一路爬到道观时，春娘脸颊变得红彤彤，呼出去一口气成了雾，手脚暖洋洋，气血充沛。
许平生将腊肉从背篓里拿起，并着五花肉，这个时辰也该吃饭了，“春娘，去后山拔根萝卜和白菜，我炖五花肉给你们吃。”
春娘应了一声，她走去后山，有不少蔬果已经收起来，地里面只有白菜和萝卜，随意挑了两颗，动作利落拧下白菜，又拔出来根萝卜，就送到厨房。
厨房有两口灶，一口煮饭一口煮菜，许平生接过萝卜和白菜，洗干净削皮切块，白菜切丝，一并放进锅里和五花肉炖起来。
拿回来的猪后腿腊肉已经挂在房梁上，春娘看了一眼腊肉，“今天不吃这个吗？”
许平生坐在矮凳上打趣道：“当然吃，猜猜两口锅，哪个有腊肉。”
春娘摇摇头，她才不猜，不管哪个，有吃就行，要转身出去，“我去整理东西。”
“哎，师傅在呢，让师傅去，他闲着也是闲着，来烤烤火，爬山爬了一身汗，又吹风，着凉了，我可要给你加黄连的。” 许平生拉过春娘，又抽过来一个矮凳，按着她坐在灶台前烤火。
灶台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热气直烘得她忍不住脱了厚冬衣外套，小心叠放在怀里避免弄脏。
春娘拿着烧火棍扒拉已经烧完的木柴黑炭，再塞进去两根小柴，柴火旺，煮东西快，不一会锅就扑腾着盖子，拿了根筷子抵在两者中间，就不会扑出外面。
她以前的下厨，就是到厨房里吩咐两句，最后厨娘让她上手拿勺子搅和两下，下点已经搭配好的料，这就算她做出来的。
许平生叫醒春娘，“怎么睡着了，走，你拿碗筷我端菜，都煮好了。”
春娘应了一声，穿上冬衣外套，站起来去架子上拿碗筷，洗干净，端去后厅，摆好碗筷，又去书房找师傅，道长在写福字，红纸上的字飘逸如龙，筋骨分明。
她偶尔会想，师傅能文能武，医术高明，就是话本里的神仙吧。
“师傅，可以吃饭了。” 她走到书房的窗前喊道。
道长放下毛笔，走出书房，“哎，这就来。” 和春娘一前一后进了后厅，洗过手，坐下吃饭。
五花肉炖得软烂和白菜一起吃，特别下饭，春娘连吃三碗腊肉饭才意犹未尽收手。
吃完饭，收拾碗筷，做功课时间到，去树下扎马步，一年的时间，基础功依旧要练，练到下盘扎实，不动如山的地步，而且不再是单单扎马步，双手拎着水桶，同时练臂力。
扎完一个时辰的马步，接着挥剑，基础的剑势学完学透，剑势常有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等十几个动作，熟练运用后才会学下一步整一套的剑法。
春娘学得认真，整个冬天也没有断过，她背下了三本医书，学医习武都已经入门，道长夸她天赋异禀，是个好苗子。
到了换桃符的日子，她和平生轮着写福字，然后拿到山下摆摊卖，卖得很快，而且她和平生还装了不少果子和年饼回来，村民说要让他们带给道长一起吃，春娘推拒不过，平生一直笑眯眯看着她面对热情村民，事后被恼怒的春娘踩了一脚。
“你还笑，我们不该收这些的。”
“不要紧，只是果子和一点年饼，这是村民的善意，更何况这种推拉不是有意思吗？”
春娘磨磨牙，白了许平生一眼。
回到山上，新年了，道观屋檐下挂了红灯笼，也在门口挂了两个，换了一对新桃符：
上联：梅花香自苦寒来
下联：柳絮风随暖日浮
横批：岁岁平安。
在年夜饭时也吃得丰盛一些，吃过年夜饭，道长给了她和平生一人一个红封，里面是过了香火的铜板，是希望他们两人平平安安的意思。
山上的冬天最冷的时候水缸结了冰，积雪覆盖了整个道观，早上起来做完功课，第一件事情是去铲雪，再爬到屋顶上把雪堆清下来。
春娘琢磨了一下，看了一眼在扫雪的许平生，照着他的模样捏出雪人，惟妙惟俏，捧着雪人走到他面前，“瞧，像不像你？”
许平生放下扫把，认真打量后点头，很像，“所以，能送给我吗，我也给你捏一个雪人。”
“好，送你了。” 春娘左右看了一下，先把雪人放到附近桌子上，“ 以后，我试试拿泥给你捏一个吧，雪人会化。”
“化了也不要紧，心意到了就足够了。”许平生笑笑，他动作利落，捧起雪仔细捏了一个小人，穿着道袍手里拿着剑的小人，和春娘送给他的雪人摆到一起。
这个冬天就在一日复一日中过去了，等到春天来时，春娘已经十一岁，她的生日恰巧是春分，万物复苏生长时，落雪全部化成水滋养整座山的山灵，院子里的老梨树也开始开花。
许平生给她做了一碗生日面，道长则是送了她一把未开锋的剑，剑身寒光冽冽，可以想到如果开刃是多么锋利的宝剑。
冬衣已经洗干净收回衣箱子里，院子里打扫得干净。
开春后，没了积雪，山路好走，第一个上山烧香的，是成衣店老板娘许娘子，她带着孩子还有一个侍女走上来。
许娘子牵着一个六岁大的小童，教他向道长问好，“道长好，说好的开春我第一个上门，现在来了，轩哥儿，叫道长爷爷好。”
春娘好奇看向小童，轩哥儿虎头虎脑抱着许娘子的小腿，探出身子来奶声奶气道：“道长爷爷好。”
道长捋了捋胡子，蹲下来对轩哥儿招手，“来爷爷这，还记得我吗？”
“不太记得了。” 轩哥儿回答实诚，惹得道长笑了两声，小童被许娘子轻轻推了过去，道长按着小童脉搏，脉搏有力跳动，又问了小童几个问题，对着许娘子点头，“药就不开了，是药三分毒，小孩子多跑跑跳跳对身体好。”
许娘子乐得高兴不已，礼过三清后捐了二十两银子进功德箱，也给春娘和平生一人一个红封，“收下吧，没多少钱，几个铜板，你们还是小孩呢，当我这个做长辈对晚辈的压岁。”
“多谢善士。” 许平生和春娘齐齐道谢，许娘子摆摆手，她还要回去开店，又带着孩子和侍女风风火火下山。
开春后逐渐忙了起来，附近村民都会过来上香祈福，许平生摆了一张桌子在三清殿的旁边，走进观里一眼就能见到，上面摆了一个签桶。
她知道，许平生学了六爻和八卦，她也想学一学，但看见就头疼，可能天赋不在此。
能掐会算可真好。
她也问过许平生，你给村民算命，是不是泄露天机，师傅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吗，许平生笑眯眯拿起签桶给她抽，让她连抽三根，三根都是上上签，然后她拿过签桶把签倒出来，“你这算什么？”
“当然是算命呐，有些事情本来就图个心安理得不是吗，上上签就是最好的心安理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过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