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会不会来》妘铎

51、小茹～是我！你别挂！

　　天蒙蒙亮，秦飞廉便坐了最早一班回云江的航班，下机后直接赶往约定的露天公园一角。
　　环顾四周，附近已有大叔大妈在晨练。

　　他无心旁观。
　　按短信里约的地点走。

　　是头一回来这个公园，所以不太熟悉。

　　书店开在这样的位置，倒也别出心裁。
　　对方找这种地方见面，更是另辟蹊径。

　　昨夜几乎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全是乱哄哄的杂念。
　　在拿到那本相册前，秦飞廉不会报警。

　　他想先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涉及什么，以及与竹家之间，是否有其他更深的关联。

　　姜常山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的，连早饭都是点这家书店的甜品。落座后，随便拿了本漫画书乱翻，直到现在。

　　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只装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姜常山第一次见到秦飞廉，是高二那会。
　　为了抢篮球场地，两队差点打起来。
　　因体育老师及时出现，双方就此偃旗息鼓。

　　若说姜家与秦家的关系，那就是他叔这几年一直是秦氏的供应商，直到不久前。

　　姜常山想起他那事业一帆风顺的亲叔，突遭霉运，就觉得痛心。好在他叔心里有底，提前将秦飞廉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
　　并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了他。

　　尤其是，竹茹靠出卖色相换得秦氏订单，踢走风华实业一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四年前，那一脚，差点断了姜常山的命根子，如今想起，都后背生凉。

　　从他第一眼在学校走廊看见竹茹时，就觉得这女孩有个性，谁曾想，私下性子远比他想象得要火辣。

　　差一点点，他就能把她弄到手。
　　临门一脚，被她逃走了。

　　人虽然逃走了，欠的债可得全数照还！
　　不，还得算上这四年利息。

　　翻一番，不过分。

　　呵，竹家是没钱了，但还有个贪恋美色的秦飞廉，那这账单，就由秦公子买单喽。

　　而这本相册，就是敲门砖。
　　敲开秦飞廉这个财神爷最好的一块砖。

　　手机响起时，姜常山下意识扭头扫门口，果然，大高个已笔挺站那！

　　他接起电话，又朝上伸直左臂，用力一挥：“秦少，这里！”

　　秦飞廉投过来一眼，面无表情。
　　一双大长腿二话不说，朝目标走去。

　　“坐。”姜常山伸手，恭敬示意他的财神爷入座。

　　秦飞廉没说什么，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长方形原木桌上，没见他惦记的东西。

　　“喝点什么？秦少。”姜常山摆出一副做东的热情姿态。

　　“随便。”秦飞廉掠他一眼，总觉有些眼熟，“东西呢？”

　　“嗨，秦少看来也是个急性子！”客套的话先热下气氛，姜常山抬手，伸入挎包中，小心翼翼拿出价值800万的相册，“在这里。”

　　秦飞廉目光一聚，伸手欲拿，却被他灵活躲开！

　　“秦少，咱可不兴强夺！”姜常山咧嘴，笑得无赖，“先自我介绍下，鄙人，姜常山！秦少，好久不见～”

　　秦飞廉挑眉，“你认识我？”

　　“那当然～我们同一届，你，我，还有小茹！嘿嘿，瞧这该死的缘分！”姜常山松松一笑，双眸里净是藏不住的算计，“小茹可是那会的校花，光咱班男生，惦记她的就一只手数不过来～不过呢，鄙人福气最大！”

　　“姜常山，你是，姜藤黄的儿子？”怪不得，看着有些貌似，秦飞廉眉头又深了些。

　　“不不不，那是我亲叔！”

　　姜常山心里起恨，他叔膝下无子，就一个女儿。早两年把他认作干儿子，以后以儿子的名义给他养老送终，然后过些年风华实业会交到他手里……这好好的一切，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好色，而一夜变卦，不仅如此，眼下他叔还被带走了，前途未卜！

　　“哦。”秦飞廉懂了，原来竟是冲他来的！
　　竹茹被他们当作“诱饵”了。

　　姜常山见他神色漠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妒火狂烧，一秒改了主意！
　　800万，太少了！妈的！

　　“这本相册呢，是鄙人的珍藏！”姜常山决定讲正事，并提价。
　　800万，是昨夜的价格。
　　今天见了这男人欠揍的模样，800万不够了！

　　秦飞廉挑眉，一动不动盯着他双眼，等他说下去。

　　“秦少，不好意思，我可能没说清楚，这相册，今天是新价格了，1500万。”姜常山笑得愈发狂妄，“对于像秦少这样身价的人，1500万，小意思，洒洒水啦！”

　　秦飞廉不表态，只伸手：“钱不是问题，货得先验下。不然我怎么确认你这厚厚一沓里面，有几张我要的照片？”

　　“秦少讲话真幽默～难不成我还能给你找其他照片滥竽充数？”姜常山笑笑，“放心，我看了这么些年，多少遍了都，每一张都是小茹的呢！如假包换！”

　　另一只手下意识攒成拳，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克制，秦飞廉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嗯，我先翻下，确认下。”

　　呵，看，哪个男人不好色！
　　他昨晚就发了张小时候光着身子洗澡的，就把秦飞廉勾成这样。

　　“给，随便验！”姜常山主动将相册放落抬了许久的大掌中，“包您满意～”

　　接下去几分钟，谁都没讲话，只有翻页的声音。

　　从第一页，匀速翻到最后一页。

　　秦飞廉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松了送。
　　还好，没穿衣服的都是小时候的照片，总共7张，长大后，都是正常的拍照留念，没有任何不雅照！

　　所以，昨晚，这个姜常山是故意那么说！
　　目的就是引他上钩。

　　每页正反面共插4张，一本50页，总计200张。

　　姜常山眼珠子跟着秦飞廉的翻页，不规律地动着。
　　他心底门清，秦飞廉一旦“验货”，会发现昨晚他玩的文字游戏，但他不怕，因为早有准备话术！

　　“秦少，怎么样？200张，值1500万吧？”

　　秦飞廉合上相册，指尖在上面轻点两下，抬头看他。

　　“是这样的，秦少，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懂的～现在这个Ai技术发展很快，尤其是在网络应用这一块，有照片的话，随便怎么弄下，对吧！那你说违法，确实，但还是流传广泛，所以嘛——”姜常山故弄玄虚，但他知道，话已经给到了。

　　“只准备了800万，你要就拿着，我要先拿走150张，剩下700万，我准备好了再与你见面，换剩下50张。”秦飞廉不紧不慢道。

　　他有种预感，眼前这个自称与他们同个高中毕业的姜常山，拿了这笔钱，可能会消失。
　　他还有想弄清楚的事，所以这根线，不能马上断。

　　果然，原本还一脸惬意的姜常山，一下子收了笑，紧张道：“那得多久啊？秦少，我时间比较紧！”

　　“快的。一周内，到位。”秦飞廉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这张银行卡里800万，密码发你手机上。150张照片，我自己选。行就行，不行就算。”

　　“行行！行的！那就按秦少说的办！”800万先拿到手再说，姜常山迅速有了取舍。

　　“嗯。”

　　秦飞廉敛眸，将银行卡放桌子中央，而后开始抽第二波拿的50张。
　　小时候没穿衣服的7张，他肯定要拿走。
　　后面她越来越大，拍照频率越来越低。
　　所以，暂时留下的50张，就中间这个年龄段吧。

　　50张拢成整齐一小碟，姜常山迫不及待拿了过去，同时还拿走了银行卡。

　　秦飞廉把150张照片的相册合拢，他想了想，问：“你能告诉我，这相册，你哪来的？”

　　因为还有尾款700万，姜常山也明白，双方友好谈判，对接下去二次“交易”至关重要！
　　更何况，他也是大大方方拿到的相册，不介意告诉他。

　　“她家里人给的！”语气掩不住地自豪。

　　“为什么给？”秦飞廉脑中闪过赵丁香那张脸。

　　“抵债！”姜常山又是一记轻笑。
　　某种意义上，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各方面都比他高一等，可在运气这事上，尤其是关于这个女人的运气这块，他可轻松秒杀他！

　　“噢。”秦飞廉没多大反应。
　　所以，这家伙高中那会惦记她，属实。

　　至于，竹家与他们姜家，什么关系，容他回去查下。

　　“好了，秦少，我还有事，您也回吧，早点回去准备钱，最好两天内给到我！这样剩下50张照片，我也能第一时间给到您！对吧，毕竟，夜长梦多～”

　　“嗯。”

　　·

　　秦飞廉一个人又独自坐了近两个小时，每一张都看得很仔细。

　　两遍下来，仿佛参与了一次她的慢慢长大。

　　竹家为何会把她的相册给别人？

　　她妈妈又为何对他撒谎？

　　或许没撒谎，毕竟他问的是“丢”，而相册，实际是他们“送”给姜常山的。

　　700万，准备不需要多少时间，一天内就能到。
　　只是，在他理顺之前，先缓缓。

　　姜常山既然这么轻松拿到了800万，自然不会冒险，所以，剩下50张，是安全的。

　　毕竟这照片，换了别人，不会像他这么在意。

　　姜家什么玩意，老的小的都是这种垃圾，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回到车上，秦飞廉重新解锁手机，给她打电话。

　　没抱接的希望，谁曾想另一边几乎秒接。

　　“竹茹，你上班了么？”

　　“嗯，有事么？秦总。”

　　“你昨天没事吧？我联系不上你。”

　　“噢，没事，昨天没怎么看手机，不好意思。”

　　“你今晚有空么？我回云江了，想跟你一起吃个饭。有点事想同你聊～”

　　“好。”竹茹答应得很干脆，因为她正好也有事要同他讲。

　　秦氏单子的提成她离开前可以让高远结给她，至于工作交接，她会在提了辞呈后，做好。
　　剩下的，就是秦飞廉这个甲方，得与他沟通好。不能因为她个人的工作变动，而影响公司业务，以及公司与甲方的关系。

　　电话讲得很顺利，结束得也快。

　　令竹茹犯难的是，怎么同高远讲。
　　这四年，得亏他照顾。
　　按理，不该这样匆匆撂摊子离开。
　　但事发突然，她也没更好选择。

　　午饭时，萧佳过来一起吃外卖，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吃完便离开了，剩她一人午休。

　　心头糟糟，睡不着。
　　闭着眼想各种事。

　　以至于手机“嘎嘎嘎”叫时，有些被吓到。

　　本地的陌生号码。

　　犹豫了下，她还是接起。

　　“小茹～是我！你别挂！对了，这是我在云江的新号码，你别挂！”姜常山以平时的两倍速讲话，生怕话来不及说就被她挂断，“晚上见一面，我把相册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