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他》Lnds

8、奇葩爹

　　中午学生都去吃饭了，楼里很快就空了。而于初锦上了个厕所，落后他们一步，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不经意间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陆久安低着头站在办公室，跟他爹离的老远。

　　为什么她知道那是他爹，因为奇葩一号一口一个“我儿子”。

　　陆久安表现的很明显，就是不想承认那是他爹。

　　于初锦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老师，我儿子学习一直很好啊，这个奖学金为啥不能提前给他呢？”

　　于初锦：“……”什么奇葩？！

　　一向好脾气的老杨似乎也有些无语，而陆久安更是不着痕迹的离他的奇葩爹又远了一步。

　　“久安确实学习很好，也很认真很努力，可是这个奖学金啊，他还是要根据各个方面综合评比，最后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学生给啊，这个东西怎么能预支呢？”

　　“怎么不能？”陆建华大着嗓门，胳膊一抡一抡的像是要打人，“我儿子这么优秀……”

　　“你儿子优秀其他人就不优秀了吗？”一旁一直听着老高看不下去了，当即过来跟老杨并肩作战，“优秀的人很多，久安是很优秀，但是这个奖学金又不是工资，这个东西谁能保证最后一定是谁拿？！”

　　陆建华瞪着眼一脸不服气，嚷嚷着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陆久安拉住了。

　　“爸，”他说，“我们回家吧。”

　　这一句话像是火星，砰的点燃了陆建华这个火药桶。

　　他一把推开陆久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指着陆久安骂了半天，他忽然一脚踹上去，把陆久安直接踹飞出去。

　　“唉！怎么打孩子呢？！”

　　两个老师连忙去扶陆久安，这个一心想着钱的男人今上午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没过瘾的他现在又没拿到钱，冲着陆久安又飞起一脚。

　　陆久安下意识的躲，就在这时，于初锦单手拎起一旁的木头椅子，对着陆建华砸了过去。

　　高大的男人大概没想过有人敢对他动手，一时懵在原地。

　　一转头，他看到了护在陆久安面前的于初锦，顿时怒火中烧，指着她劈头盖脸的骂：“哪个狗操的婊子？！老子摔死你信不信！”

　　于初锦从小到大怂过谁，当即梗着脖子怼回去：“你试试，老子未成年，你敢动老子试试！”

　　陆建华憋的脸红脖子粗，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再没见识也知道未成年的厉害。

　　他梗着脖子，半天没放出一个屁，最后脸红脖子粗的指着于初锦，说：“这里没你的事！你给老子滚开！”

　　于初锦偏不，她又拎了个板凳，直挺挺的挡在陆久安身前。

　　“你让开，”老高一把扒拉开跟小牛犊子似的于初锦，把她挡在身后，“这里有你什么事？”

　　于初锦拉了拉帽檐，直勾勾的盯着陆建华，攥着板凳准备随时给他一板凳。

　　陆久安站在老杨身后，看着陆建华，语气急促，夹杂着一丝难堪：“你能不能别闹了！”

　　于初锦站在他身边，歪头看他，老高和老杨也不好说什么，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陆建华眼一瞪，插着腰理直气壮的说：“我是你爸！”

　　于初锦眼里划过一丝厌恶，她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却被陆久安抢先一步。

　　“我们回家说！”

　　少年的尊严不允许他在这里把自己的不堪全部剖解，但是陆建华明显想仗着这里人多把事情闹大。

　　陆久安眼里带着决绝，嘴唇微动：“走！你要是今天不走，以后你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陆建华一噎，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不甘心的跟在陆久安身后。

　　临走之前，他还狠狠地瞪了于初锦一眼，差点被打架上头的于初锦开瓢。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但陆久安每次走在学校，都觉得有人在戳他的脊梁骨。

　　为着这件事，他一直躲着于初锦，早上他提前半个小时走，下午他也申请不上晚上最后一节课，一前一节课走，就这样躲了两三天，直到他被人堵在了楼梯上。

　　“你什么意思？”

　　于初锦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上，看着转身想跑的陆久安，一把薅住他的领子。

　　“干什么？！”

　　陆久安一声不吭，磕磕绊绊的被于初锦拽着走到一旁的教室。

　　这是间空教室，平日里没人会去，门一打开飘起一层的浮尘。

　　于初锦把门关上，自己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看着低头沉默的陆久安。

　　“你什么意思？你在躲我？！”

　　于初锦语气很冲，她脾气实在不算好，能耐着性子等陆久安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

　　陆久安动了动僵硬的指尖，飞快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什么底气的说：“没躲。”

　　“没躲？！”于初锦气的牙痒痒，一脚踢在陆久安小腿上，力道很轻，却带着莫大的怨气，“没躲你为什么不等我？！我妈都给你做好早饭了！”

　　陆久安没想到还牵扯到于初锦的妈妈，本就心虚不安的心更加难受了。

　　“别生气，我……我就是……”

　　陆久安无意识的扣着手，嘴唇都给他舔掉了一层皮。

　　他很局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初锦深吸一口气，也没指望他说什么：“行了，你还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了？”

　　“要，”这次回答的很快，但说完，他又很快的补充道：“但是我没钱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补习。”

　　于·超级学渣·初锦：“……这个就……”

　　“就这样吧，”陆久安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可以下午放学后给你补习。”

　　于初锦试图挣扎：“还有晚自习呢。”

　　“晚自习不上也可以的。”

　　于初锦继续挣扎：“都高三了啊，不上晚自习不会影响你吗？”

　　“怎么会？”陆久安笑笑，自信的说：“去年的高考卷我考了689。”

　　于初锦：“……”学霸了不起哦。

　　不上晚自习的事情是陆久安亲自去说的，老杨一开始是反对的，但陆久安再三保证成绩绝对不会滑下来并且保证于初锦下次不考倒数第一，他才勉强同意。

　　而老高则是狠狠地把于初锦敲打一顿，让她好好学习，争取一天进步一分，在高考时一鸣惊人！

　　于初锦表示很痛苦。

　　补习是从第二天下午开始的，于初锦抱着多少年没动过的书，磨磨唧唧的跟在陆久安身后。

　　现在两人的身份完全互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人成了于初锦。

　　“这个试卷你做过了吗？”

　　陆久安拿着试卷放在于初锦面前，于初锦扫了一眼，好家伙，全对！

　　但是，很不幸的是……

　　“这是什么卷？数学？”

　　陆久安：“……这是物理。”

　　于初锦：“啊？哈哈，是吗？”

　　陆久安表现的很平静：“没事儿，我们从你不会的地方开始。”

　　于初锦眉头一挑，掏出了崭新的皱皱巴巴的高一的课本：“来吧。”

　　陆久安：“……好。”

　　于初锦确实没谦虚，她不想干的事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就比如学习。

　　高一入学她的成绩还是很靠前的，不说第一第二，前十是很轻松的。

　　但是于初锦这人从来不是能被人管教的，正值十五六岁叛逆期，全身的骨头没一根是正的。

　　于妈妈从来不会把叛逆就是不听话那一套挂在嘴上，于初锦愿意闹她就任由她闹，不学就不学，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于初锦曾经还很感动，下定决心也要好好学，但是没两天就被打回原形了。

　　她根本坐不住，比起枯燥无味的强行塞到她脑子里的知识，她更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奔跑。

　　陆久安讲了一会儿，她就待不住了。

　　“陆久安，我们停下休息一下吧。”

　　于初锦烦躁的把帽子都摘了，一头乌丝被随意的绑在一起，发尾随着她不安分的动作轻轻的扫过陆久安的面颊。

　　陆久安呼吸一乱，但还是坚持要学习。

　　他说：“已经高三了，再熬一熬就过去了。”

　　于初锦额头抵在书上，一分一秒也不想熬下去了。

　　陆久安忙着给她划知识点，而于初锦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他：“你以后想干什么呢？”

　　陆久安手一顿，低着头，说：“不知道，”他看着书上的字，想了想，又说：“也可能会到处去走走吧。”

　　“去哪走走？”

　　“除了这里，哪里都好。”

　　陆久安回答的很平静，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却没想好落脚点会在哪里。

　　于初锦没再说话，忽然伸手捞过他的书，胡乱的翻着整整齐齐的笔记。

　　蓦然，她停下了翻书的手，只见在书的扉页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一行字。

　　为了成为一只飞鸟，我将拼尽我的全力挣脱荆棘编织的牢笼。

　　说实话，猛地看到这么一句话还是有点中二的感觉。

　　但是于初锦什么也没说，她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看着那一行字。

　　不知过了多久，陆久安把做好笔记的书还给她，无言叹了口气：“好了，你要学的东西好多啊。”

　　于初锦：“……靠。”

　　过去的债早晚都要补上的，于初锦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顿时一阵头大。

　　“陆久安，我这么差劲吗？”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陆久安却当了真，他很认真的看着于初锦，说：“没有，你很厉害，真的。”

　　于初锦抱着头趴在书上，重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