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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曹琴霜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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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江夏离开曹琴霜屋子往楼下走,心情好了不少。
他走得很慢,右手手指在走廊的墙上轻轻划过,左手还在吹那口琴。
脑子里在搜寻其它的曲调,5351~6165~5123212~
随后将手里的口琴放在口袋里,还轻轻拍了拍。
心里欢喜:就是,我就记得这个口琴是自己拿过、吹过的。
对了…
好像还亲自吹给他听过,可是,口琴不才刚刚拿到吗?
想想应该有机会再见他,他也说了,下次换个好点儿的方法逗他笑。
那在他下次生气的时候吹口琴给他听,或者唱夸他的歌。
先前还听见路上有一对情侣打闹,唱的歌很好听:“故事最后,只有你的笑,烦恼不过它,忧伤不过它。随风而来,似甜酒、似三月花…”
他哼着歌徐徐往下走,下楼梯的时候察觉楼梯间很昏暗,像是灯泡坏了。
他瞧了眼那坏了的灯泡。
楼房老旧,电线好些都露在外面,伸手把那坏了的灯泡扭下来。
到楼底下,望了眼停在一旁的摩托车,五金店不远,就走过去买好了。
穿过这条巷子,左转入街的时候遇见几个人,匆匆经过他身旁往他来的地方去。
其中一个男子还把他的肩头撞了撞,也没道歉,像是前面那个目的地更重要,路上的一切都阻止不了他们前进。
他稍稍留意那么一眼,觉得有种似曾相识,发生过却阻止不了的熟悉味道。
好像也是在这么个街口,往前走两步地上一定会有一张被踩扁了的薯片袋。
没走几步,他见到了那绿色的薯片包装袋…
前方三轮车停下,一个阿姨买菜回来。
他听见了那阿姨的怨言。
“你要价的价格比别人高那么多,活该赚不到钱。”
“不还是有你们着急的人坐我的车?我车快,不然你等其他人,怕是要晚十几分钟哦…时间就是金钱嘛。”
“要不是赶着给我孙子做饭,我其它时间多得是!”
这…
是不是等下那个三轮车在前方一个急刹车…
然后大骂:“乱跑什么!看车!吓死老子了。”
“嘻嘻嘻…”
小孩儿坏笑在四周荡漾。
走到五金店,买了相同的灯泡,老板问他:“现在都用节能灯泡了,这种的太少了。”
我是不是该选节能的?
心里一种想法,嘴上却还是说了那句熟悉的话:“楼道里的灯,就还是拿原来的吧。”
接过那灯泡往回走的瞬息间,周围都没了声响,人声、车声、巷子里的野猫叫全都戛然而止,静寂得可怕。
他感到奇怪,感官一下忆起和上次那女子从楼上跌落的前奏,是一摸一样。
他紧张四周观望,人都在活动,路人的嘴一张一合间,脑子闪过匆匆从他身边走过的那几个人的眼神…
骤然间,全身汗毛直立,瞳孔急缩,朝着来的地方狂奔。
不是…这不能…
他用尽力气往前奔,速度之快,依旧快不过那种恐惧感。
它一瞬间蔓延至周身,眼睛里不断闪过无数画面。
他对那些画面感到害怕极了,懊恼自己速度还不够快,可是脚不听使唤。
跑!快跑!
心里一直祈求:等等,求求你…不要…不要为了告诉我就这么…我承认好不好…不能这样对我!
那伙子人已经匆忙从那楼道里跑了出来。
他们慌张下楼,却立马恢复到淡定的神态,自若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还故意谈笑,故意掩盖他们刚刚做的事情。
江夏不知道怎么了,站在原地,神色犹豫。
就好像已经知道了某种自己无可挽回的结局,怕上去看见,却张眼去记住那几个男子每一张脸上的神情。
眸子里多了好几份杀意,闭眼呼吸,还是跑去楼上,像是在做最后挣扎:不一定不一定…说不定是假的…说不定是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却在那熟悉的地方,顿立在门口,他察觉不到自己呼吸的急促,哆嗦的手轻轻推开敲烂了锁的门…
吱呀——
……
眼前一片猩红,耳旁轰隆隆如山石滚落,无数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在脑子里回响:
“哟,陈婶儿,又在到处传教呢?”
“我是曹琴霜,小心那些无时无刻都说你有罪的人。”
“心脏的跳动,真的太好听了,噗通噗通地就能让你继续活着。”
“这附近,就她家包子最大。”
“因为…没人在乎。”
“那么多花,被怜惜的有几朵?”
“江夏,你不能随意让人在你脑子里种植一种思想。”
江夏眼眶睁大,感受到自己眼皮上下的撕扯,似快要将眼皮撕裂,露出那眼球让它记住着触目惊心的所有。
肌肉的僵硬程度快要成为一束束冰凌,使得他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他胸口憋得慌,想要呐喊,却始终没有丝毫情绪在那一张脸上凸显。
眼眸里寒冷的意念一闪,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此时的他只有一个目的。
那目的明确,使得他快速往楼下跑,眼见着那群男子在巷子末端右转,笑声连绵,留下还未散完最后吐出来的烟雾。
会经过哪里?
他迅速在脑子里思索出他们的必经之路。
启动摩托车,往谢英家开,将摩托随意倒在一旁,快速在自己屋的抽屉里翻找,弹弓、吹箭,都是以前江华教他做的。
在一本厚本子里翻找先前在工地收集的各种碎石头。
他找到那种棱角多的,锐利的,受到力量冲击会碎的种类,装进兜里,还跑客厅去找到白琴的针线盒,拿了几支长针。
迅速出了巷子口,翻到屋顶,瞅见那一行人将要走过的一段狭窄小巷。
里面鲜少有人经过,只有李大爷和孙二娘家的人会往那里走,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只能在那里下手。
他快速绕到那巷子后面,爬上那四合院的砖墙,在青砖瓦上,趴好。
等他们继续说笑往自己锁定的地方走,等待期间,手里弹弓举起,闭眼呼吸,睁开右眼。
锁定…
脑子里想起自己以前扭到了脚,张文海有一回带他去经络按摩,听那老师傅讲解人体穴位。
他颇有兴趣还特地请教,那老师傅知无不言,竟然还很激动地讲起武侠小说里的点穴是真的,特别是有些穴,是死穴。
人体周身有108个穴位,其中36个就是死穴,那穴位在遭受击打后如果不及时救治,会有性命之忧。
他将信将疑,依然带着好奇去听他讲完。
老师傅见他很有兴趣,很自豪自己能有一听众,就详细点着张人体血脉图跟他讲。
现在自己的方位,能大概率击中的,只有头部。
他回想:
百会穴:头顶心,在头顶正中,为手足三阳,击中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神庭穴:头前发际五分处,击中头昏脑胀,一样的效果。
太阳穴:眉梢外眼角以后的一凹陷处,属奇穴,人体最脆弱的穴位。
人过来了…四个人…
就为杀一柔弱女子。
他们还在说什么?
屏息,去听那内容。
是谁的老婆让来的,说出事她来担,说她是个疯子,为的不仅仅是让她消失…
手中弹弓预备好,心里数着1…2…3…
神庭!太阳!百会!
啪哒!啪哒!啪哒!
碎石依次打中,尖锐的碎石头在人体上着力,再弹落到墙角,随即碎成更碎的小石头。
三人接二连三倒地,速度之快,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击中。
第四人懵在原地,见那三人在地上抽搐,渐渐开始昏迷。
江夏眯着眼盯着那紧张却不知发生什么情况的第四个人。
是他…
他刚刚说拿刀割舌头的时候还不敢,吓得哆嗦,割下来后,发现跟割一只鸡的感觉差不多,随后觉得爽快,还笑说原来杀人和杀鸡一样简单。
简单吗?确实简单…
对了…眼睛也是你拿刀戳瞎的是吗?
好…
江夏换了吹箭,将那长针准备好。
等等…他蹲下了,在拍他们的脸,角度不对…
他又拿起弹弓:“人迎穴!”
碎铁石唰地弹了出去,那人一刺痛,捂着自己的喉咙倒地上,头晕乎乎,似乎在找能坐能靠的地方。
江夏嘴里继续:“在喉结旁开处1.5寸,被击中,气滞血淤,产生头晕现象。”
换吹箭,瞄准了那一双肮脏龌龊的眼睛。
左边,咻!
“嗷!”
右边,咻!
“啊!”
那疼痛立即打断了他的昏迷,不得不发出嘶吼,以减缓疼痛。
其实没有用,那针已经刺进他的双眼,他拿手去捂,却发现一捂更痛,那针尖就直直地钉在他的瞳孔里,血却还没见着几滴。
好,嘴巴张开了。
江夏接着吹出去三根长针,全都在他舌头上稳稳地扎了进去。
周边有人听见动静,往这边探头,他张望四周,推测可能有几个人会跑来观看。
数了数自己的碎石,快速朝着那四人找补了几个致命点,最后轻轻转头去看自己身后巷子里有没有人跑过来。
发现没有后,快速跳下墙,往谢英家走。
将东西放好在抽屉里,谢英他们才回到家,问他:“才回来?”
“回来好久了,睡了一觉。”
“爸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好了…”
“现在去哪里?不吃饭吗?”
“还有点事要处理,不吃了。”
“那怎么行…”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毕竟爸爸刚走,伤心呢。”
白琴安慰了他几句,江夏出门穿过巷子。
前方警车已经到达,一处去了曹琴霜的楼里,一处去了那人少的暗窄小巷。
他往曹琴霜那边走,路上好些街坊开始往那处拥挤,嘴里开始议论,叹息和猜测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
“太惨了,到底什么人下得那么恨的手啊…”
说话的人仿佛接受不了这种场面,声音微微发着颤。
“那凶手明目张胆的来杀?不怕被抓吗?”
“怪就怪我们这老破地方,巷道又黑又窄,安装监控都不好安,你瞧,从这里走过去,只有街口有一个监控,还不知道是好的是坏的。”
“所以就那么明目张胆杀人?杀人就杀人吧,把舌头割下来什么意思?”
“难不成先前跟她吵过架的?没骂过就这样报复?”
“听说眼睛也…”
“太残忍了简直是禽兽…”声音变小,“太吓人了…”
江夏站在人群后面听他们谈论,见警察从楼里走出,尸体也被抬下了楼,担架上的人被一张白布遮掩,就那么抬上了车,就那么离开了他的视野。
他此刻心里埋藏的东西在隐隐爆发,带着疼痛。
内心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还没完,还没完…
忽又有一种内疚感搅得他不得安宁,脑袋开始昏昏沉沉。
他举起手背去擦额头的汗珠,发现自己全身冰凉,只感受到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是热的,是刚刚才冒出来的。
“不知道凶手抓得到不。”
“我看难…”
“听说这女子是个小三,难道是…”
人群随着车走,缓缓散开,讨论声也散了去。
江夏立在那里,全身如一根冰柱,只是眼珠子一直在放大缩小,就像是在忍着一种病痛,身体无力去摆脱,只能眼睛来抵抗。
眼珠动了动,瞧见右前方一人也跟他一个症状,呆立着不敢动,眼珠子却一直在闪,在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好眼熟…
江夏僵直的身体被这人的面貌影响,得以往后退了一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