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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我们一起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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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将那些床单被单放进洗衣机,碰见杨大姐,打了声招呼。
杨大姐关心他:“吃饭了没?”
阿桂看了眼时间,中午2点。
“现在去吃。”
来餐厅,见刘凯和陈楚楚王越在吃饭。
“你吃面还是吃饭?”刘凯问阿桂。
“随便,哪个方便?”
“炒饭?”
“好。”阿桂坐下问电话里的何景明,“你吃饭了吗?”
“吃了,当你说到被城管赶出地下通道的时候吃的,不过听你说起来,饭吃起来都没味了。”
“为什么?”
“因为…”何景明将车开到了一咖啡馆,熄火后笑说,“我吃饭的时候在想,当时要是我在,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艰苦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了,不过后来又想,当时的我很糟糕,可能也不会想去帮你。”
“那当时的你,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我心情也不好,总觉得一切都很自己想得不一样,每天不知道怎么往前走,整天恍恍惚惚的,不爱说话,也不关心周围发生的事。”
何景明说着话下车来,进咖啡馆去见他的一个朋友。
“难过…糟糕吗?”阿桂也在联想,不知道他糟糕难过的日子是什么样,见刘凯端了炒饭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联想,笑着说:“谢谢。”
“还在聊呢?”刘凯见他耳机还戴着。
“嗯,”阿桂开始吃饭,“说是玩儿个一整天的游戏。”
“聊一整天电话?”王越吃着饭,有兴趣地问,“倒是好玩儿,就是电话费遭不住。”
“对方不缺钱,”陈楚楚笑王越,“而且现在的话费已经很便宜了,不像以前的套餐,免费电话几个小时就没了,现在不一样,随便聊,时代总是快速发展呐。”
“关键是,现在的人没那么多话聊的,比如我男朋友,就算一整天没说话,回去15分钟就能把一天的事情说完,然后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你那个夸张了吧?”陈楚楚取笑,“15分钟?人家不是说,相爱的人,每天光说废话都能说几个小时?”
“诶?真的假的?”王越惊诧,怀疑自己的感情路走得不对,“难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刘凯点了根烟,加入讨论,“有些人走到最后,即使一整天都不说话,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对方就都懂。”
“是吗?”王越松了口气,“那倒是,他有时候对我一笑,我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知道他要干嘛?”
陈楚楚朝她挤眼睛,眼神里道不清的意思,王越懂了,掐了她一把,然后将碗拿去厨房。
“哈哈,”陈楚楚也跟着去,“干嘛掐我呀,我什么都没说嘛。”
“就你那表情,不说我都知道。”
俩人欢闹出了餐厅。
阿桂吃完,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
刘凯继续坐在餐桌旁抽烟,见他快离开忍不住问他:“你说,我要是跟阿梅求婚,她会不会答应?”
“求婚?”阿桂站在门口,转身瞧他,“为什么要求婚?”
“恋爱的下一步不就是求婚?”
“生活会和现在不一样吗?”
“结婚就意味着组成一个家,每天回去都能看到她。”
刘凯预估着这种可能性。
“组一个家?”阿桂思量,何景明对他说过这句话,想了想问,“你直接问她,你怕她拒绝你?”
“倒是不怕,我可以等到她不拒绝的那一天。”
“那你现在问我的意思…”
“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求,答应的概率高呢?”
阿桂低头认真思考。
何景明在这头听见他们的谈话,出了一个主意。
“找一个舒服的天气,直接问,比什么都好,其它的形式在一个真正喜欢你人的面前,都微不足道,要是她不愿意,你做的那些,反而显得多余。”
“是吗?”阿桂不知道,只好说,“还是直接问她吧,找一个有好天气的那一天。”
“这样吗…”
刘凯托着腮,畅想着他对美好未来的规划,他还想,是不是也要有个房子,有优良的物质基础,有些让人激动的形式。
“好,”何景明饮了口咖啡,笑着对他朋友,“那就这么说吧。”
“那我先把计划书做好,到时候发你瞧瞧,要是觉得好,你在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好,你懂的那些我不懂,不过跟你合作那么多次,我信得过你。”
“现在感情有了着落,”他朋友在对面透过杯沿瞧他,“倒是精神不少。”
“人总还是需要稳定感情的不是吗?”
何景明笑合不拢嘴,觉得自己运气算好。
“那不一定,”他朋友喝了口咖啡,“有些人需要的,可能只是活着的目的,那目的里不一定有感情。”
“你说你自己?还不打算安定,继续飘着花着?”何景明笑得稀奇,“不腻吗?”
“不腻,倒是你,我们当时怎么约好的?你先食言退出的。”
何景明嘘了一声,暗示他不要说太多。
他朋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让说了。”
“算我食言,等有一天,你也会毫不眷念地抛弃你现在的生活,到我这边来,到时候别怪我到处挤兑你。”
俩人说笑,道别。
何景明从咖啡馆出来,见下午阳光不错,站在门口仰天看了看,几只鸟儿飞过,落在了前面不远的树梢上。
阿桂检查着电视,没有在意何景明那边对生活选择的谈话,调试好后,准备走。
“阿桂?”
谭易在院子里喊他。
“诶。”阿桂在楼上答应,朝他望过去,“有事吗?”
“下来,”谭易冲他招手,“说个事。”
阿桂下楼,去了前台,见谭易刘凯杨大姐齐齐坐在沙发里,王越陈楚楚站在前台,自己就站在了门口等他吩咐。
“我要出去几天,客栈事情就拜托你们多上心,有急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如果我还回不来,刘凯阿桂你们就帮忙解决吧。”
谭易望了眼刘凯又望了望阿桂,见他们点头,又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杨大姐爽朗一笑,“小事。”
“去几天?”刘凯问他。
“3天…不一定,到时候看。”
谭易算了算时间,拿不定主意。
“你就放心去忙你的吧,”杨大姐又笑起来,关心他,“看你现在脸色才有些好,像是雨过天晴,大家就都安心了。”
“就是,前几天吓死我了。”王越在一旁插嘴,见杨大姐瞧她,忙说,“呸呸,不说那个字。”
“谢谢。”谭易心里一暖,又回到以前的笑容,“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直接包红包最好。”杨大姐直截了当。
“杨大姐,”陈楚楚打趣,“可不要得寸进尺哟。”
“不算得寸进尺,”谭易笑说,“合理要求。”
等吩咐好,阿桂瞧了眼时间,准备去接王念念放学。
“那谭老板,一路顺心。”
阿桂说完,就出门开小电驴走了。
何景明开车回了公司,老胡进来:“明天有个建筑展会,你去不去?”
“我明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中午有个宣传策划需要你同意,晚上有个饭局,倒是没什么别的。”
“那就去吧,现在市场更新太快,什么智慧酒店,智能家居,新兴设计…”何景明笑自己,“不跟上速度,会被洪流挤出去的。”
“这个用不着担心,公司只需要每年招新的员工进来,不担心他们的干劲和新的概念想法。”
“说得我们好像是老一辈,不需要进步了一样,”何景明笑了笑,“我感觉我还很年轻,可以跟他们混到一起去。”
“呵呵,你不得不服气,接受新事物,我们总是要慢一拍。”
“胡说,我们只要打开思维,摒弃固有观念,让自己像小孩一样去思考去好奇,就还是年轻的。”
何景明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感受了一下他还有胶原蛋白的肌肤。
“你年轻吧,我可是想做到退休,好好享受老年生活的。”
老胡今年45,不过他从30岁的时候就开始计划着自己的退休生活。
何景明笑他是个披着年轻外貌的老头儿,老胡回笑,出了门。
“阿桂?”
何景明在电话里呼喊他。
“在呢。”阿桂在门口等王念念放学,见她跑出来,蹲下抱她在怀,“今天过得依然开心吗?”
“开心,爸爸你呢?”
“开心。”
阿桂等王念念在身后坐好,开车回客栈。
王念念见阿桂耳朵还挂着耳机:“还在和何叔叔讲电话啊?”
“对啊,我们在玩儿游戏,聊一整天的游戏。”
“啊,你们大人好无聊啊,聊一天?不累吗?”
“不累啊,就是做自己的事,偶尔说几句话,好像有个人陪着一样。”
何景明盯着电脑,听他形容,心里一高兴,拿着鼠标的手停了停。
“陪着你,高兴吗?”
“高兴。”阿桂开着车,时不时主意路况,瞄了瞄后视镜,不忘问他,“还没下班吗?”
“还没,看下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好吗?”
“还行,一直都平稳增长,不过有些股东不大满意,觉得我做的不够好。”何景明手撑着下巴,继续翻看报表,“其实我倒是很满意,钱慢慢赚嘛,欲速则不达。”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阿桂想到一句话,脱口而出。
各自笑了笑,继续忙自己的事。
何景明见手机又快没电,又插上电源。
回客栈,阿桂也上楼充电:“啊,我要下去帮忙,但是手机快没电,是不是算输了?”
“不算你输,等会儿充满再联系。”
“好,谢谢。”
“谢我什么?”
何景明将身体靠后,揉了揉眼睛。
“谢你让着我。”
“傻阿桂,我们也没说游戏输了怎么惩罚,没有赌注,谈不上感谢。”
何景明觉着有些困,瞄了眼时间,决定眯个10分钟,便趴在桌上将头靠着手肘窝,开始休息。
做了个美梦…
阳光正好,就在今天那个咖啡馆门口。
阿桂站在有鸟停靠的那棵树下,朝他挥手,喊他。
他慢慢走过去拥抱他,吻他。
周围有人走过,但是没有异样的眼光,觉得这一切都很平常,就像云朵永远飘在天空,太阳永远东升西落那么稀松平常。
电话响起,他眨了眨眼,发现面前没了光亮,不似梦里那么明媚温暖,呆了呆,清醒过来,接起电话:“手机充上了?”
“嗯,你现在在哪儿?”
“刚要下班回家。”
何景明环顾一下四周,收拾准备下班。
“开车小心。”
阿桂已经吃完饭,在帮忙收拾厨房。
何景明开车回家,张殊宁带着何向暖在做作业。
何向暖见他回来高兴说:“爸爸回来了?看见没?我有认真在写作业哦。”
“要是奶奶不在,你还这么自觉再自夸吧。”
何向暖朝他做个鬼脸,继续做作业。
“吃饭没?”张殊宁问他。
“没呢,你们今天吃的什么?我随便吃点儿就行。”
“那怎么行,我给你蒸点虾饺,蒸糕,再喝点儿汤吧,我熬的。”
“那就谢谢我的好妈妈了。”
何景明似在撒娇,对着他妈妈谄媚。
“你不会有事要求我吧?”
张殊宁见他那怪样子,察觉出不对。
“哪有?”何景明冤枉撇嘴,“感谢感谢自己妈妈都不行?”
“哼,”张殊宁转身,“没事就好,就怕又是我接受不了的事。”
“都老人儿了,心态更要放开阔~”
何景明看何向暖做作业,思忖起一些事来。
晚间,何景明洗澡上了床,躺被窝里,又拨电话给阿桂:“睡了吗?”
“正要睡。”
阿桂见刘凯进屋来,对他笑了笑。
“有时候觉得妈妈真的是个奇怪的生物,他们爱你,想保护好你,甚至会为了你牺牲一切,但却不会试着去理解你,”何景明翻了个身,“我们呢,又因为她无私的付出,不能违抗她们,怕她们伤心,一直苦恼不已。前几天我一个朋友说他要去打破这种以牺牲模式为爱的亲情,反抗了一阵,结果最后还是发现自己于心不忍,你说是不是无解?”
“那…要是不牺牲自己去爱,就可以了吗?”
“但是很多爱,讲究的就是牺牲,人们不是很喜欢这种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牺牲一切的勇气吗?”
“我不太懂,上次你给我看的书里,好像说牺牲一切,有时候是种绑架。”
“确实是,所以以爱的名义,总是无解的。”
“太复杂了。”阿桂躺床上看天花板,说话声音渐渐变小,就像在耳边私语,“对于我来说,很多东西都好难懂。”
“阿桂?”
“嗯?”
“你的树龄有多大了?”
“197年。”
“那做人的年龄只有3年了?”
“三年半了。”
“哎,不知道该说你是小孩儿还是老人。”
“呵呵,不管怎么算,都不老。”
“生日该怎么算呢?”
“我不过生日的,你生日呢?你喜欢过生日吗?”
“呵,其实吧,生日现在对我来说只是在提醒我年华老去,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就不过好了,直到最后才去数数自己活了多少岁。”
“倒是很浪漫,突然有一天发现,啊呀,原来我都七老八十了,恍然间……一切随风流逝,你呢?你会不会老?”
“会吧,那天念念说我有了皱纹。”
“真的?…那好…”何景明困倦,眼皮打架,似要睡着,“我们一起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