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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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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礼拜,盛彧再次带我进了他常玩的那个圈子,豪奢无比的贵宾房内,几个男人坐在中间的麻将桌上惬意打着牌。
用的并不是自动的麻将桌,丝绒桌布上面放满了瓷白的麻将,雕琢的细腻光滑,背面还用金箔纸烫金了一圈玫瑰的模样。
身后的长桌放了几瓶红酒,我没像其他人一样围在他们周围,而是坐在了沙发上玩着手机,消消乐已经用完体力了,这关还是没有过去。
空气里混杂着香水味,又掺杂了烟味和红酒,混在一起,即使有通风口,我还是觉得窒息的很。
今夜盛彧似乎手气好,身旁放了一堆当押金的筹码,他嘴里噙着燃了一半的细条香烟,烟雾缭绕后,锐利的眼睛里此刻蓄了点笑意。
打牌的也只有他们四个,时肆椅子扶手上还坐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像是未成年的样子,实际年龄也已经二十了。
比女生还细的胳膊,穿了一身水手服,jk的短裙也才堪堪遮住了大腿的一小部分,露出的皮肤光滑白皙,白色的长筒袜连膝盖也没包裹住,不知道是不是太白还是打了粉,膝盖那块的皮肤夸张到竟然带了点粉色。
着实不怪我这么观察他,一进门我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子,直到他说话时我才反应过来。
在包厢里待地实在有些烦闷,低浓度的果酒已经喝了几杯,我起身打算去上个厕所,没有用包厢里的厕所,我转身开门来到了外面。
走廊宽阔,雅蓝色的波斯地毯,转角处用浮雕雕刻的花纹,厕所里燃着的檀香,无一不展示着这种上层社会奢靡的生活。
我像是误入这里的羊,被所有的一起逼迫地喘不上来气。
上完厕所我也没回包厢,就着露天阳台俯瞰着外面的景象。
就当我正准备回去时,才看到身后有个男人看了我许久了。
他的面孔我有点印象,一双桃花眼,样子过于精致了,倒有点混血儿的模样。
脑后的半长的头发拢在了丝带里。
对于他,我在包厢里有点印象,坐在阎川的旁边——阎川是盛彧这群人里不爱言语的,和盛彧一样有着自己的真实力。
他不是本地人,是个北方人,长的高,嘴角到脸颊旁有条浅褐色的疤,使得面目也有点凶。
我没去猜测他俩的关系如何,明眼人就能看出来,两人亲密的很,但我很少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印象里也只有三四次。
但每次见他,都是和阎川很亲密的存在。
这里是个小角落,金黄色的向日葵被修剪后与紫色的德国鸢尾插在细长的瓷瓶里,遮挡了走廊灯一大部分光景,相反,从走廊看也只能看见这个小阳台一小半的景象。
我无意和他搭话,只想绕过他离开这里。
“你好啊。”
我心底有些讶异,转头看向他,男人脸上笑着,双眼皮的褶皱后带了点笑纹——他似乎是极爱笑的,倒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和力,让人瞬间放下防备。
我点点头,当是给他打了个招呼。
“回去做什么?你喜欢待那个地方?”
我离开的脚步顿停,说实在的,我还真是不想回那个地方。
男人笑了笑,绕过我站在了刚才我站的那个地方,栏杆外是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彩色绚烂的霓虹灯。
“好漂亮。”男人忽然轻喃道,忽然,他又侧过头看看向我,像是随意和我搭话般:“你喜欢这里吗?”
盛彧圈子里的人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他倒是头一个像朋友般和我聊天,我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见那些身份上的优越感,他的这副性子倒是与他的气质穿着不一样。
我没说话,不想回答他什么,但也走到栏杆旁,感受着晚风徐徐。
“你变了好多。”男人道,他笑着说:“上次刘君彦他们还打赌说盛彧多久厌倦你。”
我抿了抿唇,仿佛自己不是他口中的那个被打赌的主角。
“然后呢?”
“不过看情况应该我会赢。”他又道。
“你赌的什么?”
“我猜你要甩了盛彧。”
我皱了眉,有点不可置信。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当然不会这么说。”男人笑弯了眼。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实在不想听他们这种以我为话题的玩笑。
“没想说什么,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
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一无所有?还是羡慕我倒贴的性格?
“那我也挺羡慕你的。”
男人有点讶异:“你没听过我的事?”
什么事?我再次看向他,之前是见过几次,但今天,也只是第一次搭上话。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的事情般,笑地拍了拍栏杆,夜晚的霓虹灯如彩灯点缀,他的眼睛里笑的泛了点水意,折射在瞳孔中的灯光绚烂。
“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止了笑意:“那我和你讲讲,你想听吗?”
我在任何时候都比较安静,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对于他这些所谓的八卦,我不感兴趣,但我也不太想回包厢,只能在这里当起了一个聆听者。
“阎川你认识吧?我金主。”
他随意地话语让我一下子愣住了,很是惊讶,看这个男人的样子像是本该在上流社会生活的贵公子般,无论是气质还是什么,包括时肆他们也要道一声尊敬,但没想到他竟然是阎川包/养的情人?
“哈哈哈,很惊讶对不对?”
“我是个骗子,我和很多人上过床,拿他们的钱,骗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我钱花。”
他这话让我顿时有些无语,这不就是高级点的交际花吗?
不怪我懂这些,在盛彧这个圈子里呆久些,什么都知道。
“然后我遇到了阎川……唔,他当时没有这么厉害,但也不算平庸。”
我忍不住接话了,按照他这些话,后面无疑不就是达成共识了吗?
“然后你就骗了他?但后面又喜欢上了他?”
没想到这个男人又笑了,他像是特别爱笑似的,眼里一直带着笑意:“喜欢?我对他,就像你对盛彧一样,但也许不一样,我很想杀了他。”
我愣住了,他说的每句话我都知道意思,但就是没明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他像是清楚我的想法:“你试过逃离盛彧吗?”
这句话问出来,他又自问自答道:“你试过,但失败了。”
我抿了抿唇。
“我和你一样,我是个感情不长久的人,即使是骗子,但也很挑剔,起初阎川是我的菜,花钱也很大方,但后来,我发现……他竟然当真了。”
他说话时十分随意,神情愉快地仿佛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
“他是个傻子,我也是个傻子,自以为是的高端捕猎者,殊不知早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我继续沉默,我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可怜不了他的处境,但也明白他现在是和我一样的,盛彧有钱有权,阎川也有钱有钱有权。
但他俩却是不一样的。
我和眼前这个人也是不一样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沉默良久后,我忽然问道。
他挑了挑眉:“就是借我的故事告诉你,别和他们这些人斗,他们这些大人物跺跺脚,我们这些小人物就要抖三抖。”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工作,都会一无所有。”
“是盛彧让你来和我这么说的吗?”我顿时明了。
他似乎没想到我说这句话,带了点赞赏的目光看着我:“你这人……挺聪明的,不过他可没让我和你说这些,而是让我来劝劝你。”
我呼出一口气:“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男人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他的绸缎衬衫是个深V领的设计,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脖子上银制的四叶草项链。
“聪明的人最适合生存,当你成长到一定年龄,你会发现,其实学校才是最单纯的地方,现在面对到了新世界,新的社会环境,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不变的法则。”
“那只是你的理解,你的想法。”我道,我不赞同他的观点,这套理论并不会运用在所有的事情里。
“盛彧有钱有颜,若不是阎川,我倒想试试他了,你倒想着离开他。”
“阎川也如此,那你呢?”我反问道。
男人没想到我会讽刺他,他失笑地摇摇头:“我和你不同。”
“你也知道不同了,说实话我并不可怜你的处境,你说你是个骗子,骗财骗色骗感情,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辜负真心的人活该吞一千根银针。”我慢慢说道:“你不是我,你也不用来劝我什么,你说的所有,我都不赞同,从一开始,我和你的想法,就是对立的。”
我不想和他聊了,转身想要回包厢,我宁愿去玩那无聊死的消消乐,也不想再和他聊天。
“喂!”他叫住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名片:“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联系吧。”
我低头看着那张被塞到面前的卡片,烫金质地的边角,中间用瘦金体写了姜卿两个字,下面又有几个字——心理咨询师。
我没打算接,身后忽然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姜卿顺势将名片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转头一看,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一脸郁色的阎川。
阎川没有看向我,他盯着姜卿,那双眉眼似狼似的,一脸不愉。
姜卿不怕他,双手插兜,又懒散地靠回了栏杆,我没在看,绕过两人就走回了包厢。
手里的名片我再瞧了一眼,直接撕成两半丢在了烟灰缸里。
什么心理咨询师,怕不是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