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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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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街在医科大北门,临近的就是对面的京北大学。
梁靳白似乎对这块很熟,直接一路往前带着她从医科大北门进去,两个人在操场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个时间点操场上还有几个在打篮球的年轻男生,篮球拍击地面发出声响,在空旷的操场上声音很明显。
操场靠近湖泊这一侧有一些石凳和桌子,学校里很淡谈恋爱的小情侣都喜欢晚上来这边约会。
边慈过来的时候倒没怎么注意,这会儿坐下才感觉有些奇怪。
但梁靳白反应倒是平淡,她也没说什么,只低头打开糯米饭。
拆餐具前她很自然地直接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对面梁靳白似乎看了她一眼,她抬头却又只看见对方神色淡漠的低头吃东西。
她愣了愣,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安静吃糯米饭。
但晚上这个时间来这边操场的很少有像他们这样只是单纯过来找地方吃东西的,不少都是腻歪的情侣。
靠近他们这边的就有一对,声音时不时传过来。
另一侧也有小情侣在说话,语调压的很低,可还是在这样的晚上安静的显得有些古怪。
边慈受不了这种氛围,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搭话道,
“梁老师,您还有夜跑的习惯啊。”
她记得外婆小区那边离这里有几公里,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近,梁靳白刚才说是跑步刚好路过,应该也差不多。
梁靳白抬眼看了她一眼,点头,“嗯,偶尔。”
边慈哦了声,咬着嘴里的糯米饭,“您好像对这边很熟。”
实习组京大的几个学生说梁靳白之前本科是在京大念的,程京淮之前也是京大医学系的。
“大学时经常来这边打球。”梁靳白淡淡开口,又补充了一句,“跟程京淮一起。”
边慈恍然几分,点了下头,没继续说话。
梁靳白抬头视线看向她,沉默了两秒,开口淡道,
“在医院外不用叫我老师,也不用一口一个‘您’的来称呼,”
他顿了顿,口吻平静继续道,“我跟程京淮是发小,年纪也一样大。”
“……”边慈看着他,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梁靳白表情淡淡,视线平静地看着她,“有问题吗?”
他此刻坐在石桌对面,穿着黑色运动衣,脸庞英俊清冷,高高瘦瘦,看上去确实跟在校生差不多大的样子,也没有在医院时的那种威严感。
边慈怔了两秒,摇摇头,又点头,“哦……没问题。”
“嗯。”梁靳白没再继续说什么,低头吃东西。
边慈抿了抿唇,莫名感觉气氛有些古怪,也低头继续吃碗里的糯米饭。
操场上时不时有篮球声传来,两侧树叶也被夜晚的风声吹的哗啦作响。
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很快就吃完了。
梁靳白刚才在小吃街的时候手里倒是拎着不少东西,但也只吃了一份糯米饭,剩下的东西都没动,边慈猜测他估计是要带给谁的,但这会儿食物带回去估计也凉了吧。
吃完东西边慈将袋子垃圾收拾好,准备回宿舍,梁靳白也起身,淡声开口道,“我送你。”
“不用。”边慈连忙拒绝,“很近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女生宿舍楼跟北门这边的操场其实有点距离,但她总感觉离开医院后跟梁靳白的相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下意识地还是把他当作老师,有些抗拒。
梁靳白抬眸看她一眼,语气平静道,
“很近吗?我记得从北区到南区教学楼走过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女生宿舍在教学楼后面,应该不会低于这个时间。”
边慈微愣,显然是没想到他对这边这么熟悉。
“走吧。”梁靳白开口,显然意思明显。
“……谢谢。”边慈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前一后往前走。
从北区往南区女生宿舍走要经过沿湖的图书馆门口的小广场,晚上温度有些低,刚才石桌那边有树木和廊檐遮挡还好,这会儿迎着风走,边慈很快感觉到有些冷。
梁靳白走在她前面,脚步动作放缓几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正前方,刚好挡住迎面吹过来的风。
边慈动作顿了下,抬头视线落在他肩膀上,这样的视角跟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他的时候很像。
她忽然想到点什么开口问道,
“你跟程京淮是大学同学?”
梁靳白闻音脚步似乎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只有声音跟着耳边刮过的风一起传过来,
“嗯。”
边慈知道程京淮以前也是医学生,眼科相关,她当年眼睛受伤住院那会儿,程京淮刚好在医院实习,所以才会有空经常来看她,后来眼睛好了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程京淮长什么样子,也看见了他的学校,京大医学系。
之后高考她的第一志愿就是京大,只可惜因为分数有点失误,最后来了第二志愿医科大。
一开始她以为程京淮会一直做医生,所以在找他的时候也是在京北的各个医院和医学系,但一直徒劳无功。
直到大三那年在学校活动中见到他,她才知道他早就已经不做医生了。
“京大跟医科大离得很近,你们以前经常到我们学校吗?”
边慈仰头看着梁靳白的肩膀跟他说话。
她目光落在他后颈位置。
黑色运动衣领口卷起几分,露出后颈剃得很短的淡青色的发茬,因为微微低头的动作,能看见他脊椎骨线条走向,沿着脊椎骨往下快要没进衣领位置有一粒黑色的小痣。
边慈盯着那粒小痣思绪有些走神。
“嗯,以前常来打球,也来代过课。”
梁靳白语气很淡,听起来没什么波澜起伏。
“代课?”
边慈愣了愣,有些意外。
穿过图书馆小广场前的一段迎风口路,前面是林荫道和两侧的教学楼建筑,挡住了不少冷意。
梁靳白步子放慢几分,跟她肩并肩一起走,语气无意识道,
“嗯,博士期间给你们上过几次课。”
边慈对梁靳白的履历并不怎么了解,只在之前听实习组的几个同学提过,知道他是京大的,但她一直以为他应该很早就出国留学了,并没有怎么在国内呆过,这会儿听见他说他博士期间还来医科大代过课显然是没想到。
“你好像很意外?“梁靳白见她没说话,低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抬眉道。
边慈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看地面,闻言如实点头,“我以为你很早就出国了。”
“没有,五年前才出国的。”
梁靳白淡声道。
五年前?
边慈想到第一次在程京淮家见到他时候的情形,也就是说是那次之后他才出国的。
“你博士期间……”边慈算了算时间,“我好像刚上大学?”
“嗯,”梁靳白点头,淡淡地说,“你应该也不记得你大一的第一节解剖课是我给你上的。”
“什么?”边慈抬头看向他。
梁靳白低眸视线刚好跟她对上,轻轻挑了下眉。
对于医学生而言,大一的解剖课是他们要克服的第一个难题。
边慈对自己上的第一节解剖课也是印象深刻,但确实并不太记得他们那堂课的老师。
只记得那堂解剖课原本应该给他们上课的教授忽然临时有事,最后让一个很年轻的老师过来代课。
当时因为一些原因,上课的师生基本都戴着口罩,所以也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她更加也不知道当时那堂课的老师就是梁靳白。
梁靳白见她这样也不意外,只侧眸视线落在她身上,口吻平淡道,
“现在还怕小白鼠吗?”
边慈愣了愣,有些怔然。
他们第一堂解剖课需要用小白鼠当实验工具,但那时的她胆子很小,尤其怕老鼠这种生物,犹犹豫豫很久没有动,最后还是那堂课的代课老师过来走到她身边,扫了眼她跟前的实验白鼠,问她,“怎么了?”
边慈只记得自己当时很害怕,加上所有同学都在动手实验,只有她站在原地还没开始,各种情绪交织之下根本不太记得对话内容,只记得最后是他在自己桌边,一步一步指导她完成。
整个过程她只记得一件事。
中途她握着手术刀,心脏跳得飞快,整个人精神极度紧绷。
那位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年轻老师,在她旁边忽然说了一句话,
“你有听见你自己的心跳声吗?”
边慈当时只是茫然的问了句什么。
课后才想起来他问的那句话,只觉得很奇怪,人真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吗?
“原来是您。”边慈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脚下。
“嗯,是我。”梁靳白语气听不出任何意味。
两侧的梧桐树叶掉落在地面上,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声响。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女寝是十二点关门,还有二十分钟。
头顶昏黄的路灯落下来,将两侧树枝的影子潦草的映照在墙面上,空气里夹杂着一股幽冷的香气,好像是旁边开过一次的桂花树又冒了点花苞。
边慈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往宿舍楼那边看了眼,开口道,
“我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嗯,”梁靳白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沉默了会儿淡淡道,
“上去吧。”
风吹得脸颊冻得有些发红,边慈抬头看了他一眼,昏黄路灯下他平淡,漆黑眼眸专注地看着她,瞳孔里倒影出她的脸。
莫名的,她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匆匆移开视线,
“嗯,梁老师再见。”
她说完,转身脚步有些匆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