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91、平凡的一场戏

　　“嘟——嘟——”怎么挂了，路行云看着手机心里不安，她又打回去，还是同样的结果。

　　五秒后，警报解除。

　　钟浅晴：【我不小心吃梨了。】

　　路行云：【然后呢？】

　　钟浅晴：【当着干妈和我妈面吃的。】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大笑emoji.】

　　钟浅晴：【你还笑！】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别挂我电话啊。】

　　钟浅晴：【现在不方便说话。】

　　路行云：【为什么啊？】

　　钟浅晴：【我为了让嘴肿起来，吃了一袋你带回来的凤爪。我很少吃这么辣的，嘴是肿了……】

　　路行云：【然后呢？】

　　钟浅晴：【在卫生间里出不来了！】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宝贝，太可爱犯法了。】

　　钟浅晴：【有点臭，恶心emoji.】

　　路行云：【哈哈哈其实没事，你就说偶尔过敏，我妈才不会深究呢。】

　　钟浅晴：【不早说，都赖你！非得扯这么个谎，连我自己都信了，炸弹emoji.】

　　路行云：【我的错，我的错，你来C市请你吃大餐！】

　　钟浅晴：【我要吃火锅！】

　　路行云：【呃……我怕你拉的回不去了。哈哈哈哈哈】

　　路行云在学校的马路边上不停地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是秋收时节独有的恋爱酸臭味儿……

　　这个酸臭味儿从这一年的返校日开始，在整个N大漫延，宿舍、操场、小树林、马路边，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充斥着她们爱情的味道。

　　十一月初的时候，味道蔓延到了路行云的新家。路知远在十月的某个周末飞过来又飞走，留给路行云两套新房的钥匙。

　　投资么，就是要快、准、稳。

　　路行云继承她爸爸的行事风格，办完各种手续后，在收房当天就将其中一套挂给中介，房子很快就租出去了，据说也是N大的学生。

　　她趁钟浅晴还没来，简单置办了一下留下的那套。钟浅晴人没在C市，但是全程参与，提供各种“指导性”建议，在经费有限的情况下，新房高低是个家了。

　　路行云收拾好新家后，并没有入住，她要等她一起。

　　很快，她就要来了。

　　学农之后，钟浅晴和学校请假，马不停蹄地奔赴Y省进行《源》第一部的补拍工作。张扬导演的意思是补拍结束后，尽快完成后期制作，争取在明年暑期正式面向公众上线。

　　鉴于电影的特殊性，剧组选择在阴天拍夜戏，后期会对光线和色彩进行校正。

　　“走吧、走，别回头。”

　　“停，NG。”张导皱皱眉。“后边看月亮那里可以悲伤，这里虽然悲伤，但是脸上不能表现出来，注意微表情。”

　　导演说的有道理。钟浅晴意识倒是自己的问题，她深呼吸调整状态。“好了，导演。”

　　“好，再来。”张导示意场记打板。

　　钟浅晴看着那只“小狼”，是的，它要走了，它要回归狼群，这是为它好。

　　“走吧、走……”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抱歉，导演，我调整一下。”

　　“嗯。”张导理解。确实不好演，成熟的成年演员在这种展现大爱小爱的戏上都很难，更何况一个没经历过世间沧桑的孩子。演员在这种感情戏上不能理性，不然容易演过了。不真实，观众很难感同身受。

　　钟浅晴的表现其实可圈可点，但只要没有达到最好，就要一直拍下去。

　　“喝口水吧，浅晴。”李依依递给她一瓶水。

　　“谢谢。”她喝了两口，闭上眼，回忆爸爸去年接她，让她先回家时的表情。

　　谢谢爸爸。

　　她睁开眼睛，眼圈没红。“导演我好了。”

　　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见。

　　她看着“小狼”，想着爸爸的脸，心中默念这句话。

　　“走吧、走，别回头。”

　　“咔！非常好！”张导坐在屏幕前鼓起掌，招呼钟浅晴过来看回放，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好”、“很好”、“非常好”几个字，他的眼圈竟有些泛红。

　　画面中，钟浅晴眉头微蹙，嘴角微提，眼底的湖面泛起涟漪，微弱到让人感到平静。殊不知，清澈的湖水在湖面下涌动，翻滚着，小浪正跃跃欲试。

　　“导演。”

　　“怎么了？”张导不停地看着回放。

　　“我想试试一镜完成这场戏。”

　　“什么？”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这个难度很大，一个镜头下，钟浅晴的表演要配合预期动画，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要精准卡点。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流畅度，保证画面自然。

　　“刚才的情绪……是对的。”钟浅晴微笑着解释。“向然在一开始内心就不平静了，她在与母狼和小狼的眼神碰撞中，会回忆、有开心、有遗憾、有后悔，种种复杂情绪积攒到最后，凝聚成无声的哭泣，这是一个过程。”

　　“嗯。可以试试，不过先按原计划拍摄留作备用，再拍一镜到底。你先去旁边和参照物对下戏，时间和视线要精准。”

　　“好的。”她自信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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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这张不错，发给小浅。路行云刚刚完成院篮球队的第一次集训，她正兴奋地在和大家自拍。队员们做出各种搞笑的表情，拥挤着看向镜头。

　　“略——”很齐的一声，又一张自拍出炉。

　　“莫爷，你就露了个脑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再来一张、再来一张。”

　　路行云再次把手举起来。“略——”

　　齐活！

　　“走咯，吃饭去咯。”那个叫莫爷的人一把将路行云揽过来，手搭在她肩膀上。

　　路行云也没拒绝，这是她新认识的好姐们儿。在路行云心里，能不能成为朋友，第一眼很重要。这个叫莫爷的人，显然就属于这种第一眼缘分。

　　莫爷是院篮球队的元老，比路行云高两届。按她的提议，首次训练后的聚会，她们要去吃大盘鸡。

　　路行云和她亲近还有一个原因，她们是同道中人。莫爷毫不忌讳地和所有人承认她喜欢同班的一个女同学。路行云对她自然也是坦诚相待。

　　“咱俩拍一张，三、二、一。”新手机像素真不错。

　　“耶。”

　　她们一路走一路拍，路行云觉得每张照片都很好，便通通用企鹅发给了钟浅晴。

　　小浅在干嘛呢，也不回消息，今天好像就一场戏啊。她看着对话框，满屏都是她分享的照片。

　　“想女朋友了？”饭馆坐定后，莫爷看路行云满脸写着落寞二字。

　　“嗯。”

　　“你俩多久了？”

　　“十来年吧。”

　　“神马？”莫爷的下巴掉1块钱的消毒餐具上了。

　　“嘿嘿，开个玩笑，四个月了。”

　　“热恋期啊！她是哪个学校的？”

　　“还上高中呢……”路行云看隔壁桌的大盘鸡有点香，迫不及待地开始拆餐具。“比我小两岁。我俩已经私定终身了。”

　　“什么？她未成年！”

　　“不是、不是，就是我已经……咳……决定嫁给她了。”这话说完，她脸有点烫。

　　“哈哈哈哈哈，嫁？”

　　“别、别笑。”路行云看莫爷笑得趴在桌子上不起来。“诶呀，这都是形式，不重要。”

　　“你看着不像在下边的呀。”

　　“这有什么关系，我是女的啊，女的不都嫁么？”

　　“她不也是女的么……”

　　“我们会嫁给彼此。”路行云说完一愣，她忽然就想明白了，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怎么就不能都是嫁了。

　　她越想越开心，马上掏出手机和钟浅晴分享心得。

　　【宝贝，我们不是谁嫁谁。是互相嫁，嫁给彼此。】

　　可惜，对话框里依然没有回复。

　　她往上翻了翻，上一条还是早上对方分享的酒店自助，然后就没然后了。

　　不一会儿，大盘鸡上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路行云趁大家没动筷子，又拍了一张，发送。

　　“醋+糖+大盘鸡的汤汁。”莫爷边调料边教大家。“鸡肉、土豆蘸料吃，还有面，这是我的独家秘方，记得谢我。”

　　确实好吃。路行云试了一下，她以前在B市吃过大盘鸡，并没有小料一说。

　　好好好，拍下来，发给小浅。等她来了，一定带她试一次。

　　饭后，路行云得知莫爷也玩同一款网游，便拿着电脑窝在对方宿舍打了一下午游戏。游戏期间，她还不忘看看手机，可惜，没有回复。

　　小浅，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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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NG。”

　　“不行，NG，抢了。”

　　“NG。”

　　不知道拍了多少条了，张导一直在喊NG。他被钟浅晴说服后，也较上劲了，能一镜就一镜，还有时间。“冰袋、冰袋，来了没有，赶紧给浅晴捂一下。”

　　“谢谢。”钟浅晴接过冰袋，整整一天，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现在是又酸又疼。她甚至想哭一通，先让眼泪流出来，憋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没事啊，浅晴。”张导这会语气反而软下来。“刚才有两条几乎成了，差点儿就可以望月了。”

　　“嗯。”钟浅晴感到很抱歉，不拍一镜到底的话大家早收工了，剧组人员也可以早点休息。是她要求一镜到底的，工作人员都在跟着她加班。

　　“依依姐。”她轻声嘱咐两句后，李依依点头“嗯”了一声，转身离开片场。“来吧，导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要日落。

　　“咔，可以、可以，这条可以。”张导舒口气，向后一靠，椅子差点翻了。

　　李依依这时候也回来了，正在给大家分发茶饮。

　　“太阳没下山之前在抢一条，大家打起精神！”张导喝着茶，不留情面地看向大家。“浅晴补个妆。”

　　正要看消息的钟浅晴毫无不犹豫地把手机放下，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久违的充实感，让她很开心。等收工，一定要和路行云好好分享分享。

　　有了成功的第一条，她的心理压力小很多，拍摄三四条后，伴随最后一次的无声哭泣，她，终于收工了。

　　现场响起掌声。

　　导演，剧组人员鼓着掌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女孩。

　　看似简单的一场戏，她拍摄了整整一天。

　　无声的哭泣变为有声，她很感动，也很感谢剧组人员的支持，这是对于十七岁演员钟浅晴最大的肯定。

　　“谢谢大家。”她深鞠一躬。

　　掌声更热烈了。

　　她哭着双手捂着脸，却没能掩盖住微笑。

　　平凡的一场戏，平凡的感动。

　　在回酒店的路上，她总算是有时间看手机了，然后发现满屏的消息，全是路行云给她分享的照片，还有各种“想你”。

　　她心里的花田不再是盛开，而是蔓延，从一格蔓延到两格到四格，指数级增长，最后蔓延至整个心窝。

　　【抱歉宝贝，拍了一整天。怕影响情绪，就没看手机。等到了酒店，我们打电话吧。】

　　对方秒回。
　　【好！等你！开心emoji.】

　　路行云还在玩游戏，她火速下线，将电脑放回宿舍后，就满校园溜达。

　　“宝贝！”

　　“有没有这么想我呀。”钟浅晴站在房间的窗前。

　　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

　　“想！你一直不回消息。”

　　“不是你玩游戏的时候啦？”

　　“嘿嘿。”路行云忍不住傻笑。“你好久没进组了，我可能不适应。还有……大姨妈怕是要来了。”

　　“啊，我周末就找你去了，你来大姨妈？”

　　“这有什么关系嘛？”

　　“呃。”

　　“钟浅晴，不要想太多，不到一年了，老实点儿。”

　　“知道啦，不到一年，互相嫁给彼此。”她想起路行云发的消息，难掩笑意。

　　“你脑袋里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未来。”

　　“哈哈哈，你才乌七八糟，我可什么都没说。”

　　“啊呀，怎么说不过你了。”

　　“一直说不过啊……”

　　“……”

　　两人吵吵闹闹打了很久的电话，直到校园里没什么人，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路行云准备回宿舍，她抬起头，嘴不由得咧开。

　　啊，小浅要来了。

　　今晚的月亮好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