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383、受了潮的冷烟花

　　【哇撒，小行，你是我的神，公司股票涨停了。】

　　【啊，今天又涨停了。】

　　【哦买噶，神啊，连续三天涨停！】

　　【不妙，今日股价有所回落，不会一朝回到解放前吧？】

　　“咯咯咯”，距离B市八千公里外的爱丁堡，路行云坐在办公室里笑得不能自已。

　　自路氏集团对外披露成功收购欧洲制造业公司后，公司股价连续三天涨停。二级市场股价的上升虽未给集团带来新的现金流入，但这是并购带给企业价值增长的表现。另外，与企业价值同时增长的还有控股股东（路氏父女）和小股东的身家，以及理性投资人的信心。

　　公司股票大涨，钟浅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频频骚扰路行云，表达内心对她的崇拜。路行云难得感受到崇拜，高兴的同时也觉得很好笑。她才知道集团上市后钟浅晴每天都会查看股票的价格，可能是在计算自己在路氏集团拥有的资产。

　　货真价实的小财迷。路行云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旁，暂时没有回复钟浅晴。她最近一直在忙公司并购的事，没来得及看冯羽发来的搜查报告。现在，她终于有空了。

　　上周冯羽告诉她，调查小组在某天深夜潜进了钟姥姥的家。可惜的是，包括冯羽在内的三位小组成员搜证一整宿，没翻出任何对案情有价值的东西。

　　“这就是一个独居老人的房子，干净整洁。”冯羽当时是这么评价的，“家里东西虽然多，但是码放的井井有条，老人家肯定很喜欢收拾。”

　　“是的。而且，几位老人岁数大了，我妈和小浅的妈妈怕他们累着，会定期给两家老人请保洁。”路行云解释道。

　　“原来如此。总之，不难搜证，只是一无所获。你是不知道，我们甚至连米缸都掏了。除了在里屋衣橱后面发现几根受潮的陈年冷焰花，这房子里没有任何违规违禁的物品，更别说赵一百他们的犯罪证据了。”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抱歉让你们跑一趟。”

　　“不用抱歉。咱们的职业就是这样，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线索。我这两天会把搜查报告发给你，你抽空可以看看，虽然用途不大。”

　　“嗯，行。”

　　“对了，你提醒小浅，钟姥姥冰箱里的很多酱菜都过期了。这东西重盐，本来对胃就不好，过期就更不能吃了。老人家一定是节俭惯了舍不得扔，你们做家人的得替他们把把关。”

　　哈哈。这么看冯羽他们可不止翻了米缸，连冰箱的里三层外三层都查了个遍啊。路行云翻着两人上周的沟通记录，暗暗发笑。随即，她打开监控app，查看这两周钟姥姥家的监控记录。

　　监控记录显示：陈然在调查小组搜证后回过母亲家两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但比小浅碰到的那次时间长点。太诡异了，家里一定有东西。路行云一边看监控，一边打开冯羽的搜查报告。

　　与路行云一言难尽的工作报告相比，冯羽的报告一向严谨，搜查报告也不例外。

　　报告里详细记录了搜查的开始和结束时间、搜查对象、地点，以及搜查方式等等。正如冯羽所说，搜查报告的结论就是一无所获，除了一把再也无法燃放的冷烟花。

　　这东西对消防都构不成威胁了。路行云关掉报告和监控，靠向椅背长舒一口气。她对搜查结果感到失望，但在失望中竟也存在一丝庆幸。

　　若是真的搜出了证据，那么调查小组可能会立刻控制赵一百和陈然，钟姥姥家也会面临二次搜查的命运。只不过，二次搜查就不是秘密进行了。届时，两家人都会知道陈然的真正面目，并且看到“钟强”案背后的真相。

　　好残酷。小浅能接受么……内疚感油然而生，路行云很想抱抱不知情的钟浅晴。

　　好巧不巧，钟浅晴好像感受到了路行云矛盾的心理。她的手机亮了，又是钟浅晴发来的消息。

　　【你在忙吗？有朋友想买路氏集团的股票，问我咱们集团近期的发展动向，我刚和他们吹了半天。】

　　钟浅晴的话吓了路行云一个激灵。她赶忙坐起身，回复。

　　【祖宗！你是内幕消息知情人，不能瞎说话，小心犯法。】

　　钟浅晴：【嘻嘻，逗你呢。我有常识，什么也没说。你忙完啦？】

　　路行云：【……】

　　钟浅晴：【哎呀，别生气嘛。我是想你了才开玩笑的。】

　　路行云：【以后不要瞎开玩笑，吓死我了。】

　　钟浅晴：【怎么？怕我进去吗？】

　　路行云：【我怕公司被证监会罚，股价会大跌。】

　　钟浅晴：【……】

　　路行云：【嘻嘻，逗你呢。】

　　钟浅晴：【哈哈哈，讨厌，学人说话。】

　　路行云：【话说你天天关心股价，还有心思拍戏吗？】

　　钟浅晴：【有啊。股价上涨，心情就会变好。前两天正好在拍女主糕点店生意兴旺的片段，我是本色出演，哇哈哈。得意洋洋的兔子.gif】

　　路行云：【哈哈哈，那今天股价回落岂不是要影响你的拍摄情绪了？】

　　钟浅晴：【还好啦，只回落了一点点。若是股价大跌，情绪可能真的会被影响。】

　　路行云：【小财迷。】

　　钟浅晴：【才不是。股价大跌对我来说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你。】

　　路行云：【？】

　　钟浅晴：【我所拥有的集团股份是路家给的，本质上是白来的。可你不同，路氏集团能走到今天是你和干爸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不想路氏集团出问题，那样你会难过的。我希望你的努力有所回报，可以实现你想要的人生价值。】

　　路行云：【所以你天天关注股价是为了我和公司？】

　　钟浅晴：【是的，小行，我每天都会计算公司的市场价值。看到公司的市值在稳步增长，我就替你开心。我希望你好，哪怕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希望你有所成就。】

　　路行云内心动容。半晌，她回复钟浅晴两个字。

　　【谢谢。】

　　“谢谢……”钟浅晴默默地念出这两个字。在她看来，她愧对路行云的感谢，因为她也没想到去年的莽撞之举会给对方造成一辈子的阴影。

　　前几天，钟浅晴联系了路行云的助理方唐，询问对方十月是否去爱丁堡。她为路行云准备了今年的生日礼物，想让方唐帮忙带过去。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方唐拒绝了她。

　　方唐：【抱歉，小浅总。我不是不想帮你，事实上每年都有人让我帮忙带生日礼物给小行总。只是，小行总今年特地让我告诉所有人：从今往后，她不过生日了。她不喜欢过生日，更不想收到生日礼物。】

　　钟浅晴：【不喜欢过生日？】

　　方唐：【是的。】

　　钟浅晴：【她有和你说为什么吗？】

　　对方明显是犹豫了几分钟，才给她回复。

　　方唐：【小浅总，这事无关公司利益，我可以告诉你。我问过她为什么，小行总也回答了。但是，她看上去有心结。作为下属，也作为她的朋友，我想也许只有你能帮她解开心结。】

　　钟浅情：【嗯嗯，我可以，你告诉我吧。】

　　方唐：【小行总和我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面临不可预知的失去。她不喜欢失去，所以比起长大一岁，她更希望自己永远是一个小朋友。】

　　钟浅晴：【好的，我知道了。方唐姐，别告诉小行我找过你，好吗？】

　　方唐：【没问题。】

　　钟浅晴：【谢谢！】

　　当时，结束与方唐聊天的钟浅晴抱着妮妮大哭了一场。

　　她了解路行云，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与其说路行云是不想收生日礼物，不如说是怕收到她送的生日礼物。是她去年亲手毁了那个专属于路行云的节日，并且让她失去了她们的爱情。

　　“我就是一个混蛋。”那天，她在日记中写道，“小行每年都用心为我准备生日礼物，而我究竟做了什么啊。不相信她，质疑她，还在她生日的时候将戒指退还给她。”她边写边哭，“我简直不敢想小行是怎么接受这个结果的。当时，她一定很痛苦吧。可即使那样，她也没有不回我的消息，嘴里仍然说着‘没事’，仍在关心我。”

　　“我一直认为小行是个胆小鬼，害怕我们的关系，害怕我。原来不是的，她是害怕失去，准确的说是害怕失去我。我了解突然失去的感觉，因为爸爸就是这么离开我的。毫无疑问，爸爸的离世给我造成了一生的阴影。而我，亲手制造了小行一生的阴影。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幸运的是我们还同在这个世上，我有机会弥补犯下的过错。小行曾经说我是她的小太阳，所以我想我有能力温暖她，带她走出阴影，让她重新见到光。”

　　“想爸爸，爱妈妈，爱小行！”

　　那天，她写完日记后暗暗发誓，她要让路行云知道自己会一直支持她，陪她。她要努力表达，要让路行云相信，她们是可以重新在一起的。

　　从那天起，她开始无所顾忌地表达思念和关心。

　　直到现在。

　　金九银十，路氏集团的股价在小幅度回落了几日后，继续稳步增长。路行云和路知远就公司在资本市场的发展达成一致，他们要尽量避免公司成为两融（融资融券）标的。

　　融资，即借钱买入看涨股票，高价卖出，挣差价；融券，即借入看跌股票并卖出，再低价买入，挣差价，最后还的是股票。以上交易均发生在二级市场，出借人均为证券公司。在路知远父女看来，两融虽然能增加公司股票的流通性，但未必是件好事。

　　比如：股民A在股票价格低位时大量购买某股票，股票价格飙升。这时，他的朋友股民B向证券公司借入了大量该股票，并与他一起在高位价格时抛出。那么，股票价格就会因为大量抛售而下跌。最后，股民B用抛售得到的钱购买低位价格的该股票并还给证券公司。以此循环往复，钱都进了A和B的口袋里。同时，企业股价大幅度震动。

　　路知远父女还是希望路氏集团的企业价值能够真实的反映在股价上，这有助于集团的未来融资计划，有利于集团的长远发展。

　　“爸，你有空和小浅聊聊公司的发展。”十月初的某天，路行云与路知远开了一个二人会议，“她很操心公司的股价，怕别人低估公司的市场价值。”

　　“哈哈哈，这孩子心挺重。”

　　“是的。她觉得咱们很辛苦，想咱们劳有所得。”

　　“她这么说的呀？”

　　“对啊。她一心为咱们家着想，咱们也别让她担心。”

　　“诶呀，小浅是个好女儿。行，我改天和她念叨念叨，让她放心公司的事。”路知远满口答应。听得出来，他的话里充满笑意。“说到她，你是不知道，这孩子最近收工就回房间，还把初一关在门外。我们以为她拍摄不顺利，心情不好。有一天你妈上楼去询问，你猜她在干嘛？”

　　“干嘛？”

　　“房间里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毛线球，她在织毛袜子。说是和小雨学的，想赶在12月前给咱们三口子和她妈妈一人织一双。你说小浅一个大明星，那么忙了还能有这份心，这样的孩子去哪找啊。”

　　“……”

　　“可惜你不是男孩，不然我一定让她进咱们家门。”

　　“……”

　　“喂，小行？”

　　“我在呢。”

　　“爹地在和你说话。你‘咯咯咯’的傻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