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245、疯子和胆小鬼

　　酒店高层某房间门口，路行云扶着墙站在那里，按下了门铃。

　　铃响的瞬间，门开了。

　　“你喝酒了？”

　　她只看到有个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难受、天旋地转，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径直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我也喝酒了。”

　　钟浅晴也喝多了，她没在意对方是否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表达着，随后瘫坐到沙发上。好晕，路行云这个傻子不会真的是来收拾行李的吧……她看着对方走到房间各处，将晚上穿过的裙子和鞋拿在手上，然后呆站在原地不动了。

　　路行云不是不想收拾了，而是她忽然发现，她没有行李箱。她们这次出门在外只住一个晚上，所以两人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啊，好烦。不要了，全都不要了。酒劲上头，她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坐到一边。想哭，怎么事事不顺心呢。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捂住脸，强忍焦躁烦闷的情绪，尽量不发泄出来。

　　钟浅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眶周围顿感酸胀。酸胀感拉扯着脑部神经，两侧太阳穴钻心的疼。疼痛感减轻了她的醉意，她看着眼前无助的路行云，心疼了。

　　她猛地意识到，她和赵栩琪散步游泳的时候，姐姐却在面对赵雍闿。源于认识了新朋友，玩得太开心了，万世太平的氛围让她忘记了赵雍闿曾想对她不利。

　　其实小行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和她发脾气。她看着那个无助的身影，内疚和自责再次涌上心头。恍惚间，她意识到路行云好像有问过她“是否敷面膜”。不妙，可能真的误会小行了……

　　“小行，对不起。”她一步三晃地走到路行云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发脾气的，我改。”

　　钟浅晴的话没让路行云感到安慰，反而让她感受到了疲惫，心中出现了很多“问号”。她为什么要掺和娱乐圈的事情？为什么要管这些？她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怎么就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了？

　　小浅要改什么？她没错啊，她永远都不会错的。是她路行云错了，什么都是错的……她有一大堆的毛病，乱放衣服、乱用面膜、开车墨迹……嗯……全是她的错。

　　“快快乐乐的玩一辈子，难道不好么？”赵雍闿的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现在竟然觉得对方的观点是对的，甚至有点羡慕赵栩琪。

　　“小浅，我有点累了。”

　　钟浅晴的心脏快了一拍，思维涣散的大脑好似遭受了一拳重击，路行云是什么意思？

　　“我不认为这种累是一时造成的，可能攒很久了。对不起，我想休息一阵子。赵雍闿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了，你不用担心。”

　　酒醒是一瞬间的，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路行云没什么表情，红着脸，语气也很平，更没有看她。

　　“我们暂时分……”

　　“不要！”她厉声打断她，不允许她再说下去了。

　　“你听我说，我们现在的状态……”

　　“我不听！你闭嘴！”

　　路行云本就喝多了，思维不清晰，被钟浅晴怒吼了两下，思路彻底断了。她无助地看向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路行云，你总是这样，一吵架就要逃避，就要当缩头乌龟。”钟浅晴气不打一处来，“你是鸵鸟吗？遇到困难只知道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怎么又被说了，她怎么老被说，路行云也生气了。“你在说什么？你想好了再说，不然别说了。”

　　“我想好了。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路行云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张了张嘴，一脸费解地看向钟浅晴。“你是疯了吧？我胆小我去对付赵雍闿。钟浅晴，你可真行。”还有什么可聊的啊，她推开钟浅晴，起身走向门口。

　　啊！好疼！走了没两步，她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是一个枕头。她很久没被枕头砸过了，身后的女人大概是真的疯了，不可理喻。她没回头，刚要抬脚，又挨了一下。

　　“你从小就这样！”钟浅晴大声地吼她，“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因为你只会逃跑！”

　　“……”一点办法没有，想骂人，想哭。

　　她站在那里，肩膀不停地抽搐。是的，她从小就被钟浅晴打，从小就只会逃跑。

　　那些场景历历在目。

　　“坏姐姐！”小浅晴坐在床上捡起周围一切可以扔的东西朝小行云的脸上砸去，无一例外，全部命中。

　　刚刚，小行云用黑色的水彩笔给酣睡的小白熊画了两个黑眼圈，然后得意洋洋的告诉小浅晴：“小白熊变身啦！它现在是小熊猫，厉不厉害？”

　　结果，她没能等来答案，小浅晴气的上来就揪掉她一撮头发。还在为作品得意的小行云不明所以，当场大哭，边哭边躲。可小浅晴没停，揪完头发，扔东西，扔完又爬到她的身边不停地打她，打的小行云毫无招架之力。

　　正当小浅晴准备拿起身边的小白熊打小行云时，她住手了。不是心疼小行云，她是怕小白熊受伤。她抱着被画了黑眼圈的小白熊，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小行云也是又气又委屈。

　　“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她一边大哭，一边爬下床，临出门还被飞来的小卡子砸了一下后脑勺。她捂着后脑勺，哭唧唧去找家长告状。最后，是钟强用化学试剂将小白熊恢复了原样。

　　在她们年幼时，类似事件每个月都要发生一两次。

　　“从小到大，一吵架你就躲，就逃避。你说改，可是根本改不了。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么？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的面对咱们关系出现的问题呢？”

　　路行云感到四肢麻木，动不了了。很快，她又挨了第三下，这回是一个发箍。

　　“你说累了，好，我问问你，没来S市之前咱们在家里各种布置、各种折腾，你累吗？我在外省拍戏，你开五个小车找我，那会儿你累吗？拍《孤行无主》时，咱们对了几天戏，你感到累吗？”

　　钟浅晴可能是太生气了，她捡起地上的鞋，朝路行云的脚底扔了过去，砸到了对方腿上。

　　好疼。

　　“开心的时候，你不累；吵架了，你累了。路行云，你的疲惫挺会挑时候啊。”

　　路行云一时语塞，她回头看向发疯的女人，站在原地没动。

　　“开心不能积累，疲惫可以，这对我公平吗？对咱们的关系公平吗？你总说咱们之间没顾及，想说什么都可以。是啊，我都说了，你呢？你要是累的话，你说啊，我可以听的。出问题解决问题，也是你常说的话吧？和别人可以，和我却不行，是吗？”

　　“啪”，地上的裙子飞到了她的脸上。

　　“路行云，你说话，你是哑巴吗？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不说话的样子吗？啊——说话——你真的很烦人！你是全天下最讨厌的姐姐！”

　　疯了……钟浅晴疯了……路行云感到震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看向钟浅晴。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疯女人是在公众面前甜美可人的女演员，是被众人追捧的女明星，是她心中那个温暖的太阳。

　　好可怕，钟浅晴就是一个疯子。

　　“你看我干嘛？说话！怎么？长大了吵架也要去告家长吗？”

　　“你冷静冷静。”

　　“又是我的错？”钟浅晴一滴眼泪都没有，她怒视路行云，握着双拳，看上去要动手。

　　“我的错。”

　　“对，就是你的错。”

　　“别打人。你已经长大了，打人犯法。”她被对方震慑住了，声音很小，没什么底气。

　　“那你给我过来。”钟浅晴发完一通脾气，心里舒服多了。她松开攥紧的拳头，起身坐到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路行云。

　　路行云愣了两秒，脚不受控地朝钟浅晴挪动，坐在沙发上。她低着头，难以抑制地小声抽泣，不停地用手擦眼泪。

　　“你刚刚是想和我说分手吗？”

　　“……”她摇摇头。

　　“那你是不是有过很多次这种想法了？”

　　“……”她又摇摇头。

　　“路行云，你知道吗？无论咱们怎么吵架，我从来没有过分手的想法。我认为两个人分手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不爱了。你爱我吗？”

　　她点点头。

　　钟浅晴长舒一口气。她像个泄气的皮球靠在路行云身上，平复情绪，缓缓说道：“小时候，你每次和我吵架都说再也不和我玩了，然后你就真的会躲起来几天。有时，我会拿橘子味的棒棒糖和夹心巧克力去找你。有时，你也会找些蹩脚的理由来哄我……”

　　钟浅晴在帮路行云回忆。她知道对方就算是说分手也是气话，她要让路行云知道自己在说气话。因为，路行云一直都这样，脾气性格没变，爱她也没变。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你为了哄我，给我画了好多肖像画……”

　　“结果，你又揍了我一顿。”说起这个，路行云的情绪再次不受控了，难过地大哭。她拉开距离，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为什么老欺负我，为什么老打我？我明明对你那么好……”

　　“可你有时候也招我啊。”

　　“那别人呢？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去打他们？你只知道欺负我。”她越说越委屈，“你可以对别人温柔，可以包容别人犯错，却总是在挑我的毛病。有事没事你就要说我两句，为什么呀？啊！我好难过啊！”

　　看上去是真的委屈了。钟浅晴把路行云抱在怀里，想着对方说的话，心疼不已。

　　“小浅，就说面膜的事情，我确实问了你的意见，你同意了我才用的。而且，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总说‘随便’，更不会抢你的东西用，我明明都是让着你的呀。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开车墨迹吗？因为坐在车里的人是你。如果是我自己，我开的可快了。乱扔衣服是我不对，我在改了，后来不是好了很多吗？都这样了，你还要让我怎么做？”

　　“……”是有点苛刻了。

　　“你说你最讨厌我不说话的样子，可你知道吗？我今天和你说话，你一直在敷衍我，然后抱怨了两句就被你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我只知道自己说多错多，我永远说不过你。”

　　钟浅晴沉默了。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我可真失败啊。”说完，她抱着钟浅晴大哭不起。“我该怎么办啊……”

　　她就是爱眼前的女人，她只能认栽。她今天没想说分手，她想的是暂时分开住一阵，她需要一个独处的时间去消化她赋予她的特权——霸道和任性。但是现在看来，独处的时间恐怕没有了。毕竟，她不想让对方难过。

　　不仅如此，现在的她很难受，她不想自己待着。很明显，钟浅晴的怀抱更温暖。

　　所以，她哭的更大声了。

　　钟浅晴已经彻底清醒了，路行云最近哭的比较频繁，压力应该是比较大。想想也是，CPA考完就是雅思，还有毕业论文。对方的老师看上去也很严格……还要帮她处理圈里的事……

　　“姐姐，我有我的问题。我改，我以后不随便挑你毛病了。”

　　路行云哽咽着摇摇头。不知是哭糊涂了，还是放弃自己了，她喃喃说道：“不行，你还是挑吧。”

　　“啊？”钟浅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有点惊讶，又觉得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有点好笑。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错。”

　　钟浅晴感动的笑了笑，给她擦了擦眼泪。“可你会难受啊，你又吵不过我，多难过啊。”

　　“算了。”路行云负气般的叹口气。

　　她仰起头看向钟浅晴，虽不情愿但还是痛下决心。

　　“就这样吧，不想吵了，这辈子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