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237、不情之请

　　路行云扶着钟浅晴出了电梯，帮她在门口换了鞋。到自家地盘了，钟浅晴已是无所顾忌，她双手搂住路行云的脖颈，直接挂在对方的身上。

　　“密码？”

　　“你猜。”

　　“……”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路行云仰着脖子看撒酒疯的女人，哭笑不得。她见对方撅着嘴，眼神充满期待，便双手托住对方的脸颊，低头献上轻柔的一吻。“好了，告诉我密码。”

　　“敷衍。”钟浅晴露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凑到对方耳边轻声低语，“1、0、0、6、2、1，嘻嘻，咱俩的生日。”

　　路行云愣了愣，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输入密码，开门。

　　她很久没来过钟浅晴的家了，进门时竟感到些许陌生。房间没开灯，宽敞的平层结构让这片漆黑显得深邃而寂寞。与家属院不同，现在的钟家装修精致，格调高级，却缺少一丝烟火气。

　　家里多久没开过火了？她想。

　　路行云感到心涩，同时也有点心疼。曾经的钟家是两家人逢年过节的聚点，常常充满欢声笑语，是那么的热闹与温馨。

　　“你别走嘛，陪我——”钟浅晴被路行云放到沙发上，她不停地拍打沙发蹬着双腿，耍小孩子脾气，“过来。”

　　“我不走，你喝多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限时三秒，三二一，过来——”

　　“好了、好了，这就来。”真是个磨人的妖精。路行云拿了一个杯子和一瓶矿泉水坐到她身边，“喝水，听话。”

　　“嗯呐，为什么每次喝完酒都要让我喝水？”

　　“喝不喝？”

　　“喝——嘻嘻。”钟浅晴孩子般的抱着杯子，时不时偷看路行云两眼，然后将水一饮而尽。

　　“祖宗，慢点儿，都喝身上了。”

　　“还要喝。”

　　她又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宝贝，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嘛？”

　　“什么？”

　　“在外面不会多喝酒，更不会喝醉。”

　　“是呀、是呀。”

　　“那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路行云是在质问她么……好像是答应过她，可那是平时她不在的时候。今天不同，她说会来接她的。钟浅晴眨了眨眼睛，想看清路行云的表情。她是不是生气了……可她为什么要生气……

　　路行云见钟浅晴不理她了，表情似乎有点委屈，嘴角也在微微抽动，赶忙抱着她。“宝贝，我不是在埋怨你，我是希望你少喝一点。”

　　“可你说会来接我的呀，所以我才放心喝的。如果是小潘送我回家，我就不喝了。”她越说越委屈，想哭，“你为什么要质问我啊？我讨厌你！”

　　说着，她嘴角一撇，眼泪说掉就掉。

　　“没有。我没质问你啊。”路行云自觉刚才的语气还好，因为她根本就没生气。她向后捋了下头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就是质问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怎么喝酒。即使是在宿舍和同学开party，也只是喝一点点。对，既然说到这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搬到宿舍去住吗？因为平时妈妈忙，家里冷冷清清的就我一个人。现在你回来了，有人陪我了，我高兴才想喝酒的。”

　　“嗯嗯，我知道。”

　　“而且、而且我不喝酒是怕危险，也是怕你担心。可是今天你在的呀，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我这么听话了，你为什么还要说我！”

　　她一边哭，一边委屈地打她。好不容易把姐姐盼回来了，只是高兴的喝了几杯酒就被说，真扫兴。

　　路行云再度感到心涩，她不再说话，任凭对方跟她撒酒疯、打她，她也只是笑着看她。是她不好，她不该问的。

　　“你要是以后总这么扫兴，我就、我就不喜欢你了。”

　　“嗯嗯。”

　　“你还嗯！有什么可嗯的！”

　　“啊？哦，别啊，别不喜欢我，我会伤心难过的。”

　　“真的？有多难过？”

　　“你要是不和我好了，我就不活了。”

　　“不许这么说！”她更生气了，轻轻打了一下路行云的嘴，“恋爱脑！”

　　“啊是是是。”

　　“那你说，你错没错？你是不是最讨厌的人？”

　　“我错了，我是最讨厌的人。”

　　“错哪了？”

　　“我不该问你问什么喝酒，不该说不活了。”

　　“这还差不多。”钟浅晴收住眼泪，哽咽着吸了几口气，将鼻涕和眼泪按惯例擦到路行云的身上。路行云知道她是酒劲上头了，自然不会介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情绪。

　　钟浅晴撒完酒疯，心情痛快不少。她老老实实地靠在路行云肩膀处休息，小行的味道最好闻。她吸了吸鼻子，慢慢闭上眼睛。

　　片刻后，路行云的怀里传来清晰自然的呼吸声，她的女朋友睡着了。

　　“小朋友。”路行云长吐一口气，点了点钟浅晴的鼻尖，结果被睡梦中的女孩将手打开。她不敢动了，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给父母发了消息，直到钟浅晴对她的小动作不再做反应，她才抱起她前往卧室。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眼前的一幕让路行云的眼眶周围顿感酸涨。

　　她送给钟浅晴的那堆毛绒玩具并没有被放置在床头，而是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粉色大床的两侧。一侧是被拔掉很多毛的巨型棕色毛绒熊——虹虹，另一侧是卡通驴lulu、大眼龟醒醒、白色小熊晕晕、金色小豹子钱钱和小绵羊青青。

　　看样子小浅是睡在它们的中间……路行云心疼地看向怀里安睡的女孩，然后将她放到床上，脱掉她外穿的衣服，给她盖上被子。紧接着，她把虹虹抱到一旁，躺到她的身边。

　　“嗯——别乱动——”

　　“宝贝，来。”

　　钟浅晴翻了个身，吸着鼻子寻找熟悉的味道，习惯性地滚进路行云的怀里。

　　一夜无梦。
　　……

　　翌日，窗外阳光明媚，不远处的森林公园传来持续且尖锐的声音。那是高悬于繁茂枝头的夏日“风铃”，不算动听却富有生命力。

　　哎哟……这些个知了……叫个没完没了……钟浅晴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所有的毛绒玩具都被她踹到了地上。谁把窗户打开了……姐姐家的院子里哪来这么多知了……

　　她忍着蝉鸣刺耳的痛苦半梦半醒的又睡了一会儿。

　　好香……谁做饭了……大家不都去上班了吗……她慢慢睁开眼，头晕脑胀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怎么是自己家……钟浅晴一时有点懵，她胡乱地抓了抓肆意飞扬的头发，越整越乱。

　　“醒了？”

　　“啊？”她看向卧室门口，路行云系了条粉色的围裙，正一脸关切地站在那里。

　　“啧，您是睡电源上了吗？头发全炸起来了。”

　　“啊？”

　　“啊什么呢？起床洗漱，饭快做好了。”路行云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不是……钟浅晴闭上眼，捂着脑袋回忆昨晚发生的种种。她和路行云一样，喝酒不断片，所以当她想起昨晚撒酒疯的言语和行为时，脸红心跳，自觉有点尴尬。

　　她洗了个澡，冲掉一身酒气来到餐厅。此时，圆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她爱吃的炒菜，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宝贝，你家冰箱什么也没有。阿姨很少做饭了吧？”

　　“嗯，妈妈太忙了。”眼前的画面让她有点感动，她从身后抱住路行云，“不上班吗？”

　　“周末嘛。微波炉里有好吃哒，快去看看。”

　　“不要。”

　　路行云笑着转身，视线落在那张微微过敏的脸上。“怎么了？”

　　“想多抱抱。”钟浅晴抬起头，眼神明亮。

　　“这两天哪都不去了，让你可劲抱。”

　　“行吧。”她满意地松开对方，然后打开微波炉，里面是她前两天提到过的海鲜饭。瞬时，她的嘴角上扬到最大弧度，脸上的笑容如夏日盛开的月季，热烈而奔放，令人心生向往。

　　钟浅晴将海鲜饭拿到餐桌上，随手打开墙壁上的电视。路行云以前来的时候没有这个电视，这是她新买的。陈孑忙于新公司的事务经常出差，钟浅晴一个人在家时，无论在哪个房间都会开着电视。她不是为了看，而是用来当作背景音。

　　“宝贝，陈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嗯……”钟浅晴想了想，“至少一个星期吧。她陪小花去见制片人了，完了正好留在H市几天，公司投了电视剧。”

　　“哦。那我有个不情之请。”路行云一边说一边将青口贝去壳，放进钟浅晴面前盛了海鲜饭的盘子里。随后，她又给她剥了几只虾。

　　“你说。”钟浅晴吃了一口海鲜饭，好吃，喜欢。

　　“咱们这两天能住你家吗？等阿姨回来，你们娘俩再去我家住。”

　　“可以啊，不过为什么？”

　　“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哈哈，真哒？”钟浅晴笑出声，“你不怕干爸干妈伤心啊？”

　　“没事，又不常住。我是这么想的，你踏踏实实的上班跑通告，我下了班就回家等你，给你做饭。咱们还可以随时亲亲抱抱，不用担心我爸妈突然回来了。”

　　钟浅晴听后沉默着吃了一口饭。她想起昨晚醉酒说过的话，忽然明白了路行云的用意。开心、感动之余，也感激。

　　路行云见她不说话。“怎么了？不愿意啊。”

　　“谁说的，愿意！”她慌忙解释，差点被米粒呛着。怎么回事，墙上的电视好吵，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它关掉了。“那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

　　“当然。”

　　“正好有个事，姐姐，咱俩得把送赵雍闿女儿的生日礼物定下来了，依依姐好帮咱们买。万一需要定制或者预约，再晚时间该来不及了。”

　　“你有想法吗？”路行云见钟浅晴的碗里没有海鲜了，剩了一盘子米饭，无奈地笑了笑。

　　钟浅晴“嘿嘿”了两声，将米饭推给路行云。“依依姐说那女孩虽然是赵雍闿的女儿，可是和娱乐圈走的并不近。她没打听到对方喜欢什么……也可能是没人在意。”她顿了顿，惋惜地轻叹口气，“你有主意吗？”

　　“嗯。赵雍闿的女儿就读于XX国际学校，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学校官网有他女儿的照片。”

　　“啊？”路行云怎么什么都能查到……

　　“你知道是有关什么的照片吗？”

　　“快说。”

　　“潜水。赵雍闿的女儿不仅擅长水肺潜水，还擅长自由潜，相当牛X。”

　　“是嘛？这么厉害。”钟浅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有她照片吗，我看看。”

　　“嗯？要照片干嘛？说送礼物的事呢。咱们可以投其所好，送她潜水相关的礼物。”

　　“我同意，你就说送什么吧，磨磨唧唧的。”

　　“水肺潜水的专业装备。咱们给她买套全新进口的，外加最新款的潜水相机。海底世界那么美，她一定喜欢拍照。”

　　“行，但我怕依依姐不懂。”

　　“没事，我来买，你报销。”

　　“成。”

　　饭吃完了，礼物的事也商量妥当了，接下来的一周属于甜蜜的二人世界。钟浅晴的心情早已一飞冲天，她趁路行云刷碗时给家里来了一次大扫除。洗衣服、洗床单、扫地、拖地，所有毛绒玩具被她摆在了卧室飘窗上。

　　和餐厅的电视一样，最近，她不需要它们了。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代替了电视里万年不变的广告语，寡淡无味的空气中还飘有饭菜的余香。每逢夜晚，推开家门，黑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明亮的灯光。

　　不仅如此，客厅、厨房、餐厅、卧室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会朝她笑，会逗她开心，会陪她背剧本，还会抱着她睡觉。

　　高兴，家里有了烟火气，有了她，这才是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