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192、减法

　　“阿嚏！阿嚏、阿嚏！”

　　“浅晴，你还好吧。”男主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感冒了？感觉你今天一直在打喷嚏。”

　　“谢谢。没事，我有。可能是过敏。”钟浅晴拿出纸巾跑到一旁处理了下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早上开始一直在打喷嚏，她怀疑自己对新的布景材料过敏。“张导还没来啊？下午就一场戏，早拍早完事了。”

　　“我刚看见他了，他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怎么了。”

　　“嗯？你在哪看见他了？”

　　“保姆车那边。”

　　“哦，你在这儿干嘛呢？下午没你戏。”

　　“我陪你拍戏。”

　　“……”钟浅晴愣了三秒，差点忘了，男主说要追她。她抿着嘴乖张地看了一眼男主，拿着剧本要走。“别跟着我，我看剧本的时候六亲不认。”

　　这人可比陈珂难办多了。她坐到一旁耸着肩膀放松了两下，将心思放回到剧本上。

　　下午的戏是室内戏，没有对话，走位也简单，镜头仅在两个场景里切换，主要描写的是心理活动。她已经看过多遍剧本内容，问题在于她怎么通过表演让观众感受到女主向然所处的紧张环境和承受的压迫感。

　　她闭上眼睛，试图感受向然当时的心情……

　　“AI的消息。”森林深处漆黑一片，有两个声音在密谋私语。

　　“想要牌，那就给它一张牌。”

　　“可是……”

　　“没有可是。谈判，手里有牌是基础，如何出牌是关键，会出牌才能赢。”

　　“出哪张牌？”

　　“第一张牌让它尝到甜头。”其中一个声音拿起树枝在土地上比划着，像是在写字。

　　独自夜训的向然躲在树后，她不敢发出声音，胸部因紧张不停起伏。这是她潜伏在AI城市时都未曾有的感觉，震惊、惶恐、难以置信，她觉得眼前的人比机器人要可怕的多。

　　“这样好吗？”

　　“不牺牲点鲜血怎么获得胜利，人类窝在这片破树林里多久了？重建发达城市要很长时间，你我、其他人都赶不上，这没有必要。我们应该迅速夺回失去的资源，尽快获得更好的生活。AI就是个机器，理应为我们所用，去办吧。”

　　“我怕莫名的失踪与死亡会引起怀疑。”

　　“所以才选择让同一个区域潜藏的人全部消失，就当AI发现了他们吧。从里面挑个名字，让人们以为他是背叛者。是这些战士的命不好，怪不了谁。”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千万别被人发现。”

　　密谋伴随脚步声离开，夜恢复了安静。

　　向然在树后又躲了一会儿，直到天边泛起红晕，她才敢走出来。

　　地上的字被密谋的人用土掩埋了，她跪在那里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但她没有放弃，她用一根平整的树枝轻轻扫去表面的沙土。

　　嗯，他们确实在这里写过字。只是字迹很乱，加上被土掩埋过，痕迹并不清晰。

　　没关系，她有办法。她将腰间的木质水壶取下，打开盖子将水倒在了上面。干净清澈的水顺着树枝划过的痕迹向四周蔓延，流经之处字迹重现。真相被慢慢揭开，冰冷、残酷，触目惊心。

　　那是男主所在的特工小队，他们被出卖了。
　　……

　　“咔。”

　　“行了？”这场戏钟浅晴已经拍很多条了。她接过杜小禾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情可以么？”

　　“没问题。”张导看着监视器上的回放，点点头。钟浅晴的表现很完美，只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和兴奋。

　　这是怎么了，今天的张扬和往常斗志昂扬的他不太一样。剧组要收工了，钟浅晴凑过去决定关心一下她的朋友。

　　“心情不好？”

　　“……哎……”张导的视线还在屏幕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其他人可以走了。“其实上一条也不错，可以留作备用。”

　　“嗯，我知道。”钟浅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问你呢，是不是心情不好，需不需要我这个朋友的安慰？”

　　“不需要。”

　　“那我走了啊？”不想说算了。

　　“算了……你坐下，我问你点事儿。”

　　“哦。”一听这话音，钟浅晴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路行云这是干什么了，能让张扬萎靡不振。她坐下，面露关切。

　　“小路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啊？男朋友？她和您说的啊，我俩最近没怎么联系。”

　　“没直说。我也是倒霉，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她聊剧情，她把发给男友的照片发到我这里了，吓我一跳。”

　　“什么？她发什么了！”钟浅晴张着嘴，天，路行云不是真发错了吧，别是什么不堪的内容。

　　“你看。”张扬和钟浅晴倒是不避讳，他将手机递给她，“她私底下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照片是路行云对着镜子的自拍。她身穿黑色骷髅图案的外套，白色大短裤，无名指上的戒指耀眼夺目。钟浅晴也没想到，她给路行云买衣服挡桃花，第一个挡的人是张扬。

　　“别笑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私下的穿衣风格有待商榷也就算了，你看我俩对话。”

　　路行云：【亲爱的，我好喜欢你送我的衣服，爱你.gif】

　　张扬：【？？？】

　　路行云：【呃……抱歉、抱歉，发错人了。不好意思.gif】

　　张扬：【谈恋爱了？】

　　路行云：【嗯，对不起、对不起，那是发给我对象的，丢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钟浅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笑得停不下来。

　　“你帮我打听一下，她对象是什么人？同学还是谁？这送的什么衣服啊，丑了吧唧的。”

　　“哈哈……”

　　“别笑了，花一样的姑娘穿得这么阴暗。”

　　“行、行，我一会儿就问。我也觉得不好看，但她要是喜欢我也没辙。”

　　“按说喜欢科学的人，不应该是恋爱脑啊。”

　　“你这个‘按说’毫无根据。”

　　“哎……可盯着点你姐姐吧。”张扬摇摇头，“小路一看就比较单纯，别让她被坏人带跑了。”

　　钟浅晴笑着站起来，再坐下去眼角就要长皱纹了，“放心，我会看着她的。别灰心，世界上有很多像姐姐这样的女生，你还会碰到的。我先走啦，拜拜。”

　　“去吧、去吧，明天见。”

　　钟浅晴告别张扬，上了车，马上给她忠贞不二的女朋友发了企鹅消息。

　　【宝贝，在干嘛呀，想你想你！快点出现！】

　　可惜，路行云现在无法回复她的短信。此时，她正像驴拉磨一样绕着操场跑圈。

　　三十分钟后，她改跑为走，结束了训练。10公里，用时1小时08分，平均配速6分47秒。她看着成绩，深呼吸了三次。

　　这是老师邢小方留给她的日常作业，跑三休一，每天5公里，一周一次10公里。他不要求路行云跑多快，他要求她坚持。这不是速度训练，这是耐力训练。

　　她一边走，一边看向操场上的其他同学。他们和她的作业可能不同，因为他们各有各的老师。

　　不过，她知道她和冯羽的老师都是邢小方，因为她们两个是搭档。未来，她们会以“一明一暗”的方式进行工作。鉴于冯羽的家庭背景，已经确定，冯羽“明”，路行云“暗”。

　　走了1公里后，她来到操场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做拉伸运动。有点无聊，于是，她拿出手机，看见“她的老婆”给她回了消息。

　　路行云：【刚刚在跑步，腿要抬不起来了。】

　　钟浅晴：【没事，你有四条。】

　　路行云：【找我踢你呢？】

　　钟浅晴：【哈哈，我一会儿也去运动。国庆七天，胖了两斤，想杀人.gif】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

　　钟浅晴：【今天本来就没几场戏，张导心情又不好，所以没加班。】

　　路行云：【啊，他心情不好呀？为什么呀？】

　　钟浅晴：【哈哈哈，你是真欠。你说为什么？】

　　路行云：【我不知道呀，好奇.gif】

　　钟浅晴：【亲爱的，我好喜欢你送的衣服，想吐.gif】

　　路行云：【哈哈哈，他和你说了啊。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委婉且不刻意的拒绝方式了，毕竟他还没表白呢。对不起张导了，我有错。】

　　钟浅晴：【你做的对，不过他以为你有男朋友了。】

　　路行云：【正常，你下次告诉他我喜欢女人。我怕我亲口告诉他过于残忍。】

　　钟浅晴：【我才不呢，这行为很像村口老太太。】

　　路行云：【哈哈哈哈，钟老太太，嗑瓜子呐？谁家那小子五婚了知道吗？】

　　钟浅晴：【哟！你可小点儿声吧，我才听说他那五婚对象是前前前妻的亲妹妹。】

　　路行云：【嚯，那可不得了，这以后还得一起过年呢。】

　　钟浅晴：【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妈说我神经病，一天到晚就知道抱着个手机傻乐。】

　　路行云：【还是妈妈了解闺女。】

　　钟浅晴：【哈哈哈，别说话了。我要去运动了，么么哒。】

　　路行云：【好突然，好慌张，手足无措。】

　　钟浅晴：【哈哈，闭嘴.gif】

　　“哈哈哈。”路行云拉伸的那条腿搭在高处，人笑得不能自已。这时，她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味道。她看向周围，不知何时人多了起来，一双双眼睛正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她收起笑容，做作的用右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和同学们挥挥手离开了操场。

　　张扬的事情解决了，从对方后来和她聊天的态度上看，他们还可以做朋友。这是最好的结果。

　　次日，路行云回了原来的校区，因为下午有篮球队的训练。

　　“从今天开始，篮球队长一职就交给XX了。我未来的两年太忙了，实在没时间带大家训练，也无法参加比赛。”路行云拉着新队长站在球员们面前，笑着看向她们， “所以我只能退出篮球队。”

　　路行云的眼眶有点红，她不舍，队员们也不舍。同时离开的还有莫爷，她是新闻学院的研究生。令人意外的是，她表示她不会代表新闻学院参加任何篮球比赛。

　　这天，两个元老级球员陪着她们的队友完成了最后一次训练。

　　训练结束后，路行云请队友吃了一顿自助烧烤。她有点难过，“篮球队训练”这项活动将从她的大学生活里消失，她恐怕再也不会和队友们一起打篮球了。

　　没办法，“追求与实现”的路上不易负重过多，容易跑不动，人生总是要做减法的。

　　那一晚，她喝多了。

　　“宝贝，我好难过啊。以后打球的机会越来越少了，等大家都工作了，就再也不能聚在一起打篮球了。”

　　“宝贝，除了家人，这个小破球陪我的时间最久了。开心的时候，它在；不开心的时候，它也在。它给我带来了很多朋友，它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团队协作。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宝贝，我怎么觉得自己失去的不是篮球呢。我再也不能上场打比赛，再也不能在场边给队友们加油，再也没有赛后聚会了。这可真让人难过啊。”

　　“宝贝……我就要失去竞技体育带来的快乐了。”

　　钟浅晴看着手机屏幕里满脸通红的路行云，沉默良久。她不知道怎么劝她。她的爱好和喜欢的运动都是个人项目，所以她体会不到路行云现在的感受。

　　也许这个时候，她只能倾听。

　　可是，钟浅晴偏偏不喜欢这个“也许”。她想起路行云六月夺冠后问她的问题，微微一笑。

　　“姐姐。”

　　“啊？”

　　“咱们在B市家的院子里安个篮球架吧。”

　　“啊？”

　　“从今往后，我陪你打篮球。”